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铎看着宋运,再看了眼桌上的鱼肉,有些意外地问道:“不是说一点鱼肉都不给我留吗?”
宋运叹了口气,道:“还是做徒弟好啊,做徒弟的可以无情,但做师傅的不能无义啊。”
温铎听到这话,会心一笑,然后关上门,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给宋运倒了一杯。
两人喝了一杯后,温铎问道:“净月湖旁边的石碑是你的手笔吧?”
宋运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石碑的风格和五雷峰的很像,上面的字迹有的地方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小子观察的还真仔细。”
“能不能说一说,我还挺想知道里面的事情的。”
宋运一仰头,猛灌了一口酒,然后将酒杯放下,道:“不过就是一个负心郎一个痴女和一个傻子的故事罢了。”
温铎默默地看着宋运,在等待着他将话继续讲下去。
宋运果然开了口,“其实故事也很简单,我,周叶,还有云儿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当年我们三个也是如你这般,心高气傲地来到了国子监参加考核,我和周叶都通过了,但云儿没有。”
“之后,云儿自己找了个宗门加入,云儿一直都很爱慕周叶,他们两还定下了婚约,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上了云儿。”
听到这里,温铎又想起了宋运给自己讲的关于净月湖女子跳水的事情,他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于是,他开口询问道:“结果后来周叶从国子监结业的时候被户部尚书的女儿看上了,他为了前途抛弃了云儿,云儿难受不已,一时没想开就自尽了?”
宋运轻叹口气,道:“是的。”
接着,他又自嘲道:“整件事理最可笑的就是我了,当我听说他们两分开之后,我还以为是我的机会来了,那天晚上我甚至连我和云儿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说到这里,他又猛喝了一口,然后道:“结果第二天我信心满满地去找云儿的时候,他宗门里的人却说她不在这里,而等我再收到她消息的时候,她已经自尽了。”
温铎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咯。”
接着,他又给宋运倒了杯酒,道:“女孩子是很感性的,喜欢谁,不喜欢谁,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宋运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那口气里承载了他所有的无奈与哀伤。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只是茫然地望着前方,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叹息道:“我从小便喜欢云儿,但我也知道云儿心中只有周叶。”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说完这话,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黯淡,仿佛有一团火在他心中熄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寒冷。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宁愿为了周叶去死,也没有考虑一下我。”这句话说完,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悲伤与难过,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灰暗与颓废。
见状,温铎也明白了,这个五雷峰的峰主为什么会是所有峰主里最颓废,最不着调的一个了。
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早就死了。
温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只能端起酒杯,道:“唉,你这个,这个我也不好说,喝。”
之后,两人吃吃喝喝,聊了约莫一个时辰,然后才散去。
因为晚上没有睡好,以至于温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但好在这里是五雷峰,对弟子的管理不能说是严苛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懈怠至极。
宋运对他们只有两个要求,不能违法犯罪,不再大比中拿倒数第一。
大家如果有不懂的去问他,宋运倒是也很乐意教,只要你能找到他就行。
国子监派发下来的资源,宋运则是全部交给了温铎,让他去安排。
温铎也问过宋运就不怕自己私吞了。
宋运则是淡然回道:“一个会私吞的人,是干不出带领考生打败老生然后夺回自己资格牌的事情的。”
之后的日子里,大家在温铎的带领下,按部就班地进行训练,学习和修行。
基本上都是宋运开个头,剩下的就都交给了温铎。
也正是因此,大家都会私下里称呼温铎为副峰主。
只是大家不知道的是,即便是五雷峰峰主,也只是个从六品,远不如温铎的正五品斥候统领。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温铎对于石碑上的雷法也有了更深的理解,通过试炼柱引导雷法淬炼身体也变得更加轻松。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九曜移星步也更进一步,到了第三层,火层。
火层的特点是快速与迅猛。
修炼者在习得此层后,步伐如同烈火燎原,迅猛无比。
这一层主要提升修炼者的爆发力和速度,使其在短距离内能够迅速接近敌人或远离危险。
温铎心道:“九曜移星步共九层,日月火水木金土以及罗睺、计都,用了半年时间就到了火层,应该已经很快了吧,听郑天说别人可都要一两年呢。”
可他并不知道,这话只是郑天用来激励他的,实际上要三年。
如今他的实力也已经稳固在了一品宗师境。
其实,在雷法和肉体淬炼的加持下,他有能够突破到二品的把握,但问题是他担心这样的快速突破会导致体内灵气不纯,所以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实力。
这天,温铎如往常一样,第一个来到了试炼柱前,然后开始运转灵气,然后将灵气注入到试炼石中。
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雷电直接劈下。
温铎将运转起雷法,他的身上开始出现一层无形护盾,然后将雷电之力吸收。
雷电入体的瞬间,他的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酥酥麻麻的,既酸胀又舒服。
感受着那股雷电之力,温铎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他在想,自己能不能躲开雷电的攻击。
于是,他开始尝试起来,可尝试好几次都没有躲开。
此时,他却发现修武场中一个人都没来。
温铎不由得皱起眉头,按理说现在已经到了规定的修炼时间,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来呢?
正当温铎打算去找他们的时候,苏晴跑了回来,看着她急匆匆且满头是汗的摸样,温铎不由得心中一紧。
苏晴的家风很好,这也导致了她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一般不会展示出这幅匆忙样子。
可她现在却展示出了这幅样子,再联系到没有一个人来修炼就不难猜出,肯定有事发生了。
苏晴来到温铎面前,温铎率先道:“不着急,慢慢说。”
苏晴道:“出大事了,卫良材为了给你筹钱,去了赌场,结果输了一干二净,但他一时上了头,将右手抵押给赌场后,接着赌,但还是输了,现在赌场要我们交钱,否则就剁手。”
温铎疑惑地问道:“筹钱,筹什么钱,我怎么不知道?”
苏晴道:“是第一次五区大比的外围赌局,目前比较火热的十个种子选手里,押你的人是最少的,大家伙打算凑钱一起押你,赢了钱就分给你一份,也算是支持你了。”
“那要是输了呢?”
“就不跟你说,所以这才都瞒着你的。”
温铎只觉得既无奈又好笑。
他又接着问道:“你们一人出多少?”
“二十两。”
温铎道:“二十两对你们来说确实不算多,但卫良材出身贫苦,所以他出不起,然后就想到了去赌。”
苏晴道:“我们也是在定好后,才知道他连二十两都出不起的。”
顿了顿后,苏晴补充道:“可我们跟他说过了,他不用出钱,到时候赢了一样会给他分红的,但他不肯。”
温铎深吸口气,道:“你这把人架在火上烤啊,大家都出钱了,就他不出,你让他心里怎么想?”
听到这话,苏晴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她以往跟朋友们去玩的时候,都是你请我,我请你的,所以觉得有一次不出钱是很正常的事情。
温铎看着苏晴的样子,也知道她是无心的,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他开口问道:“他欠了赌场多少?”
苏晴道:“本来只借了十两,但后来没收住,借了一百两。”
温铎问道:“那也不多啊,你们凑一下给赌场的人不就完了?”
听到这话,苏晴不由得脸一红,低声道:“现在已经是月底了,大家的钱剩的不多,还都给你凑了一笔银子。”
听到这里,温铎明白了,这群人虽然家里都还算过得可以,但自身不会精打细算,都是月光族。
苏晴又气愤道:“其实最可恶的还是赌场,他们先是诱骗卫良材,借给他钱,然后又要利滚利,赌场现在说要还一百五十两才行。”
温铎"啊"了一声,然后质问道:“这么高的利息,你们不去官府告他?”
苏晴摇头道:“没用的,对方就是吃准了我们是国子监的学生,按照大楚律,国子监的学员去赌钱,会给与严重处分,甚至会被开除。”
温铎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问道:“赌场说要多久凑齐钱?”
苏晴道:“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