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明看着突然强势起来的王九，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王九，感受着王九的所有行动和气息，最终判定王九不是想再做些什么偷袭的动作。
现在的王九，纯粹就是愤怒了。
对，因为他的一句话被激怒了。
花蕊更靠近了一些，不给王九一丝机会。
但王九没有退一步，反而是上前了一步。
他看着李修明说：“我杀人？你可知道，我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可知道他们曾经都做过什么！”
“你又知道，他们对这个世界到底有何影响！”
三个问题，问住了李修明。
李修明不知道，因为他也只是看了王九的资料而已。
这个以前老老实实的上班族，后来成为了妖魔就开始杀人，杀的都是有钱人。
这是冬至给他的资料，清清楚楚。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可惜手机已经炸了，什么资料也查不了。
他无法反驳，所以只能说：“不管他们做过什么，他们都是人，你是妖魔，你杀他们就是最大的罪！”
妖魔和人势不两立，妖魔杀了人就该死，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能让妖魔和人类任何一方在未来的战争中胜利的原因。
他必须在战争的夹缝中找到机会，让这个世界变一变。
“哈哈哈……”王九又大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翻。
他指着李修明，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你说……你说我是妖魔？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你一个妖魔，竟然说我是妖魔？哈哈哈……”
李修明见他这幅摸样，很是不理解。
“这家伙，也是罗昕那种极端的家伙吗？”他在心中疑问。
只有那样的人，才会这么疯狂。
但罗昕不是妖魔，而是人，这很离谱。
等等……
罗昕不是妖魔，是疯狂的人类，这个家伙……会不会也是人类？
李修明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再看王九的目光就不同了。
他忽然想起来了，冬至说过，这个妖魔没有展现过妖魔形态，至今都不知道王九的妖魔形态是什么样。
他之前还想，王九是什么隐藏类型的妖魔，所以连冬至都不知道王九的妖魔形态。
王九一直没有展现过妖魔形态，会不会他根本就不是妖魔，而是类似于罗昕那样的疯子呢？
有前车之鉴，所以他保留了这个怀疑。
“你是人？”李修明问出了这个有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但王九没有笑他这个问题，而是指着自己问：“那你觉得我是魔？”
李修明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无法确定。
因为对方如果不展现妖魔真身，就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妖魔。
就像是魂兽在元世界里不展现真身一样，到死都没有人知道谁是魂兽。
这也是为什么，人类这么恐惧魂兽和妖魔的原因。
因为很可能身边的人就是妖魔，但你无法判断，用任何手段都不可以，绅士眼镜看透对方的身体都不行！
“如果你是人，那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李修明问了一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又有些牵强了。
因为杀人犯多了去了，谁规定的人就不能杀人？
战争时期人杀人，甚至那些人还屠城，连孕妇婴儿都杀。
但王九没有纠正他这个问题，而是自然的说了一句：“因为我是人，所以我才会杀了那些垃圾，你一个妖魔你懂什么！”
李修明看着王九，从他眼中看见了蔑视。
那是对他的嘲笑……
但李修明没有在意这个嘲笑，反而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说句实话，他忽然觉得冬至的资料有问题。
因为哪个妖魔敢疯狂的杀人？
至今为止，妖魔都还是潜伏阶段，好像还没有妖魔疯狂到到处杀人吧？
当然了，肯定也有极端的妖魔，但这个王九怎么越看越不像？
不对，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也很极端啊。
王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下。
就在李修明又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前。
“嘘……听，你听……”
李修明有些疑惑，听什么？
他觉得王九有些疯疯癫癫的，该不会真的是人，只是个疯子吧？
他侧耳倾听，然后听见了水电站的水流声，还偶尔炸响的雷声。
王九指着他背后说：“你听见了吗？他们在欢呼啊！你看啊！停电的地方，很多人在欢呼啊！”
李修明想回头，但忽然警觉，觉得很可能又是这个家伙的圈套。
但他又真的很好奇，后面到底有什么。
他又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王九却张开双臂，如同疯子一样：“这是解放的欢呼声，这是获得片刻自由的欢呼声。”
李修明不懂，他很怀疑这家伙又要搞自己。
但再次确定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没有回头，而是慢慢挪动步伐，换了位置。
他来到王九的后面，调转了方位之后，已经朝向小镇的方向了。
然后他就看见小半个小镇都是黑暗的。
轰隆隆～
又是闷雷声响起，然后还是电站的水声。
哗啦啦……
忽然落雨了，还有雨声。
雨声逐渐大了起来，渐渐盖过了电站的水声。
“你看啊！你听啊！这是自由的欢呼！”王九却还在发疯。
他张开双臂，完全无视了那些包围他的花蕊。
他在风雨中说：“你感受过那种停电后不用工作的自由吗！”
“你知道那片刻的安静与放松是多么难得吗！”
“你听啊！那些这么晚了，还在工作的人，都在欢呼啊！你听见他们的笑声了吗！”
李修明看着这个疯狂的家伙，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停电之后会欢呼吗？
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因为他没有到工作的年级。
要说真的工作年级，也就是另一份记忆里，那个被妖魔毁灭的世界里。
那个李晓明，曾经工作过，但那份工作是拯救世界，所以不算是正常的工作吧？
等等！
有过！
他有过类似的经历！
不，是李晓明有过类似的经历！
那是李晓明还在上学的时候，在上晚自习的时候突然停电了，然后整个班级……不！是整个学校都欢呼了起来！
是啊，有过类似的经历啊！
那很久远的欢呼声，仿佛都还在耳中回荡。
他仿佛看见了同学们在黑暗中的雀跃，也仿佛看见了拍着胸脯，站在桌上嚎叫的王志磊。
那时候的王志磊是妖魔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时候的王志磊在黑暗中特别的高兴。
所有人都是，就连学习最好的赵琴琴也是露出了笑容。
不仅仅是他们，那时候好像就连守教室的老师也松了一口气。
仿佛在说，终于可以睡个早觉了……
渐渐地，那些欢呼声仿佛穿越了时光，出现在了现在。
然后他就听见了更大的欢呼声，那是来自于山下半个小镇的欢呼。
是那些这么晚了，还在加班的人们的欢呼。
他听见了……
他也看见王九闭上了眼睛，正在聆听这份欢呼，仿佛也在享受这份自由。
他就这一刻就如同一个深情的歌者一样，在最高的舞台上，享受这种欢呼。
雨越来越大了，很快就打湿了大地，也盖住了这份欢呼声。
但这种自由的喜悦，已经传达到了心中。
王九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该杀了吗？因为他们都是资本的代言人，是最顶端的农场主，他们压榨着属于"人"的自由！”
“人的一生不过八十年，也就区区两万八千天！”
“除了不知世事的五年少小，还有无法自理的五年病残，那就只有七十年。”
“从五岁开始进入学校，就要每天学习到二十五岁。”
“白天学习，晚上学习，周六周日都在学习！二十年如一日，二十年无自由！”
“二十五之后，就要工作到六十五岁。”
“日日上上班，休息日加班，晚上加班，这是四十年！”
“在这种时间里，还要抽出时间来结婚生子，还要为了资本去培养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也轮回这牛马的一生！”
“六十五岁退休之后，你的儿女已经成了新的牛马，他们在日日夜夜加班，而你又要照顾他们的儿女，继续为了这个社会提供新鲜的牛马！”
“等那些新鲜的牛马上了高中，你终于解放了，你七十五岁了。”
“然后你已经老弱病残，可你生的那些牛马，却因为上班上学无法照顾你！这就是无法自理等死的五年！”
“你说说，人生来是为了受罪的吗？如果不是，那造成这一切的人，该不该杀！”
王九回头看了李修明一眼，眼中是类似罗昕的那种疯狂与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