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铎摇头道：“我是个孤儿。”
听到这话，一向处变不惊的小老头，倒是第一次露出了充满意外的神情。
小老头道：“在这样的世道里，一个孤儿能长这么大，还有这等实力和财力，可不容易啊。”
温铎道：“我是做苦力出身的，只是后来运气好，遇到了贵人。”
小老头摆摆手，道：“我没兴趣知道你的过去，只要你出得起钱，买我这里的药就行。”
说完，老人又躺到了摇椅上。
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悠闲地问道：“说吧，想买什么？”
“蛇菰锁阳草。”
听到这话，小老头再次睁开了眼睛，表情比之前更加怪异，他盯着温铎好半天，然后才说道：“最近真是怪事连连，蛇菰锁阳草这种平时放在药铺最显眼地方都不会有人看上一眼的东西，最近竟然连着有人买。”
听到这话，温铎来了精神，急切地追问道：“之前来买这个草药的人是谁？”
小老头摇头道：“我这里只认钱不认人，再者说了，就算我真的知道名字，也不会告诉你的，这是客人的隐私，鬼市对客人的隐私很重视的。”
说着，小老头往店外一指，道：“不然这些人为什么要戴面具，还不是怕被人认出来。”
温铎无奈地摇头，道：“你倒是挺守规矩的。”
这时，小老头问道：“那蛇菰锁阳草，你还要吗？”
温铎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点头道：“要，还有多少？”
小老头道：“上次那个人几乎把这东西给买完了，没记错的话还剩五株，一株算你五两银子，你给二十五两吧。”
听到这个价格，温铎几乎是跳了起来，大喊道：“你宰猪呢！”
他接着道：“一株蛇菰锁阳在原产地最多值十个铜板，只是这破草药不如甘草耐活，极容易死，但就算放在以前，用老式的保存方法，运送到京城再保存起来等着卖，也不过三两银子。”
听到这话，小老头似乎来了兴趣，他坐起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温铎。
温铎接着道：“但早在五年前，药王孙思邈就改用了新式的保存方法，成本最多只有一两银子。”
说完这些，他看着老头，一字一顿地喊道：“你现在竟然卖我五两一株，你自己不觉得过分吗？”
小老头摇摇头，道：“没感觉，不过既然被你看出来，那就按你说的，一两银子一株。”
温铎从钱袋里拿出了五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小老头瞄了一眼后，拍了拍掌，接着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阵。
很快，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足有人拳头大小的蜘蛛出现，它顺着蛛网爬到了左边第一排第五个柜子前，然后用左前腿将柜门打开，随后吐出丝将里面的药材包裹住，然后将药材连同蛛丝带到了柜台前。
做完这些后，蜘蛛又顺着蛛丝爬了回去。
直到蜘蛛完全消失于黑暗中，温铎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他看着小老头，几度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都被憋了回去。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见过很多懒人，但像你这样的，我还真不好评价，是懒还是勤快。”
小老头不屑道：“你以为我训练那蜘蛛就只是为了给我拿药？”
温铎反问道：“那不然还能干嘛，偷女人肚兜啊？”
小老头看着温铎，猥琐地笑道：“你真聪明，又猜对了。”
温铎顿感有些哭笑不得，道：“这种破地方，还能有什么美女的肚兜给你偷吗？”
小老头不服气，道：“怎么没有，后面那条街，就有家叫丽春芳的妓院。”
温铎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说道：“真牛，这种鬼地方都有妓院。”
小老头道：“卖银可是最古老的一个职业，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个行当。”
温铎不想再理会这个古怪神经的小老头，拿了药转身就要走。
这时，小老头忽然喊住了他，问道：“听你刚才的话，你似乎很了解孙思邈？”
“见过。”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温铎皱了皱眉，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何打算，他并不敢随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见温铎迟迟没有答复，小老头摆摆手，道：“算了，你走吧。”
温铎听完，转身离开，心道：“看来这里不仅地方怪，人也怪。”
从鬼医那略显阴郁却充满神秘气息的店铺中走出后，温铎紧握了手中的那包珍贵的药材。
鬼市的街道依旧昏暗，两旁的摊位与店铺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影影绰绰，仿佛每一道阴影中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就在他沿着狭窄的巷子前行时，一阵不同于周遭的喧嚣声隐约传来，夹杂着丝竹管弦与女子的娇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温铎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矗立，牌匾上“丽春芳”三个大字在夜色中闪烁，透露出一股诱人的媚态。
看来那个小老头确实没有骗他。
好奇之下，温铎不由得想要凑近去看一看。
随着他逐渐靠近，那声音愈发清晰，一股混合了花香、酒香与脂粉香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
丽春芳的门前，几位身着薄纱、妆容精致的姑娘正卖力地招揽着过往的行人，她们的眼神中既有对客人的渴望，又似乎藏着几分无奈与疲惫。
她们或轻摇团扇，或轻启朱唇，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挑逗与诱惑。
温铎站在不远处，目光在这些姑娘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从未想过，在这诡异的破地方竟然都会有这种场所存在。
果然，那小老头说得没错，这是最古老的行业，只要有人就会有这个行当。
他又望向了那些姑娘，她们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无尽的辛酸与泪水，让他不禁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更深的思考。
周围的行人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有的匆匆而过，目光中不带一丝波澜，有的则停下脚步，与姑娘们调笑几句，甚至有人直接步入楼阁之中，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而温铎，却像被钉在原地一般，久久无法挪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