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舰队立刻识破了张保仔的策略,他们将计就计,也开始调转船头。
就在这时,瞭望台上的士兵大喊道:“舰长!那边又开过来一条船,速度很快,像是要冲撞我们的船!”
阿德莱德一听,立刻举起望远镜,朝对面看去,片刻,哈哈大笑起来:“马修!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哈哈哈哈哈哈!舰长,这群弱鸡,就交给另外两条船去对付吧,咱们去会会老朋友!”
张保仔也发现了甘林的船,可他仍旧是维持之前的命令,让所有船只规避军舰,朝商船那里前进,但两艘英国军舰岂能让他们如愿?他们将船体侧过来,瞄准了张保仔船只的必经之路。
英军军舰的火炮,威力不比镇海号差,而且数量又比镇海号多,射程与镇海号不相上下,在远距离上命中率虽然低不少,但只要有一发炮弹能打中,就可以造成巨大的伤害。
张保仔想要避其锋芒,却没想到,自己的旗语早就被破解,而英国人的旗语,他却看不懂。最终镇海号,还是钻进了英国人已经预备好的射击圈里。
张保仔正在快速前进,突然对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开炮声。数十发锥形炮弹,呼啸着从空中朝他们飞了过来。因为距离远,张保仔原以为他们不会发炮,可很快就发现,对面不仅会打炮,那飞过来的炮弹,和镇海号上的炮弹几乎一致,都是锥形炮弹。
等到他下令规避时,已经晚了。镇海号四周荡起了一大片水花,一条条巨大的水柱窜上高空,甲板上也连续被两发炮弹击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声。
镇海号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四周的僚舰,也被这一排火炮,给打得四处着火。
甘林站在护卫舰上,远远看到了这一切,红色的火光,映在他惊愕的瞳孔里。他三两步就跑到指挥室,夺过步爱婕手里的望远镜,朝那边望去。
“可恶!这是爆炸弹!看来对面的军舰是皇家海军正规军!”甘林牙齿咬得咯咯响,“三艘军舰,都是五级战舰!奇怪,他们的旗语换了……糟了!”
甘林这时也意识到了,步爱婕教给海军们旗语时,也教的是英国和法国的旗语,他之前一直以为,皇家海军的正规军,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这里顶多也就是东印度公司的帆船而已,再加上自己一直忙于各种事务,忽略了设计一套自己的旗语……
他看到张保仔的镇海号,连续被三颗炮弹命中的场面,恨得一拳打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这时,张福舰长指着对面的军舰,对甘林说:“甘大人你看,那条船,像是要和我们对撞!”
甘林急忙调转望远镜,却看到了甲板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可能……”甘林低声对步爱婕说,“阿德莱德……不可能!”
“阿德莱德?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他不是在直布罗陀,已经葬身海底了吗?”步爱婕也吃惊不小。
当年他们警戒号在地中海,最后就是与阿德莱德的海王星号交手,警戒号几乎被海王星号给打残,而甘林则借助热气球跳伞,用火攻消灭了海王星号。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阿德莱德死了……
甘林赶紧对张福舰长说:“对面是正牌的英国皇家海军,和一般的私掠船完全不同,我们硬拼根本没有胜算,咱们迅速规避吧!”
张福看着甘林一脸凝重的脸色,也急忙点点头。护卫舰立刻挂起了满帆,朝右边转向规避对面的攻击。
突然,对面的军舰开炮了,好几条铰链弹朝护卫舰的头顶上飞来,打在护卫舰的硬帆上面,"刺啦啦"划下了一大片船帆,两根最结实的桅杆也全都被铰链弹强大的冲击力给打碎,两面大帆,全都落在了甲板上,盖住了甲板上一众准备冲锋的水兵们。
这条护卫舰没有蒸汽动力,帆被打掉,一下就成了海上的靶子。张福舰长立刻下令,将船舱里的备用船桨拿出来。
可还没划出多远,对面的船首炮,又是一阵轰鸣,这次依然是打在他们头顶,几发炮弹飞到他们头顶,立刻就爆炸了,炸出了很多不规则的碎铁块,在甲板上众人头顶,下起了一场铁雨。
甘林在指挥位上,头顶有天花板挡着,那些铁片砸在天花板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啪嗒"声,震得里面众人心惊肉跳。
可甲板上的众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可恶!戴绯华!”甘林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见那大帆布盖在甲板上,帆布上遍布殷殷血点。他气得脸上通红,立刻从指挥室跑了出去。
外面甲板上到处都是碎铁片,铁钉,铁蒺藜等各种尖锐之物,甲板上一片惨叫声,甘林急急忙忙地冲过去,使劲将甲板上的破帆给拉开,底下是一大群身上各处受伤的士兵们,躺在甲板上嗷嗷大叫。
戴绯华也瘫在船头,捂着自己的肩膀。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胳膊流淌下来,疼得她咬牙切齿,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
这时,阿德莱德的船,已经开到了他们大炮的射程以内,甘林急火火地跑到了自己船的炮位上,朝后装炮里面塞了一颗炮弹,装上引信,瞄准对面,拿着火把,直接点燃了引信。
“轰!”一声炮响,一发炮弹朝对面的军舰上飞了过去!
那军舰边上,立刻腾起一条巨大的水柱。
“可恶!打偏了!”甘林怒火中烧,一把拉开后装炮的膛门,一股白烟猛地飞出,呛得他弯下腰去直咳嗽。
当他缓过劲儿,再装填第二发炮弹时,那船上升起了旗语:“停火交涉!”并且鼓足满帆,朝甘林这边驶来。
敌我实力差距悬殊,甘林心中也明白,对面不开火,肯定是想靠近了说点什么,既然如此,他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若是执意开火,恐怕下一秒,他们的护卫舰就要葬身大海。
甘林看看身后受伤的水手们和戴绯华,明白自己现在成了待宰羔羊、砧板鱼肉……
眼看着对面比自己的船高出一大截的双层甲板五级战列舰,甘林长叹一声。
两条船交汇在一起,那船上的舷梯放了下来。阿德莱德站在甲板上,朝甘林打了个招呼。
“马修!许久不见了!”
这熟悉的声音,甘林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曾经皇家海军的风纪委员,海王星号的舰长:阿德莱德!只是几年不见,和之前相比,他的脸上更加沧桑,而且多出了很多疤痕。
他也只好行礼:“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走了大半个地球,只为找到你!”阿德莱德伸手,邀请甘林上舰,“放心,今天我不会杀你!”
甘林扭头,看看受伤的戴绯华,心里一紧……
看来戴绯华这次不能在旁边护卫了,一切都要靠自己想办法了。
他扒着舷梯,爬上了对面的军舰。刚一上舰,一群英国水兵,就握着腰间的军刀,脸上满是杀气腾腾的表情。
阿德莱德抬手制止了他们,走到甘林面前,伸出手来:“曾经皇家海军最令人期待的新星!如今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四周的人,听到这话,就放声大笑。
甘林抿着嘴不吭声。
阿德莱德见状,围着他转了一圈:“如果我没记错,当初纳尔逊将军放你走时,曾经提了三个问题,都是什么来着?让我想想……”他托着下巴,单手抱胸,不住地点着头,“啊!对了!有一个问题是,如何确保自己不会损害英格兰的利益。你当时回答的是什么?”
“我不会开第一枪,但绝不允许敌人开第二枪!”甘林回答。
“嗯!很好!果然是皇家海军的优秀军官!”阿德莱德点点头,眼神突然一变,声音一下子变高,“可你做到了吗?在法国,你警戒号击沉了皇家海军多少条船?在美国,你又偷偷让人从英国走私工业机器,现在来到了远东,你又带头组织私掠舰队,四处损害我英格兰的利益!你这言而无信,恬不知耻的家伙!”
甘林不吭声。
“都是因为你,给我的军事生涯,蒙上了一层最大的阴影,害得我不得不退役,若不是纳尔逊将军,我哪有机会继续留在皇家海军?你看看我脸上的伤疤!”
阿德莱德摘下帽子,甘林吃惊地发现,他曾经丰富的头发,如今却几乎变成了秃头,头上那不几根毛下面,全都是烧伤后留下的疤痕。他上前一步,看着甘林:“但是,我也要感谢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和石匠工会的人接触到,是他们又给了我新生!如今,又给了我,再次为皇家海军效命的机会!”
“石匠工会?”甘林有点头疼,刚不还说是纳尔逊嘛。不过纳尔逊也是石匠工会的人……
“这次我来到东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马修!今天你落在我手里,我看你还有什么本领逃跑!”阿德莱德拔出刀,“我要让你,以最羞耻的方法死去!然后,就立刻进攻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