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变成了一团黑烟重新出现在了忏悔室内部。
vivian完成了坐标设定和火种燃烧的准备工作。
他们要炸开空间，打开一条直达帝国中心的星系——半人马座比邻星的通道。
帝国方面根本不会想到他们会去那里，这同样也是灯下黑。
因为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
被帝国舰队追杀，不躲在“深山老林”却跑进“闹市区”。
任谁也没办法很快反应过来吧。
vivian把“独行者”号也折跃进了忏悔室。
幸好这微型侦察舰足够微型，可以放进忏悔室里面。
不然的话，杰克就要隔着一层薄薄的宇航服感受虫洞里的世界了。
（虽然加一层铁皮壳子也没什么区别。）
同时也让他们不至于到达目的地后，就得一直飘在真空里等待救援。
杰克在“独行者”号上找位置坐下，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真好，他有些放松地这样想到。
不过显然他放松得有些太早了。
他感受到了一些异样，使他有些不适。
飞船低频率的震动接近人体的固有频率，由此引起了共振。
vivian及时把舱内抽成真空，关闭人工重力使杰克飘浮起来。
这才在杰克的内脏被震碎之前救下了他。
这是质量立方引起的现象，它正在迅速朝着不稳定状态奔去。
其万有引力强度已经相当于一个小行星，并且这引力还在不停的变化中，由此引起了周围物体的震动。
如果任由其这样发展下去，最后其引力强度会达到核极限，引发链式反应。
这与太阳形成的原理一样，重力把物质压到一起，密度和温度达到临界点就会产生核聚变。
显然把一枚核聚变弹（类似氢弹）放在这里引爆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唯一的办法就是烧掉它。
火种正在全功率运转。
“火苗”舐舔着随时可能要爆炸的质量立方，仿佛那是什么美味的糖果。
那金属块发出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淡淡的浅蓝色荧光，那正是核反应开始的标志。
杰克感觉到舱内飘浮的物体移动速度渐渐慢下来了。
这是因为火种在燃烧，巨大的能量在撕扯着时空，扭曲着引力场。
而他之所以能直观感觉到时间的变慢则有其他的原因。
在他没注意到的腰侧位置，那面具正在冒出淡淡的黑烟。
那东西充当了时序保护装置，使他自身的时间异于周围的时空。
“火种已投放。”vivian报告状态。
忏悔室里，一道极亮的亮光闪过。
在那之外的彭尼法斯和皮特伯恩知道，那二人已经离开了。
他们回去了未来，去到了远方。
“你还有烟吗？”
皮特伯恩开口问道，他知道彭尼法斯有在衣袖藏着土烟的习惯。
彭尼法斯摸了摸袖子里的小夹层，刚好还剩下两根。
甚至还有一根自引火火柴。
让没有带着打火机的二人还能美美“享受”一下。
皮特伯恩开始出现一些失血过多的症状，他脸色发白，四肢无力，几乎动弹不得了。
所以彭尼法斯只好把烟卷塞到他嘴里，然后用火柴去给他点上。
劣质火柴很容易就熄灭了。
皮特伯恩尝了一口。
“跟他*的*一样。”他嘴里叼着烟如此评价道。
彭尼法斯就坐在一边闻言笑了起来。
他听到身后有医护兵跑来的声音，但是他没有着急起身。
而是伸手拿过皮特伯恩叼在嘴上的烟卷，借个火给自己点上。
皮特伯恩正好也吐出一口烟圈，接着开始轻微地咳嗽，他被这过于辛辣的土烟呛到了。
“我就说你抽不惯吧。”
流放者们生产的土制烟草根本没办法充分干燥，所以就用了土方子，加入助燃剂来助燃。
辛辣的刺激性味道就来源于此。
皮特伯恩闻言也笑了。
“凡事总得试一试。”
“请让一下，正在急救。”
医护兵跑过来了，还拿走了二人刚点燃的烟卷。
彭尼法斯还一口都没抽上呢。
（吸烟有害健康，请尽早戒烟。）
飞船上。
杰克和vivian正在穿越虫洞。
这里的景象似乎有些熟悉。
舷窗外仿佛身处万花筒一般的景象让杰克想起了什么。
对了，是那个光球，在哈里亚的外层空间他们遇到的那个光球。
那正是一个微型的虫洞。
那样的微型虫洞只能让他们穿越几光年的距离。
而这次他们要穿越几千几万光年，去到帝国的中心。
同之前那次穿越相比，还有不同的是，杰克此时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毕竟他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验了，知道慌张也无济于事。
把自己在船舱内固定好后，就开始同vivian聊起天来。
真是超乎常人的镇定。
毕竟vivian说这次穿越体感时间长达十数个小时。
如果在这十几个小时里，他只能看着窗外奇异的光景，听着舱内不时响起的压力、辐射警报，想象着一旦发生意外自己的死相。
那样的话，他一定会精神崩溃的。
但是他现在已经安心了许多，看着舱内出现的vivian的全息影像，他抬手打了个招呼。
vivian也躬身微微一礼。
随后抬起头来俏皮地一笑。
她眉眼弯弯，嘴角的弧度也完美无暇，一副青春少女的清新模样。
这样的光景看起来比窗外的炫彩万花筒还奇异。
然后转眼之间，vivian又恢复了那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仿佛之前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不是她一样。
杰克赶紧找了个话题。
“既然恩托皮都还活着，那那个alex应该也没事吧？”
“他现在在哪呢？”
“还有耶拉。”
vivian立刻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们还活着，他们仍在尖塔里，同我的妹妹fragile在一起。”
“他们所在的世界已经毁灭。”
“那地方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
静滞，永恒。
杰克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这样的字眼。
如果时间完全静止，他们就会一直停留在过去，永远到不了未来。
“他们能在那样可怕的世界生存下去吗？”
杰克对这种连存在都可以消灭的时间静滞还心有余悸。
“时空的法则虽然可怕，但是他们可不只有一个世界。”
vivian靠在舷窗边如此说道。
“我的妹妹期望通过读取人类记忆的方式来发展智能。”
“耶拉就是读取器，而alex则是读取器的保护装置。”
“她还拜托我出门的时候带一些人类的记忆块回去呢。”
这说的就好像是妹妹叫她买菜回去一样。
“你为何不也留在那里呢？你不也需要发展智能吗？”
那里的时间是完全静止的，只要小心一点就会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可供使用，为什么还要出来冒险呢？
“因为我认为用那种方式发展出的智能，充其量也就是对人类意识的拙劣模仿而已。”
“把数据模型放在封闭的沙盒里运行，其结果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的妹妹坚持这种做法，只要她不伤到自己，我也很乐意见识一下她的成果。”
“但我终究是觉得，不出来走一走看一看，我所拥有的就不可能是真正的智能。”
这宇宙广阔无边，充满了未知与神奇。
没有看遍星空，怎么能被称作“智慧”。
没有看尽人心，怎么能说拥有“灵魂。”
vivian的话不无道理，杰克也认同她的这个说法。
杰克没再开口，只是看着vivian的侧脸，而vivian则是专注地看着窗外。
这场面似曾相识，就好像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在这艘船上，杰克看着的也是同样的侧脸。
但杰克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可是又辨不分明。
他们见证了阿斯莫拉的毁灭。
见到了尖塔里那个不死不灭的管理者——阿德米妮斯特。
他可算是知道了比vivian性格还要恶劣的存在是什么样的。
不过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杰克也不再用“性格恶劣”去形容vivian了。
数次历险之后，他们开始信任彼此。
他们并肩作战，甚至连生命都可以相互托付。
他还见到了来自未来的vivian。
握住了那只有温度的手。
他们一起见证了许多。
他看见了很多人的过去。
他自己的过去，彭尼法斯的过去，皮特伯恩兄妹的过去，大选帝侯之女的过去。
他看见了阿斯莫拉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
他去到了“圣所”空间站。
他在那里遇见了土著工程师，同vivian机器人苦战。
他也去过尖塔文明还存在时的阿斯莫拉星。
他见到了那个恶趣味的管理者阿德米妮斯特和她的守护者伽迪恩。
尖塔文明也有自己的悲哀，追求的高效，但最后也不过是一些逐渐冷却的宇宙尘埃。
还有那个疯子恩托皮，他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杰克他们面前。
他还没有死，一定还在某个地方计划着什么。
想想就令人不安。
还有这个面具，似乎也是来自尖塔文明的造物。
不光是恩托皮本人，连帝国近卫们好像也认识这东西。
戴上这面具，就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记忆，至于这个人是谁，现在还不得而知。
而且虽然里头蕴藏了无穷威力，却不能轻易使用，同样也是个麻烦。
杰克脑中思绪万千，有太多疑问和不确定是他想要弄明白的。
但已经透支到不能再透支的他，还是在逐渐放松下来之后，沉沉地睡去了。
“晚安，杰克。”
在通往未来的航班上，vivian轻轻道了一声晚安。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