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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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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左顺门争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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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这冯保也是胆肥的主。 不过,这也能说明,这冯保算是彻底站在自己这一边了,也就是在自己这边下注了。 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件好事。 “还有什么消息。” “殿下,臣还听说皇上亲自下诏,已经诏见了一批大臣在左顺门开个午朝。” “左顺门,又是左顺门。” 朱翊镠没有记错的话,昨天自己去见母后的时候,那皇兄就在左顺门召见申时行,这自家皇兄现在开朝开得很勤快啊。 按着惯例,皇帝开日朝一般不会在皇极门或者奉天门开的,也不会专门跑到奉天殿去,那都是大朝会,或者是其他重要日子才有的。 一般来说,都是选择距离皇帝比较近的两个门召开的。 反正这左右顺门的空间也足够,相当于一个便殿,也有墙壁和窗户在,更要紧的是距离皇帝住的地方近,也就成了惯例了。 早朝嘛,就放在右顺门,午朝则是左顺门。 “臣听闻参与召见的,除了有王锡爵,凌天翼。” 杜桐此刻也收敛起了原本轻笑的表情,他对于这召见之后的结果有些忐忑,“还有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潘晟,吏部左侍郎余有丁。” 杜桐说到这,稍稍停顿了下,甚至还加重了些许语气,让朱翊镠听得更仔细些。 朱翊镠一个挑眉,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杜桐刚刚的话当中。 这两位是江陵公指名道姓的接班人,也是张居正去世之后主要的两位政治遗产继承者。 此刻虽说得益于张居正的推举,以及会官齐推,这两人都有机会参与到下一任内阁的角逐,甚至于时人都认为这潘晟将成为下一任首辅。 所以倒也有资格参与到现在的召见当中。 但是朱翊镠很清楚地明白,这两个人都将被踢出大明的权力中心,无非就是早晚的事。 “另外,还有少傅,兼太子太傅、建极殿大学士申时行,以及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张四维。” “都是阁臣啊。” 朱翊镠轻吐了一口气,稍有些感叹道。 这建极殿,中极殿,包括之前的武英殿都是明朝所谓四殿二阁,能加上这六个称谓的大学士,都是已经入阁了,能够一决首辅之位了。 申时行倒还好说,此人圆滑,倒也好控制,背后势力有,但是不及那张四维。 张四维与那个王崇古一般都是晋商在中枢的代表。 这帮子商人逐利,而张四维等人就是这帮子商人推出来的明面人物,官与商相互勾结,朱翊镠实在不爽。 “算了算了,本王也做不了主,在这思虑良多有什么用途,还不如早点回去。” 朱翊镠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再次展颜,“来,杜桐,随本王一块回去吧。” “诺——” 与此同时,在皇宫左顺门便殿内。 年轻的万历坐在一把绿漆龙椅之上,面色有些不善地盯着对面的那帮子文官。 万历一般都喜欢坐着,尤其是在面对外臣的时候,因为他的腿疾问题,他其实一直都很在意,甚至有些刻意地想要去维护自己的体面。 而万历对面的文官们,则是头戴乌纱帽,身上套着件大红的团领衫,腰上则是系着条稍显臃肿的束带 一个个半个屁股搭在锦墩之上,正襟危坐,都有种从容不迫的上位者气质。正所谓养尊处优,身居高位久了之后,先不说这能力有没有长进,但是单单这气质确实能养成几分。 “诸卿,这潞王就藩一事,怎么群臣弹劾之章如此之多啊。” 万历隔着一层黄纱帐朝着落座的文臣们开口询问道。 “陛下——” 一道声音传来,正是张居正钦定的接班人,潘晟。 万历一看到此人,便想到了刚刚死掉的张居正,顿时心中有些许反胃产生,他强行压住内心的不耐,开口道,“潘卿可有良言,以舒朕心啊?” “陛下,这潞王殿下,乃是当今圣母爱子,又是陛下您唯一之亲弟,可堪称当今诸藩之首。” “可如今,却要就藩辽东这等边塞苦寒之地,以玉牒亲贵冒风沙之苦,臣实在不忍心啊。” “潘卿是想说什么??”万历微微歪头看向潘晟,眼中带着些许玩味,但是隔着黄纱,谁也看不到万历脸上的微表情。 “陛下,臣是觉得。” 潘晟低垂着脑袋,继续回道,“辽东一带近北虏,边患烦兴,胡人一向难服易叛,想我成祖,天降雄主,也有降虏之叛,所叛者,不过是互市间拂其所欲。” “加以境内又亡赖四集,多有啸聚之徒侵扰辽东,实在危险。” “所谓敌在舟中,变生意外,不可不防,臣以为潞王殿下,实在不该轻千乘之贵,试垂堂之危。” 况亲王就藩,所费需多,辽东本就苦寒,百姓艰难,加之年岁饥馑,民生已凋,若是潞王能不就藩辽东,可使辽东免行有司佥派,以宽民力。 “潘卿啊。” 万历深深皱起了眉头,看向潘晟的眼神也已经很不善了。 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做出的决定,居然有人反对,而且还是一大帮人反对。 他就已经很生气了,如今就连阁臣也反对,也跟他不是一条心。 这实在令刚刚真正亲政的万历不爽。 “你这说的可不是良言啊。” 万历还算克制,没有将怒气过多表露出来。 “臣知罪,知罪——”潘晟这位老者,顺口双手向外摊开,朝着地上顺势磕着头。 “行了,别磕了。” 万历见到这潘晟服软,心中稍稍好受些,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被一个声音打断思绪。 “陛下——臣有言。” 万历皱着眉头,循声望去,是王锡爵,见到是此人开言,万历的眉头一挑,此人不是张居正一派的,甚至与张居正政见不合,倒是可以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于是乎,万历便轻轻颔首道,“说吧。” “陛下!” 王锡爵先是行了跪拜礼,而后才开口道,“自我国朝开国以来,先君分封宗室,常留亲王一人,唤作守城王。” 万历这一听王锡爵的开腔,便感觉有些不对,猛然间又想起来,此人似乎也是反对自己将潞王就藩辽东的。 王锡爵的话还在继续,“臣伏念其为国家虑至深远也,而今陛下年轻,皇太子,生而立,立而长,仍需时间。国本未建,居守京师绝不可无血属之亲。” “臣窃请陛下如仁宗如高宗,留潞王不之国,以为国之根本虑。” “日后皇太子立且长,再遣潞王归国亦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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