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里好像有什么神奇的吸引力，呼唤着他，让他赶快戴上。
杰克的手已经握住了面具。
“别碰！”一个声音叫住了杰克。
杰克瞬间回过神来。
他朝彭尼法斯等人看去，他们看着自己痛苦地挣扎，是他们喊的吗？
那声音好像来自心底，是vivian喊的吗？
又或者这真是他心底的声音，他的某种本能阻止了他。
他还没有戴上面具，他仍是人类。
他再次启动心灵传念，对vivian说道：
“再帮我修改一次程序。”心灵传念自然也能传递情绪，vivian能感觉到杰克带着些许紧张，但说这话时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坚定。
“杰克？”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杰克的意图，那是一个她无法轻易同意的请求。
她用疑问的语气提醒杰克再考虑一下，但是杰克知道他没有这个时间了。
他忽略了vivian的话，接着说道：
“帮我超载r钥。”
r钥是一件可以重复使用的装备，这意味着它的每一次输出都在安全、合理的范围内。
这样的装备自然可以通过人为的超频超载来增加输出功率。
过于激进的输出功率会把r钥变成一次性设备，但同时其威力也会大幅增加。
这绝对比把完全解放的r钥当匕首挥还不安全。
但这是杰克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之前命中的那一刀是有效果的，只是恩托皮诡异地从刀下幸存。
那一刀只是打断了他的脖子，但如果可以让他伤得更加严重呢，如果可以让他粉身碎骨呢？
杰克抱着这样的想法决定拼死一搏。
vivian“看着”杰克没有摇晃和躲闪的眼神，最终还是同意了。
现实中，时间仅仅过去了一秒，r钥完成了重新编程。
r钥现在真正成了一枚一次性炸弹，触发方式也不再是碰炸，而是改成了vivian根据杰克的指令手动引爆的方式。
杰克把面具仔细固定在腰带上，然后又朝着恩托皮冲了过去。
杰克并非专业的前线作战人员，使用匕首自然谈不上专业。
他冲出去时声势不小，恩托皮早有反应，未等他到近前，便晃身远远一闪。
恩托皮在移动的同时转身，面向冲来的杰克。
他斜睨着那个笨拙的身影，也从固定在右侧小腿的刀鞘里抽出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把细长的剑形匕首，一边开刃，而另一边则是当作刀背。
形似剑而实为刀，而且不对称，充满混乱的感觉，还真是符合恩托皮风格的随身武器。
刀身光滑，光泽逼人，锋芒毕露，显然勤于保养。
形制规整，且握把处有一些精细的装饰纹路，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武器，更像是仪仗用具。
而代表帝国的威严的正式场合，应该也不会用匕首形的东西做仪仗。
那就说明这只能是帝国贵族的示恩之物，事实上，这正是大选帝侯之女赐给他的。
然而恩托皮拔刀利索，调整重心摆好架势更是行云流水版熟练，这说明他拿着这把刀并不是好看而已。
他绝对是一个惯用冷兵器，近身搏杀水平远胜杰克的顶尖杀手。
但杰克此时显然不能够因此退缩，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快速贴了过去。
恩托皮此时不闪不避，正正地迎了上去。
杰克的刀锋和杀意完全不掩不藏，正手握刀，显然是横劈直刺的架势。
恩托皮则完全不同，他左手在前，持刀的右手在后，反握贴小臂，刀藏在臂后，叫人不知道锋芒从何而出。
杰克的步伐一味向前，完全就是赛跑时全力猛冲的跑法。
恩托皮则是灵活地移动着重心，时刻准备抓住对手的薄弱点。
杰克瞄准恩托皮腹部一刀刺了出去，恩托皮随即推刀下压。
这一下并未沾住，杰克抽刀便砍，恩托皮抬手横刀架挡，未开刃的刀背使其可以直接可以用手抵住刀身，后劲更足不易突破。
很快杰克这一击的力气已退去大半，恩托皮随即左手按刀背下压。
杰克单手握刀，自然不可能敌得过这一下，心里暗叫不好，就准备收刀放手。
可此时他已中门大开，恩托皮随即弹刀切胸。
杰克吃痛退开，胸前的伤口渗出血来了。
一个来回的交击已经让杰克明白，这种搏杀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刚才那个瞬间，恩托皮明显已经放水了，如果那一下不是轻轻划了一下胸口，还是直奔咽喉要害的话，杰克恐怕已经血溅当场了。
杰克退开，他也没追击。
恩托皮就那么站在原地，在袖口轻轻擦拭刀上沾到的一点血迹。
他看起来对这场战斗很兴奋，似乎这是久违的娱乐活动了。
杰克再次调整了一下呼吸，看准机会又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用他那一套大开大合的横劈直刺，而是直接近身粘上了恩托皮的刀。
他知道，同高手对决时，越是害怕受伤越是没有机会。
对方精于拼杀，更要敢于以伤换伤。
杰克推刀向前，恩托皮翻腕挡住，同时撩刀一扫，杰克的小臂上又多了一条口子。
杰克不管不顾，顺势横刀向恩托皮的小臂划去。
恩托皮下意识躲过，这便给了杰克机会，杰克再次撩刀快速刺去。
这一次恩托皮躲闪不及，但杰克也没办法刺太深，所以那一击只留下了皮肉伤。
恩托皮吃痛后不退反进，快速推刀向前，咬死了杰克来不及缩回去的刀势。
杰克没有选择只有放弃收刀的动作，和恩托皮对拼。
两方都在这一刀上尽了全力，刀与刀之间完全咬死，谁也不能前进一步，谁也不能后退一步。
刀光剑影一时隐去，此时就是双方的心理博弈了。
两边各自还有一只左手空闲，不管是出拳还是去按刀背都是露出破绽。
所以两人暂时都选择了不动。
一息过后，恩托皮首先打破制衡局面。
他抬起左手握拳，作势欲挥。
但杰克心理素质强大，在恩托皮真的挥出这一拳之前，他都不会贸然应对。
他看见恩托皮的拳头晃了一晃，但是他知道那仍是假动作。
恩托皮笑了起来。
这是生死斗，以命相博的场合，这样的笑声实在不合时宜。
这笑声或许是为了吓唬对手，又或者只是恩托皮这个疯子又控制不住情绪了。
杰克在博弈中的目光全程没有离开恩托皮的眼睛。
他的精神高度紧绷，观察着恩托皮眼神的变化、目光的指向。
面对着一个货真价实的疯子，这需要相当的心理素质。
他能看见恩托皮的视线四处移动，但不是飘忽不定的移动，而是像猎鹰一样迅速寻找目标的捕食者的目光。
但杰克已经太疲惫了，专注力跟不上这种需要快速反应的博弈。
他需要速战速决，他需要一个机会。
此时，沉寂的忏悔室传来一阵异响。
那声音像是暴雨，密集的雨点打在地上，但是这忏悔室里怎么会下雨呢？
杰克的注意力短暂地被这阵怪异的响声牵引，露出了极大的破绽。
但恩托皮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完成对杰克的致命一击。
他脚下一蹬，借势退开数步距离。
杰克认为此时情况不明，不宜鲁莽冒进，于是也没有急于追击。
这时候杰克听清楚了，那不是雨点，那是密集的猎歼机器人海。
那是蜘蛛形机器人的移动足的点地声。
那些机器人用最快的速度接近，而后从大门涌出，迅速包围了二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包围了恩托皮，因为那些机器人看起来对杰克并无敌意。
杰克没见过这种阵仗。
这些东西跟手榴弹一个性质，这种密度相当于把手榴弹扔得跟下雨一样。
他知道这每一个机器人都顶着一个圆柱形的战斗部，里面装填有致命的炸药和预制破片。
在这样的机器人海里站着，不知道它们引爆后，还能捡到几片碎骨头。
机器人最终留下了直径十步，以恩托皮为圆心的一个圆，它们完全包围住了恩托皮。
恩托皮站在这些猎杀者的中心，有些无奈地抛着匕首把玩。
他的目光看向门口，缓缓开口。
“你不该来。”
门口出现的，正是右臂上打着绷带、一脸惨笑的“萌芽”克罗耶。
恩托皮是大选帝侯手中的快刀，而克罗耶则是人们口中的“萌芽”。
“快刀”理应斩断“萌芽”。
但这个疯子似乎还尚存着些许人性。
因为他在看到克罗耶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些犹豫了，他无奈地看着现身的克罗耶。
他似乎并不想杀她。
“你可以来，我也可以。”
克罗耶的右臂受伤严重，那种疼痛是镇痛剂压不下去的，所以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些痛苦的抽气声。
“你赢不了我，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恩托皮语气已经很像一个正常人了，只是由于声带受损，发出的声音还是尖锐又难听。
“是吗？我也有。”
克罗耶一步一步走近，同时如此回道。
机器人海自动为她让开道路。
恩托皮看着她接近，再次握住了刀柄。
他用眼神问克罗耶，她必须要完成的事是什么呢？
克罗耶在恩托皮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住，她用坚定的眼神盯着恩托皮缓缓开口道：
“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