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只是小小的开了下挂而已...
可能是朱元璋和马皇后对诸位皇子实在严格，所以碰到如此不敬之事，朱橚也只是想着到应天府尹讨个公道，而不是直接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也因此，应天城中的百姓对于诸位已就蕃和未就蕃的王爷，都比较陌生。
当太子朱标与燕王朱棣携手而来时，人群都沸腾了。
人群中躲得远远的锦衣卫千户沈毅叹了口气，陛下交代的任务倒是完成了...一半，只是以一种很高调的方式完成，甚至那位李掌柜也顺利帮李长安讲了一句好话。
只是...
陛下莫不是想要借李长安之手灭我的口？
沈毅迷茫了，上一次知道李长安还是在上一次...在署衙之中。
那时他虽然不说，但心中对那张纸条的内容，持的还是鄙夷的态度，对寇懋的处境也是幸灾乐祸。
很快，与之作对的寇懋被贬成了百户，许多差役直接被灭口，不久后寇懋自己也玩完了。
从那时起，沈毅就知道李长安是个灾星。
甚至有时他宁愿能回到寇懋还活着的以前，也不愿亲自去面对李长安。
这不...第一个任务就弄出了这么大的大麻烦。
“MD，这吴忱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那么卖力干什么！”
“还好，那天没有露脸，也没有透露身份，现在麻烦的是...这家伙要是供出这事来该怎么办？”
如果此时旁人注意到到他的话，肯定觉得沈毅是个神经病，一会愤怒一会庆幸，一会又是焦虑不知所措。
正焦虑间，有人好不容易挤进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府衙中已经升堂，寇徽高坐堂上，旁边的太子朱标是旁审，朱棣和朱橚则是又在一旁安坐。
李长安自己一列，另一边则是白耿、吴忱、林雄，以及不知道名字的四人，还有吴掌柜和他的伙计，府衙的五位差役。
寇徽镇堂木一拍，"啪"地一声，就像是春雷炸响，吓得众人心惊肉跳。
虽然面对两位王爷和太子朱标时，寇徽看起来很卑微，但当手中的惊堂木落下之时，堂下众人才回过神来，这府尹好歹也是个正三品的官啊。
寇徽气势变得凌厉，“正阳书局伙计陈五，是你要状告李长安盗窃你正阳书局的杂书草稿吗？”
吴掌柜身后走出小厮，他被匆匆捉来，来不及串供，两人一路上有些眼神交流，但也只是鸡同鸭讲。
不过，他也不是很蠢，当下"啪"地一声跪下，“回禀青天大老爷，不是草民要状告李长安，是李长安与白耿之事引得众人围观，草民怕发生什么意外...这才禀告官府！”
"啪"寇徽又一拍惊堂木，“大胆陈五，还敢狡辩，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草民冤枉啊！”陈五急了，眼见府尹大人神色不善，一旁的官差更是虎视眈眈，情急之下连忙磕头，“草民眼见一群人堵在书局门口，口中嚷嚷着盗窃稿纸之事。”
“大人！”吴掌柜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不得不接过话来，“草民吴凡是正阳书局的掌柜，是草民让陈五来报官的！”
寇徽看向主动出头的吴掌柜，“哦？那就是你状告李长安偷盗你书局的杂书草稿了？”
吴掌柜摇了摇头，正色道：“此事与我正阳书局无关，这是李长安和白耿之间的纠纷。”
“但当时众人误受白耿妖言蛊惑，群情激愤大有动手之势。一群人堵在书局门口，不但影响了书局的生意，而且影响极大！”
“于情于理，草民也该报官府处理！只是伙计陈五，一时情急说不清楚事情真相！”
寇徽认真听他说完，也大概理出了一个事情轮廓来，“为何当事人不来告，要你来出这个头？你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是否居心不良？”
"啪"寇徽语气越来越凌厉，配合着惊堂木的效果，斥责道，“还不速速招来！”
吴掌柜脸色有些发白，但毕竟不是刚出来混生活的年轻人，没有被寇徽的话吓到，“大人说笑了，当时的情形一旦失控，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只要是个人都会想着报官府来解决的！”
寇徽冷哼一声，他眼神如刀，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着两人，“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
吴掌柜咬咬牙，“草民报官乃是为了公道，如有其他不良目的，任由大人处置！”
“好！你们两个且先退下！”寇徽喝退两人，眼神中又看望堂下众人，“谁是白耿？”
白耿咬着牙，还没走出来，但众人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大胆白耿，此事因你而起，为何不出来回话？”
白耿心如死灰，跪在堂前，“草民...无话可说！”
......
李长安也有些惊讶，这就放弃了？
寇徽心里松了口气，但又有些疑惑，案件他审了那么多...还没见过如此奇葩的，审案者案情都没搞清楚，就有一方放弃了？
人群中哗然，然后又有些愤怒，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在自导自演！
“斯文败类！斯文败类！”
“真是该死啊！”
“如此恶劣行径，该从重处罚！”
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于是山呼海啸般高呼起来，“从重处罚！”
“从重处罚！”
“从重处罚！”
更后面跟上来的人则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前面的人在气愤什么。
寇徽心中惊讶，这白耿年纪轻轻，看起来也是读书人，做了什么破事竟引起这么大的众怒？
还有这帮刁民，能好好说话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只有本官一无所知？
寇徽又仔细端详下方差役的表情，发现他们也是一脸茫然。该死的蠢货！这群混蛋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惹上了周王、燕王？
等众人声音小了点，寇徽只能又一拍惊堂木，“肃静！”
两边应差的差役也用杀威棒重重一戳，跟着齐声呵斥：“肃静！”
声振屋宇，差役们各个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加上一端红一端黑的杀威棒声名在外，连李长安都被这阵仗给惊到了，更不用说其他人。
寇徽眼神微眯，看向李长安，不由得说道：“谁能来说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李长安还没回话，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人，正是陈寺。
只见陈寺咬着牙，颤声说道，“草民陈寺，此事也与草民有些关系，草民知道事情始末！”
寇徽生怕别人再打断，忙说：“你进来说！”
差役赶忙放陈寺进来，站在堂下仰望堂上府尹大人、太子殿下时，那种压力就出来了。
陈寺跪在堂下，深吸一大口气，开始从五天前的约定讲起。
从五天前约定看稿日期，到三天前失约，到今天，自己和李长安的冲突，李长安和吴忱、白耿、林雄他们的冲突。
到正阳书局中的事情，到李长安走了后白耿所作所为，到将李长安堵在另一个书局，到街头对峙，双方言语交锋。
到白耿背诵四本书的草稿内容后，寇徽和朱标、朱棣等人都皱眉，这十几万字...白耿已经占尽上风了啊，怎么还会这副斗败公鸡的模样？
“混账！世上过目不忘之人多得是，这能说明什么？”寇徽冷哼着说道，真是一群法盲。
“还有呢？”眼见陈寺到此打住，似乎在深呼吸，朱标连忙问道。
陈寺深深又吸了一口气。
“然后白耿他们就以此为由，让李长安认...罪！”
寇徽听出来了，认错和认罪是不一样的，不过他还是没有出声打断。
朱标、朱棣等人手心都冒汗了，这么...刺激的吗？
他们想不到李长安还能怎么翻盘，把白耿整到自暴自弃。
“然后...李长安说，背个书有什么难的？”
“于是...李长安喊来四个人分持四本书的草稿，开口背诵了起来...”
“一心八用...”
“每本书都是正反一起背诵，也就是顺着一段，反着一段，穿插着背诵...”
公堂之上，寇徽、朱标、朱棣全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那个画面，如果说正着背书难度是10，背十万字的难度是50左右，反着背的难度大概是150-500，那么正反一起背诵的难度无疑是1000以上了...
四本书穿插着背，难度已经不可想象...
一心八用？
他还是人吗？
公堂之上，即使是一众差役也明白其中的难度。
陈寺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像是一下子说话过多脑力消耗，不过同时他心中也很是激动...
看吧，你们也是一副这样的表情！
“然后呢？”朱标似乎又想起了初见李长安时的场景，看来还是要把他拉到自己手下做事才行。
“然后...还是辩不明白这四本书是谁的，于是周王殿下提议，续写书籍...”
“紧接着就是...白耿以没有状态为由拒绝续写...”
一众差役都差点笑出来...
这还用辩？
这不明摆着了吗？
果然，还是读书人的脸皮厚！
待众人消化完之后，陈寺又完完全全讲了李长安的续写前的一通言论...
没有一点遮掩。
“之后，李长安说自己续写太慢，于是让十二位掌柜执笔等待他的号令...”
！！！
有了之前一心八用的说法，不用想众人都知道李长安是什么算盘。
书...虽然是杂书。
还能，这么写？
朱标心中琢磨，回去赶紧让父皇给李长安安排个职位。
旁边的朱棣眼神越来越亮，俺这是...捡到宝了？
“之后呢？快说啊！”寇徽在一旁急的要死。
陈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又看了一眼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李长安，心中无奈...
这就是...自己和他的差距吗？
无论是写书，还是境界。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捏紧了拳头，陈寺又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和大家想的那样，一心十二用...”
“哗！”
陈寺似乎是为了让衙门外挤不进来的众人听清楚一样，自始至终都用很大的声音讲述着事实。
公堂内外，无不哗然...
写书和背书，中间的差距可就大了...
寇徽心中了然，看着堂下的一众读书人，心想怪不得。
怪不得！
你们输的不冤枉啊...
李长安脸有些红了...
心中吐槽：哥们，别吹了行吗？算我求你了。
听着怪难为情的。
只是...
小小的开了下挂而已...
那谁说得好，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寇徽虽然没有去瞧，但也从旁光中得知了太子殿下的态度...
此人，若真想走科举一途，以他的实力，取功名怕是易如反掌吧。
何况...还入了太子法眼，又是两位王爷口中的小李先生。
前途...不可限量啊。
朱棣在一旁，激动得快要拍大腿了...
虽然显圣的人不是自己让这事稍稍显得遗憾，但那可是李长安大发神威啊，自己居然错过了！
当时众人的表情，该是何等的精彩啊！
等众人宣泄完情绪，正准备审白耿几人，人群中又一阵涌动...
“是锦衣卫！”
只见人群中让开一条道路，锦衣卫千户沈毅等人走到衙门前止步。
沈毅与众人一一对视，望向吴忱的眼神中不带任何感情，“锦衣卫千户沈毅，参见太子殿下，两位王爷，府尹大人！”
吴忱一愣，这声音...再看向那人。
这眼神，吴忱心中一寒，莫名冒出一个念头来：他是来警告自己的。
这背后，竟然是锦衣卫...？
吴忱脸色更苍白了...原来是神仙打架啊...
“沈毅？你来干嘛？”寇徽心中一寒，锦衣卫...那可是陛下的新宠。
“大人多虑了，此事牵扯太大，锦衣卫有监察京师之责，下官职责所在，只是过来看看，大人请便！”
沈毅硬着头皮说道，他没敢多说，生怕引起李长安的猜疑。
要是被看破了陛下的心思，自己一家怕是不保了...
一念及此，沈毅在心中又把吴忱臭骂了一顿：该死的蠢货，还要本官给你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