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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孙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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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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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漏消息?” 沈武愣了一下,有点疑惑。 他显然不太清楚这件事。 这也难怪,赵破奴兵败浚稽山的时候,沈武还不是京兆尹。 “这个,我就真不清楚了,当时我还在右扶风,为右扶风司马一职。当时我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长安城满城素缟,六郡遍地哭声,但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 他说着,突然靠过来。 低声道:“殿下,莫非赵侯当年被俘,还有内情。” 那一脸的八卦模样,倒是惹得刘进想笑。 果然,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啊! “内情说不上,只是赵侯对此事耿耿于怀,曾在私下里与我说,他当年在浚稽山是遭了埋伏。” 刘进说着,也压低了声音。 他简单叙述了一遍当时赵破奴与他说的事情。 沈武听罢,若有所思。 他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要说。 但又好像很为难,所以没有出声。 “沈尹,莫非知道些什么?” “也说不得是知道吧……准确说,是有点猜测。” “说来听听呗。” “无凭无据的事情……不好说,不好说。” 沈武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刘进却来了兴致,道:“只当故事听,要甚证据?出你口,入我耳,如此而已。” “那,好吧。” 沈武显得有点为难。 但他踌躇片刻后,还是决定说一说。 “我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啊,存粹是猜测。因为,有一件事件,我一直没想明白。” “什么事?” “刚才,殿下提到了公孙敖。” “是!” “那太始元年正月发生的那件巫蛊案,殿下可有印象?” 太始元年? 刘进愣了一下。 今年是征和元年,太始元年那不就是四年前的事情? 不过,刘进对沈武所说的"巫蛊案",着实没有太深的印象。 嗯…… 他只知道,明年的巫蛊之祸。 而且,还是因为沈武BUG才知道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沈武一眼。 “印象不深。” “就是公孙敖一案。” “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甚可说。太始元年,是我担任长安京兆尹的第三年……咦,我居然做了七年京兆尹。” 沈武突然发出一声感慨。 “有问题?” “没什么,只是……七载光阴,白驹过隙啊!当年我初入长安,才三十八岁,风华正茂。当时陛下在甘泉宫养病,太子辅政。当时还是太子殿下接见的我,并温言勉力。这一转眼,就是七年,难免有点感慨……当年的事情,犹历历在目啊。” 说着,他哑然失笑。 摆了摆手,接着道:“太始元年正月,我奉陛下之名,配合廷尉捉拿公孙敖的夫人,说是有人举报,公孙夫人在家中行巫蛊之事。我的确是在因杅将军府的后花园找到了几个桐木玩偶……当时因杅将军很茫然,好像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对谁巫蛊了?” “不清楚,因为这案子后面不是我跟进,而是直接关进了中都诏狱……殿下当知,诏狱那边都是陛下亲自过问的犯人,我虽是京兆尹,却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真不知道了,大概十天后,陛下下旨,因杅将军满门被杀,公孙敖更是在西市门外被腰斩。当日是我监斩,那公孙敖已不成人样,舌头都没了……” “啊?” “陛下杀戈果断,我自是知道的。但用了那么重的刑,却十分罕见。” “殿下应该听说过,那公孙敖最初以骑郎身份服侍陛下,可以说是陛下最早的亲信。而且他与卫候关系很好,有救命之恩……当初,馆陶长公主曾意图杀害卫候,是公孙敖听说之后,带部曲硬闯了长公主府,才算把卫候抢救出来……” 馆陶长公主,刘嫖。 嗯,这个我知道。 是陈阿娇的母亲。 当年汉帝刘彻能顺利登基,也有刘嫖出力。 “所以呢?” “陛下杀戈果断,但对亲信也还算仁厚。我看公孙敖那样子,就琢磨着,不至于吧。哪怕公孙夫人行巫蛊之术,但是与因杅将军何干?用得着那么重的刑?而且还是腰斩弃市,还满门抄斩,一个活口没有留下。有点,不符合陛下风格。” 刘进,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沈尹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沈武连连摆手,露出惊惧之色。 他沉吟片刻,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天汉四年,就是巫蛊案的前一年,公孙敖与贰师将军联手攻打匈奴,结果惨败……其部曲死伤惨重。按律,公孙敖死罪。结果却被他用赎死金赎死,没多久就放了,然后继续担任因杅将军之职。” “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死罪能赎死,说明陛下虽然生气,却并不想杀他。” 沈武说完,抿了抿嘴。 “可几个月之后,陛下就把他腰斩了。” “也就是说,他做了一些让陛下恨之入骨的事情?” 沈武笑了笑,道:“之后我追查了一段时间……殿下可能不知道,沈某生平最喜欢这种疑案。在京兆尹七年,沈某可说是断案如神,经手的案子从没有冤假错案。其他的本领,沈某不敢说什么,但要说断案查案,这满朝文武,唯黄霸胜我一筹。” “黄霸?” “嗯,河南郡太守丞,方过而立之年。” 黄霸,黄霸! 刘进暗自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 太守丞,已经算是高级地方官员了,月俸120斛。 招揽一下? 可拿什么招揽呢? 沈武是有才干的,否则不会当了七年京兆尹。 连他都推崇的人才,想必是有真才实学吧。 就算招揽不得,也可以接触一下…… “沈尹后来追查出什么了吗?” “郭吉,听说过没有?” 又是一个知识盲点。 刘进摇了摇头。 “元封元年,陛下亲率十八万大军巡边,郭吉当时为漠北强弩校尉,因触犯军法,逃奔匈奴。” 有这个事情吗? 汉武帝亲率十八万大军巡边? 嗯,十八万大军应该是有点,但应该是十八万边军,驻扎各地,而非集结一处。 汉帝巡边,真要带着十八万大军,单是粮草辎重的运输,就是一个问题。 刘进更相信,是汉武帝带着一支人马巡视十八万边军。 但,他是真没有印象。 因为原主当时,只有两岁…… “郭吉,怎么了?” “他是公孙敖的好友,且是儿女亲家。” “哪又怎样?” “倒也不怎样,问题是太初二年,郭吉在乌师庐帐下效力。” “所以……” 沈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而刘进,则陷入沉思。 两人行进很慢,大约走了十里地左右,遇到了一条岔路。 一边是往长陵方向,一边是去咸阳。 沈武下马,与刘进告辞。 “沈尹此去渠犁,不知何时能够再见。还望沈尹在渠犁能重整旗鼓,做出一番事业。进当在长安聆听佳音,也许他日,沈尹还会返回长安,到时候咱们再一醉方休。” “若有可能,我是不太想回长安了。” “为什么?” 沈武笑了笑,没有回答。 刘进也明白他的心思:长安的水太深,太浑,掣肘太多! “沈某也祝愿殿下,他日一鸣惊人。沈某便是在渠犁,也会为殿下摇旗呐喊。” “哈哈哈,借沈尹吉言。” 如何一鸣惊人? 沈武没有说,刘进也只是笑了笑。 见沈武再次上马,他退到了路边。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 “奉先,把我兜囊取来。” 赵安国忙快步跑过来,递给刘进一个兜囊。 刘进把兜囊斜挎身上,从里面取出了一卷地图。 “沈尹留步!” 他快步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辔头。 “这是此前我在无意中得来的西域堪舆图,应该是博望侯所绘。一直带在身边,也无甚用处。沈尹此去渠犁,人地两疏。说不定此图能够助沈尹一臂之力……” “西域堪舆图?” 沈武愣了一下,连忙下马接过来。 他打开舆图,飞快扫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多谢殿下赠图,沈某有此图,西域万里疆土,便能了然于胸。” 说完,他退后一步,抱拳一揖到地。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 沈武这才上马,与车仗并肩而行。 身后,刘进站在原地,不停向他挥手。 这也让沈武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感触…… “夫君与殿下聊的很愉快吗?” 从马车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沈武哈哈大笑道:“很愉快。” “可,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呢?” “不知道,但离开长安,我感觉少了许多束缚,能够与人畅谈,也是痛快之至。” “那夫君以为,皇孙殿下……” “哈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沈武说完,突然催马,那匹马好似离弦利箭窜出,跑去好远。 车帘掀起,沈武夫人看着他那纵马驰骋的背影,也忍不住笑了,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线。 …… 天,黑了! 深秋的夜晚,萧瑟且寒意逼人。 刘进等人在长陵县城外停下,看着紧闭的城门,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一路和沈武聊的很愉快。 与沈武分别之后,他也在一路思考。 以至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黑了,长岭县城也关闭了城门。 哪怕刘进自报家门,可城门依旧没有开启。 毕竟,这年月的夜禁,可不是说着玩的。 眼见进城已不可能,刘进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让赵安国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然后又命人升起了篝火。 “奉先,看样子今晚咱们要风餐露宿一次了!” 赵安国嘿嘿笑了起来,“殿下不用担心,有奉先在,怎地也不会是风餐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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