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和梅南德斯回到自己的私人空间。
vivian也大大方方地现身。
她的全息影像在沙发上坐下，那里还有一点点没擦干净的血迹。
梅南德斯已经知道了，这位看着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强大的人工智能。
只是肉眼所见终究是知见障，vivian这副样子就是让他害怕不起来，反而还很新奇地观察着她。
vivian“坐下”后慢慢开口了。
“你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答应呢？”
“你好像不太信任萌芽的人啊。”
杰克摸了摸后脑勺回答道。
“没到不信任那种程度吧，唔，只是心情上有些异样。”
“毕竟看见了一个中枪了都不能对别人说的人，实在是有些难受。”
“但是你的理智告诉你，我应该先留下，所以你也没有当场拒绝。”
“对于这一点，我表示肯定。”
“我这个目标对于帝国方面来说太过明显，只要我发挥了作用就一定会被注意的。”
这样十足自大的话语由vivian倒也没有什么不对。
“有了萌芽这层掩护，我也好稍稍放开手脚来行事。”
“更重要的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想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照样能应对得很好。”
“不过我会定时跟你通讯的，不要担心自己被抛下了。”
vivian用一句玩笑来结尾，算是缓和缓和气氛吧。
“我会保护好大哥的。”
一边的梅南德斯也适时说道。
两个礼拜很快就过去了。
杰克临阵突击，把自己冬眠十几年的知识补回来了不少。
幸好跟汇报中一样，人类的计算机科学几乎停滞了。
毕竟没有需求就没有动力，基础科学也差不多到了暂时的边缘。
现在的人做出的东西跟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前也差不多。
不得不感叹啊。
梅南德斯就要辛苦多了，他只是一个在垃圾堆里摸爬滚打的半吊子。
萌芽要在两个礼拜之内把训练成一个合格的特工人员。
这个训练强度显然不会低。
好在梅南德斯天赋和意志力惊人，很快学会了实用通信技术，有搜集和传递信息的能力。
同时他也大概掌握了武器的使用，学习了交通工具的驾驶。
至于vivian，则是以组织外聘幕僚的形式加入了萌芽。
她处理信息和做出决策的能力是惊人的，以至于萌芽的成员甚至跟不上她给出命令的速度。
习惯了两周，他们才慢慢适应了快节奏的行动模式。
“你的邀请信来了。”
普洛瑞斯从一个邮件袋里拿出了一个相当正式的信封。
这是来自新哥廷根大学官方的邀请，邀请声名鹊起的杰克·法罗伊博士加入他们的团队。
上午，到了九点的工作时间。
萌芽的人安排了交通工具，一辆普通的浮空车，把杰克和梅南德斯二人能运到目的地。
这所大学没有围墙，但是有安保。
好在他们有官方的邀请函和所有的合规文件，故而很顺利地进入了这所大学的核心区。
整座校区都有飞行高度管制，浮空车也必须在地面行驶。
刚上车时，梅南德斯还对这辆车本身感到新奇不已。
降落之后，让他下巴都合不拢就变成了别的东西。
这座学校大得像一个国度，一座学院都有城镇那么大。
浮空车花了十几分钟才到达行政中心。
“欢迎来到新哥廷根，杰克·法罗伊博士。”
接待处的一位专员接待了他们。
“发出邀请函的林义景教授现在正在实验室，需要我……”
“不用了，那实验室允许参观吗？”
“按规定，参观都需要提前预约……”
杰克眼神微变，他现在是一名心高气傲的学者。
“当然，对于我们尊敬的合作者来说，这点方便是可以给的。”
“需要我们带您过去吗？”
“不用，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会去。”
“好的，您……”
“慢走”都还没说出口，杰克前就已经带着梅南德斯转身离去了。
他们回到浮空车上。
“很有一套嘛。”
通讯器里传来普洛瑞斯的声音。
“我本来还在担心你离开太久，都不熟悉学术场上的事情了。”
“这算什么？只是各人的行事风格罢了，学术界哪里有这么简单。”杰克回道。
适当地摆摆架子有助于提高学院行政效率。
他们行动正应该雷厉风行、直奔主题，给人留下这种印象也好。
心高气傲的学者大抵如此，这样他们才不会怀疑。
他们很快到了实验楼，下车就直奔着那个实验室去了。
在那里，他们找到了林义景教授。
一个五官带着英气，站得笔直，一脸严肃的男人。
但在杰克眼里，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不像一个贵族，反倒像一个学者。
一个拿笔做刀剑的旧时代骑士，不知道在跟什么东西对决。
林义景站在几个博士研究生的身后，感觉到有人站在实验室门口便回过了头。
“我猜你就是杰克·法罗伊博士了。”
林义景让其他人继续干着手上的活，自己走向了杰克这边。
“你既然直接来这里见我了，应该也是个不太注重繁文缛节的人。”
“刚见面就被我发现了一个共同之处啊。”
他对杰克伸出手，杰克也同他握了握手。
“跟我来，去我的办公室详谈。”
一个不算大的办公室，装饰品也几乎没有，一堆资料和报告堆满了房间的角落。
林义景让他随便找地方坐，杰克找到了一个还空着的沙发。
梅南德斯则是在他身边站着。
“我猜我们也不用再自我介绍了，首先我要感谢你接受了邀请。”
杰克点了点头。
“我们直接聊聊你邀请我的理由吧。”
“开门见山，这样不错。”
林义景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开始讲了起来。
“我日前读过你的《深度学习在图像识别中的应用研究》。”
“看了这篇综述后，我就对你的研究领域很感兴趣。”
“于是我查阅了你的其他成果。”
“不少人认为这些都是老旧的技术，没有什么价值，抱歉，无意冒犯。”
“但是我看到你的文章时我就知道，这项技术还有没挖掘出的潜力。”
“而我需要这技术，所以这是天作之合。”
杰克让自己的姿势尽量显得不拘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义景站了起来，朝着杰克走去。
“但是我注意到，你对你的科研成果的大多数表述都是"已经达到了人类观察者的水平"。”
他凑近杰克，站在离他一步远的位置。
“我想知道的是，能达到，能不能超过？”
杰克闻言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回答。
“这样的说法，是被伦理委员会禁止的。”
“超越人类”这样的字眼，在世人看来，还是太过于难以接受了。
林义景踱了两步，并一边说道：
“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但是今天见到了你，我就知道……”
“你不是会被那些东西绑住手脚的人。”
“我们做梦都想做出惊天动地的发现，就像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天才，萨拉凯耶夫一样。”
“又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在乎什么伦理规则呢？”
他的语言艺术也许在观者听来平常，但是你没有坐在那里，也没有看到他的神情，那可具有十足的煽动性。
“你以往的成果都是断层扫描或者切片组织。”
“效果很不错，我们已经复现成功了。”
“那么更深层次东西呢？”
“更深层次的东西……那是指什么？”杰克开口问道。
“你读过我的文章？”
“读过。”
林义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详细说说。
“你的研究方向是各种传染病的病理原理。”
“最近的几篇文章是关于伊波拉病毒的。”
林义景又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在病程的后期，免疫系统才是杀害病人的杀手。”
“而其中最极端的免疫攻击就是"细胞因子风暴"。”
文章的内容就到这里了。
所以林义景接着说完了杰克不知道的部分。
“我们发现"细胞因子风暴"是可以人为触发的。”
杰克被震惊了。
那是人类的自毁开关，想也知道伦理委员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但是其原理和作用过程都太过复杂了，远超人类能应付的范畴。”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只能进行秘密研究，故而不能申请大规模的算力资源。”
所以他才要找一个计算机方面的专家来帮他处理数据。
“怎么样，能做到吗？”
林义景此刻要的是杰克的一句保证。
但是在那之前杰克有一个问题要问。
“你想要拿这项技术做什么呢？”杰克问出那个问题。
这个略显失礼的问题和语气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让这次任务功亏一篑。
但是这是作为他来说必须要问的问题。
免疫风暴，既是救人的良药，也是杀人的武器。
这东西的武器化潜力不容小觑，完全可以用来开发只对人生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而杰克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生灵涂炭。
“哈哈。”林义景笑了起来。
“功名利禄，不外乎如是。”
“有几个学医的人在救死扶伤之余，没有点别的想法呢？”
杰克松了口气，再次伸出手来同他握了握。
【其实你只说前半句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