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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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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帷幕落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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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督啊,你看看戚将军等人远来,正需要多加休息,这些俘虏看管起来实在太累了。” 朱翊镠再次伸手,拍了拍长昂的肩膀,“你说说看,有什么法子。” 长昂可不是个笨人,这对待俘虏一事可是个大麻烦,此刻这明国的王爷选择把皮球踢给自己…再联想到刚刚那人对着自己耳边说的话,种种看来,这位年轻的王爷…不简单。 长昂也看向了朱翊镠,面前这人那稚嫩的脸庞,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二十,但是这心机,处理问题的方式实在是个老狐狸,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 他想要开口说话,但是下一刻翟秀裳的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殿下,跟一介鞑虏有什么好说的,此人背节而降,实在令人不齿。” 这话实在是一点水准都没有,没看见那听得懂汉语的长昂,一双眼已经死死地盯着。 朱翊镠眉头紧皱,看向了戚继光,猛然间开口说了一句,“他一直是这么二的吗?戚帅。” “啊??二,殿下,什么是二?” “噢噢,没事没事。” 朱翊镠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随后便绕过那脑抽的巡抚直接开口,也不再跟长昂说了,而是再次对着戚继光说道,“戚帅啊,你有大功啊,本王必然奏明朝廷,到时候朝廷有重赏啊,军功封爵,这不就是武将的追求之一吗?” 戚继光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听说另一个贼酋,不他失礼也被你赶跑了。” 朱翊镠一直关注着戚继光的表情变化,此时那份子流露出的沉稳气质正是朱翊镠自己要学的,“若是他没有被戚帅你赶跑。恐怕我们这个渔网啊要破一个大洞,破了大洞也就算了,就怕网中的鱼也要逃走啊。” 戚继光在这时终于点了点头,“某也听说了,那青把都已经被斩杀了?” “没错,正是长昂做的。” “长昂…”戚继光在这时,终于有了些许表情变化,他刚想要说话,就被朱翊镠给拦了下来。 “另外啊,戚帅这处理俘虏的事,本该是统军之将的责任,但是本王这次怕要越俎代庖了。” 朱翊镠先是直直看向戚继光,停顿了片刻之后,便又咧开嘴笑了,“这让文人口诛笔伐的事,戚帅还是不要做的好,交给本王。” “殿下,您是要…” 戚继光一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有种不详的念头浮现,难道潞王殿下是想要杀…俘。 果然,朱翊镠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心中所想。 “这…” 朱翊镠的脸上还是挂着笑,但是这笑容逐渐变冷,所冒出的语气更是冰冷无比,“男妇老幼…尽…屠之。” “嘶——” 戚继光直接抽了一口冷气,这俘虏少说有着七八千人,而且这潞王不过十四岁吧,怎么会有如此强硬的心肠。 不过朱翊镠不管这些,他还是在笑,哪怕那中二一般的巡抚在不断抽冷气,他还是在笑。 杀虏这种行为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思虑。 因为这样既是保全了戚继光,也是打消了皇帝的疑心。 毕竟不得人心嘛这行为。 而在皇帝眼中,所谓人心,不是百姓,而是文臣们的认同度。 自己只有这样自污清名,才能打消因为这场胜仗带来的不良后果。 “行,退一步吧。” 朱翊镠环视了一圈,再次轻笑一声,“这样吧,只要高过车轮者,全部处死,至于那些个妻女,可免一死,一律充作营妓,一并押往辽东。” 这话看起来已经退步,但是这其实对于底下那些俘虏还是近乎全灭了。 因为只有朵颜部才有那幼童,其他两个大部落这次所带来的都是精兵,都是壮丁。 “殿下!!” 一声抬高声调的声音再次响起,正是翟巡抚,“吾等国朝中人,当思皇帝浩荡之恩,中国仁义之大,不忍加诛啊。” “什么??” 朱翊镠的眉头瞬间皱紧,“不忍加诛??你是想要以夷制夷?” “没错,正是如此。” 翟巡抚轻抚长须,脸色平静地开口道,“这以夷制夷,乃是国朝治边之良策,可不费一钱一粮就换来双方平静。” “放…” 朱翊镠差点将放屁两个字脱口而出,但是下一刻,他便忍住了,素质,素质要注意素质。 “呵呵——” 朱翊镠转而轻笑着,“以夷制夷,最是荒谬,无疑是与虎谋皮!!” “那些个归附的人,又有几人是真心的。” 这些话,从朱翊镠的口中说出,而且声音很大,被后面的人听到了。 像戚金,骆尚志等人自然是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李如松的脸色却有那么一丝的变化。 要知道,被那些鞑子们称为李豺狼的李成梁,其往上追溯血脉,祖上就是归附的朝鲜人。 在归附了之后,才凭借外族这一身份获得了铁岭卫指挥佥事的身份。 因此朱翊镠这话一出口,自然会让李如松多想。 “朝廷每年养了多少达官??就连达军都不承担赋徭。” 所谓达军,其实就是鞑军的意思,为了文明用语,这才改成了达民,就像原本的鬼州,后来就写成了贵州。 “应天府,顺天府都是,达官少说也有几万人。” 朱翊镠继续侃侃而谈,其话锋所指不是别人,也不单单是翟巡抚,而是那些个远在中枢的文官们,那帮子纸上谈兵的文官们!! “他们拿着朝廷给的俸禄,一点实事都不干!更不要说那些个达民了,仅我朝高祖一朝就归附了六七十万。” “那些个达军,达民当中,有多少是成为盗贼的,你翟巡抚知道吗?” “这——”翟巡抚这一下子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因为他很清楚那些个达民在干什么,毕竟他就是蓟镇巡抚,常年在那京城外来回跑的。 见到翟巡抚不答,朱翊镠便直接点了一个人回答,“杜松,你清楚,你是巡捕营的,你说。” “啊,殿下,我…好。” 站在第三排,从刘家口关刚过来没多久的杜松,闻言惊讶地抬起头,而后环视了一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某是个粗人,也不懂什么以夷制夷。” “但是殿下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杜松说到这件事一脸凝重,“这京城内外作乱的盗贼绝大多数都是跟那些个达民有关,尤其是从保定诸卫所逃出来的那些塔滩达民,他们一直聚集在那积水潭一带,有些胆子肥的,还想要抢夺漕船!” 所谓塔滩,其实是当时人对于阴山以西贺兰山以北那些个部落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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