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六名枪手快速奔向自己的目标,在六个主要出入口纵火、制造爆炸或用物理手段封死大门。
于是,大楼就剩下一个位于地下通往4公里外三防碉堡的紧急逃生通道了。
这不是围三缺一的战法,而是因为他们从某个渠道得知,逃生通道处于检修状态,无法使用,他们便不用分出人力去看守那么远的出口。
他们做完这些就在没有完全封死的正门集合,驾驶员也在最后时刻跳车,只受了一点轻伤。
他们现在门口用皮卡做掩体向里面进行了一轮扫射,使里头的安保人员不能有效地观察他们的动向。
然后投掷了一些土制爆炸物,这些东西在狭小的空间很有效。
第一道防线就被突破了。
接着来到中庭,这里空间还分上下两层,还堆放着许多杂物,有一定的防弹能力。
安保人员已经不多了,集中在上层的几个角落。
这样的场景下,人员分散,有高度差,杂物多,无法完全依靠爆炸物突破了。
他们在门外稍候,有人递给驾驶员一把枪,驾驶员会意,大喊大叫着端着枪向里面冲去,没经验的安保人员顶不住随时会让人崩溃的压力,向他开枪,能打中都是凭借着肌肉记忆,还忘记了换位置,于是瞬间被火力锁死。
他们得以压近,找到合适的位置用仅剩的爆炸物解决问题。
第二道防线也被突破,枪手中只按计划死了一个用枪不熟练的驾驶员。
他们已经突破到调度室了,那些手无寸铁的技术人员和昆泽的访问代表团就隔着一道门。
他们带着乙炔割枪,用来割开重型防爆门的连接处。
三千度的亮白色火焰从一个小小的缺口中刺了进来。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只要大选帝侯之女,交出那个地球种,我们不会伤害剩下的人。”
那胖子本来就吓得腿脚发抖,这下更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因为这个基地的指挥官和负责人为了讨好他,把这个看似没用的调度室大门权限也给了他一份。
于是大门打开了,对,这道用那小小的乙炔枪割三天三夜也打不开的、设计指标可抗火箭爆炸高温冲击的重型防爆门就这样被突破了。
那胖子被众人扑倒,被按着地上,但已经来不及了,出于安全考虑,防爆门打开或关闭的过程不可中断,打开后再关闭也需要很长时间。
他们现在就暴露在恐怖分子的枪口面前。
这个恐怖组织的全称是边境独立防卫阵线biddf(borderindependencedefensefront)更简短的称呼是bid,意指边境独立。
这是一个被帝国官方确认为恐怖组织的非法组织。
帝国通过严密的立法完全禁止了人体改造,这方面的研发几乎陷入停滞,只留存部分资料作为必要的技术储备。
除伤重截肢外的任何会留下永久创伤的手术都是被禁止的,需要植入的义体超过九成是非法的,弄到一把枪,都比弄一个没有任何功能的装饰性玻璃眼珠来得容易。
ai被禁止学习具体的人,人类也不可以将自己的记忆或意识以数据形式上传到服务器里,这也是非法的。
基因工程也只允许以非人的动物和植物作为对象,人类的基因被锁起来了。
诸如此类的法律和规则很多,长久以来这些条例都被执行得很好,但是帝国越来越大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类似“一束光从地球出发,需要经历多久才能到达帝国最远的殖民星球”的报道了,因为这个数据每天都在刷新,去统计它已经失去了意义。
边境的人们想法开始逐渐变得不同了。
因为血肉终难战胜钢铁。
在帝国难以监管的地区,他们一旦尝到人体改造的甜头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他们大多都是半吊子,因为垄断着科技的帝国本身都已经暂停了这方面的研究,况且他们所具有的资料的完整性和准确性甚至不如帝国的技术储备。
所以,由于人体科学、脑科学方面知识的严重缺乏,加上这方面的产业链几乎没有,义体硬件大多都是他们自己设计的,排异反应相当严重;至于软件,不要说迭代过几次,连有没有做过测试都不好说;再加上任何正经营业的医生都不可能去做这种手术,他们连手术都要自己动手。
他们人体改造的病例可想而知多么的惨不忍睹。感染率、死亡率跟俄罗斯轮盘赌没什么区别。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想法在越来越深度的改造中变得越来越偏激。第一次,有1/6的人会死去;第二次,再死1/5;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在一枪把自己崩了之前,他们都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是被选中的。
他们要寻求独立,希望彻底挣脱帝国的约束,但由于上述的情况,最近几年来,他们组织的规模几乎没有扩大。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他们,制定了这个可以让他们扬名立万快速积累实力办法。
于是他们出现在了这里。
那胖子刚才还被人按倒在地上,被突破的一瞬间就没人再去管他了,于是他立刻滚了起来,像一个刚刚学会两足行走的动物一样,手脚并用蹬开两步才勉强站起来,他见枪手似乎没有看他,准备径直从枪手身边冲过去。
然后枪声就响了,开枪的枪手单手握持,不仅会由于翻转力矩使得上跳严重,还不便控制扳机,使得一次连射分成两拨射出。第一拨的两发子弹向他的右小腿飞去:第一发扯开皮肉,打断胫骨;第二发打中右腿膝盖,翻滚着把膝关节里的韧带绞碎,接着撞碎髌骨。
这让他以一个相当难看的姿势向一侧跪倒,接着第二拨子弹就来了,第一发就从枕骨穿入,右眼框穿出,路径上的所有组织或者是被搅烂的部分组织,都成为了演示空腔效应的绝佳教材。后面的几发显然没什么意义了,还比较恶心,故略下不表。
后来的十几秒,他们都没有再开枪了。气氛安静得出奇。
“你就是昆泽?”站在最前面的枪手问道。
他似乎难以置信。
“他妈的开什么玩笑?我们要的是帝国的大选帝侯,那个"大选帝侯之女",不是一个明明怕得要死还逞强地站在这的小姑娘。”
“谁会看到这种东西就加入我们!”
“够了!别拍了!”
他愤怒地打掉手下拿着的摄影机。
是的,这才是昆泽。
她于2600年出生,11年在冷冻中度过,所以今年的实际年龄只有22岁,她穿越过星海,也害怕子弹。
【“听着,kunze,你还小,你可以怕疼,也可以哭。但是你不可以逃跑,你是来自地球的昆泽,你无处可跑。”】
她不会逃跑,她无处可逃。
人类的强大在于脆弱。
好笑的概念是吧。
昆泽轻轻开口。
“曾经有一场爆炸……”
“时间和空间从此诞生。”
“曾经有一场爆炸……”
“这颗星球开始自转。”
“曾经有一场爆炸……”
“生机从此诞生。”
“那之后又有一场爆炸……”
4.8亿年前,海洋生物,第一次大灭绝。
3.6亿年前,鱼类、两栖类和昆虫,第二次大灭绝。
2.5亿年前,爬行动物,第三次大灭绝。
6500万年前,恐龙,第四次大灭绝。
看见了吗?无论是海洋里、陆地上,巨型昆虫、巨大的爬行动物,都逃不过灭绝的命运。
不管它们有多么强壮,多么巨大,它们都消失了。
只有弱小者才会拼命去适应环境,而其余的东西都被淘汰了。
人类的强大在于脆弱。
而幸运的是,活着的每个人都很脆弱。
“草你妈,你在念什么鬼东西?”
计划太过顺利了,一切都按照他们演练过的方案走。
昆泽的安保等级理论上应该很高,但这次却连梯次布置都欠缺,她和她的侍卫都挤着这小小的调度室里。
等等,这个计划是从哪来的?
他脑内的内嵌处理器难道是过热降频了吗?明明之前回忆还觉得很清晰的事情,现在却在一片迷雾之中被慢慢删除。
他眼前出现了重影,连图像处理器也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搞……搞什么!”
“快撤退……快……”
他们应该是有撤退的计划的,但只有这一部分在规划上最不明确,也没有进行过演练。
这个时候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也就应该反应过来,发现情况不对了,我的意思是他们的生物脑确实是这样想的,但他们因为长期注射止痛药,脑部已经出现了不可逆的损伤,他们还能看上去是个正常人,完全靠外挂的处理器,也就是他们的植入义体——人造脑,一个不可能通过任何临床试验的非法硬件。
在场的技术人员似乎都已经看出这些袭击者出现了异样。
开始只有四五个人站起身来,恐怖份子尝试举枪但是做不到,更多的人站起来围了上去。
他们围住那些似乎已经无力挣扎的人。
但昆泽的侍卫们还是没有动作。
更多的恐怖份子已经赶来,因为他们预想中的巨大爆炸声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