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喜滋滋地往回走，瞥了眼低头喃喃的江勤，李长安疑惑问，“你低声嘀咕什么呢？”
“啊？”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江勤，被哥哥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我？我在想刚才苏掌柜念的诗。”
“哦。”李长安挑眉，没想到居然还是一枚爱读书的种子，可不多见啊。他百无聊赖地问道，“那首词你还记得多少？”
“好像...都记得。”
李长安有些讶异，让他背来听听。
江勤老老实实背了一遍《鹤冲天》，背完后又看向李长安，“李哥，我背的对吗？”
李长安点点头，这首词找几家掌柜的时候都有提及，因此能背下来也正常。
“《望海潮》呢？”李长安好奇问道。
“望海潮？”
“就是那首：东南形胜，三吴都会...”
“哦！”
江勤哦了一声，歪头想了一下，又开始一字一句背诵，因为他并不识字，所以只是记得音调，有一些断句就显得奇怪。
听江勤背完，李长安沉默了一会。
又一个过目不忘？
“李哥...？”江勤和江远都不知道李长安为什么停住了，三人身上又带着这么大笔的宝钞，停在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李长安回过神来，皱着眉找了个茶楼，要了间僻静的包间，随意点了些点心与茶。
“李哥...？”江远有些懵逼，显然不明白李长安发什么颠，他们刚才已经吃过东西了。
“接下来，我念一遍，你试着背诵看看？”李长安制止了江远的问话，没有解释，而是对江勤说道。
“哦！”江勤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
李长安想了想，还是从柳永开始，到苏东坡、辛弃疾、蒋捷、李白等人的诗词。
在李长安和江远惊讶的目光中，江勤只听一遍就完整复述出来，虽然有些发音怪怪的，但很明显他还是背下来了。
李长安眼神亮了起来，又尝试着念了一大段斗破的开局。
经过反复测试，江勤的短期记忆能力确实不错，但也有极限。
但远没有白耿那么逆天的天赋。
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李长安这种"天赋"本身就是bug！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有这种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事还有人知道吗？”李长安把点心推到两人的面前，若无其事问道。
“从小就有了。”江勤早先只能干瞪着眼看哥哥吃，此时放开后左手一个莲花酥，右手一个桂花糕，香甜的味道在味蕾上绽放，像是劳累了一天能休息了。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露出两个小酒窝，“这事只有哥哥知道。”
李长安点头，看来是个好苗子啊，没人知道的话那就更妙了。
一个想法在心中悄然浮现，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李哥...你不问一下我吗？”江远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为什么李哥问都不问一下自己。
“你？”李长安愣了一下，进而眼神古怪了起来，难道是双倍惊喜？
“你背的出《望海潮》吗？”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自古...”
江远懵了，怎么看弟弟背的时候那么容易，自己一背就变成这样？
“我知道了。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烟柳...柳...”江远"烟柳"了半天还是记不住下一个词是什么，只能用力敲了敲脑袋，似乎下一个词就差一点就蹦出来了。
“算了算了。”李长安摆摆手制止了他的自残行为，已经没有测试的必要了。
“......”
好吧，江远有些无语，看起来自己确实没这个天分。
江勤噗嗤一笑，口中的莲花酥一不小心就喷到了对面坐的哥哥身上。
江远更受伤了，他瞪了一眼弟弟，无奈只能化身干饭狂魔。
想了想，他还是想趁着李长安开心的档，把心里的事情跟李哥说一遍，“李哥，我...”
“什么事？”
“我想送弟弟去上学...”
“这是好事啊！”李长安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我以为你会不高兴呢！弟弟如果上学读书了，那就不能天天到书屋来干活了！”江远有些吃惊，又有些激动。
“没事，想读书是好事。有拜师了吗？”
“还没有，我和弟弟打算先存一点钱，最迟明年。”江远有些汗颜，自己跟弟弟两人才刚脱离难民身份不久，现在哪有什么钱。
最近还省吃俭用，巴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用。
“哦。你自己不念吗？”李长安明知道他们两个的工钱供一人都够呛，但还是故意问道。
“我就算了吧...我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江远大大咧咧的，不过在李长安看来，就像是父母一辈在儿女辈面前，说不喜欢吃零食、凤爪、猪肘子一样。
长兄如父，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啧。”李长安皱眉想了想，“既然你们还没有先生，那不如我来教你们如何？”
“啊？”江远有些懵了，他没听错吧？你们？也就是包括自己？
两兄弟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里的不可置信。
紧接着，江远就激动得拉着弟弟起身，就要行拜师礼。
“慢着，事先声明，四书五经什么的我可不会...”
“啊...？”这回轮到两兄弟懵逼了，江远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李哥你会什么？”
李长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
下一刻，只见他挺直了腰杆，噙起嘴角，眯着双眼，昂首傲然道，“我有真经三卷，物理一卷通天，化学一卷彻地，数学一卷洞幽，你们想学哪一卷？”
江远又懵了...
怎么感觉李哥...有点装？
“通天、彻地、洞幽...可能吗？”
“你不懂！”李长安笑了，那笑容充满了自信，都懒得去反驳和解释。
“能三卷都学吗？”江远不死心道。
“可以，不过贪多嚼不烂！”李长安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于是给他们预先打预防针，“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接下来我会以办学堂的方式把你们纳进来，最先教的是数学，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江勤，你记住了。你在学堂里不能泄露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要扮成最笨的那个学生，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江勤无法理解李哥这么安排的含义，他感觉有些委屈，不过看李哥郑重的表情，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毕竟，李长安从来没有害过他们。
“记住了，今天的事谁也不能泄露出去。”李长安又盯着两人的眼睛，郑重嘱咐道。
“来，弟弟。”江远拉着弟弟就要郑重地行拜师礼。
“拜师礼就免了，我们那不兴这个。”
江远江勤两人还是坚持给李长安磕了三个头，这让李长安无比唏嘘。
这可真是个尊师重道的时代，像那些举人，拜了座师，终身不能违逆。
否则就是数典忘祖、忘恩负义，要被鄙视的。
“李哥，我以后会报答您的！”江远低声说道，像是发了个誓一样。
李长安乐了，有这种知趣的学生还是很有意思的，不过他不觉得这两兄弟能报答自己什么，他想起了那句著名台词。
“说什么报答之恩！日后你若惹出祸来，不把你李哥说出来，就行了。”
啊？？？
上个学还能惹出祸来？
江远还想问什么，不过李长安已经起身，又恢复了那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江远两人没有去自讨没趣，跟在李哥身后默默往书屋方向走回去。
没多远，就看到小林气喘吁吁地迎面走来，“不好了，又有人上门找茬！”
？？？
李长安都气乐了，哪个不开眼的东西还敢来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