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点点水汽涌进大开的窗子，小莲一万个不赞同的眼神终究是让柳月茹动了动。
“小姐真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
前脚办完及笄，后脚就又病倒，这是打算坐实“红颜多薄命”的病弱人设。
这也是柳月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一场及笄宴让自己成了众人眼中极其亮眼的存在，往后若想得清净，最好最直接的办法不就是绝了进宫的可能么。
皇家选秀，可绝对不会选一个体弱多病的。
韩幼仪和韩夫人的下场，不用问都知道好不了。
陆清恒静默，不再让陆十来找小莲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那么尴尬的境遇，得让他好好消化消化。
小莲尚且不知柳月茹已经同陆世子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还疑惑的拿着胡大夫命人送来的药膏问要擦哪里。
柳月茹倒是没想到胡大夫这么敬业，微红着脸把药膏收下后，就那么含含糊糊过去了。
“说来也奇了，夫人吐血后，二小姐身边的春杏匆匆忙忙出府抓药，还去了趟鼎湖楼。”
拍了拍被寒气冻麻了的脸，柳月茹有些不明白的望了过去。
“鼎湖楼是城西新开的茶馆子，春杏是去城东抓的药。”
小莲如今也是手眼通天了，出去转一圈就收到了这么个消息。
“她如今能指望的人也就是七皇子了。”
原著里萧长风对于柳月茹的势在必得是为了将柳家拉到自己的阵营，柳思思这个继室所生的还不够重磅，非得将柳家两个姑娘都娶了才好。
如今柳思思百般主动凑上去，按道理萧长风不会不为所动。
“可奴婢瞧着，七皇子的心都在您这儿。”
“所以我更不能入选，不管是被指婚还是封为女官，若是同皇家牵扯上，萧长风定然会在生是非。”
文帝匆匆出宫又匆匆回到宫里，后妃们第一时间便知晓了他的行踪。
柳家大小姐的名头也赫然在后宫中传扬了起来，膝下有适婚皇子的宫妃都动了心思。
这样的人若是不进文帝的后院，而是成为自己的儿媳的话，恐怕会让文帝忌讳。
章贵妃听到此类传言，冷笑了一声，扔了手中修剪梅花枝桠的剪子，缓缓坐下。
“都是些没脑子的，皇上都这把年纪了，怎会为了个黄毛丫头失了体统。”
一旁伺候着的掌事姑姑骆氏，在听到贵妃这般议论皇帝后，面容上却淡定非常，可见章氏私底下就是这般行事。
“娘娘知晓其中隐秘，可他人怎会知？！不过话说回来，您不是挺喜欢柳家那丫头的么。”
“喜欢又如何？名花早已有主，我还指望着他好好辅佐宇儿，何必为了个女子去触他的霉头。”
“陆世子难道真的……”
“若非有意，何必巴巴护着那孩子？你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何时见过他这般失态过？”
章氏得意的扬了扬眉，这京城上下就没有什么能瞒得过自己这双眼睛。
若非为了整个章家苦苦熬着，就凭知道文帝那见不得人的过往，自己这个贵妃恐怕也跟先皇后一样早早去了。
“若是有一天陆世子知道了……娘娘可要想好万全之策啊。”
“有什么好担忧的，那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断然不会接受，更不会成为宇儿的威胁。”
“可是……”
“去命人给皇上送碗姜汤吧，这么冷的天辛苦跑了一遭，别回头倒下了又要辛苦本宫去侍疾。”
被打断了的骆氏只得依言躬身告退，自家小姐从小就是这样高傲的性子。
其实本来小姐对皇上的情意还是很深厚的，可偏偏就让小姐察觉了皇上同镇北王妃的端倪，这才逐渐冷了心淡了情，成了如今的模样。
九公主萧娩玉红着眼眶给萧长风包扎伤口，咬了咬嘴唇不服气的问道。
“为了个柳家小姐，皇兄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了？”
萧长风听到文帝属意柳月茹进宫为妃的传闻，一时慌了神，摔碎了才送到自己手里的薄胎瓷瓶，回过神捡碎瓷片时不慎割伤了手，正好被萧娩玉瞧了个正着。
整个皇宫里，除了贤妃就只有这个九妹妹对自己最好。
没被贤妃收养前，萧长风记得萧娩玉就总是和自己在一起，即便后来住处分开，自己摇身一变成了高位妃嫔的儿子，萧娩玉已经是皇宫里与自己关系最好的。
“阿茹不是那样的人。”
清冷疏离的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解释什么，但这足够让萧娩玉妒火中烧了。
手指翻飞间快速帮萧长风包扎好，站起身走到桌案边，果然瞧见了美人图。
“父皇命皇兄反省，皇兄这是在对画解相思？！”
毫不客气的抓起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画作，萧娩玉满脸的不可置信。
“小玉，你僭越了……”
拿过被抓的起了褶皱的画卷，缓缓伸手抚平，对上画卷里女子清冷的眉眼，萧长风微微叹了口气。
“父皇这次会突然去柳家参加及笄宴定有别的缘由，你切莫听了宫里其他的传言，便对阿茹有什么偏见。”
“阿茹阿茹，皇兄是被她施了什么术法不成？！”
萧娩玉不敢相信，皇兄一向志存高远，这才不过结束了个年头，他就如此囿于儿女情长，还是那么个“不守妇道”的女子。
“就算柳家小姐千好万好，如今也不是皇兄可以肖想的了。等上元节一过，各家在名册的秀女就该开始学宫内的规矩，父皇若是给我们添了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庶母……”
“萧娩玉！”
沉声唤了名字，这意味着萧长风是真的动气了。
从小一起长大，萧娩玉自然知道他听不得这种话，但今日就是不痛快到了极点。
“嫌我说实话伤了心？！哼，待大选时还有的皇兄伤心的地方！”
一甩袖子大踏步离开了皇子居所，萧娩玉知道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亲自去会会那个柳月茹。
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又多了个“敌人”的柳月茹，诧异的看着夜探自己闺房比回家还自如的陆清恒。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