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钻进电气线路的夹层。
这样在墙壁里穿行的经验，他已经在萌芽第一次被袭击时获得了。
他手脚并用，很快就顺着线束，上到了地下第六层。
这一整个楼层在地图上的标注都是信息和情报部门。
但是杰克对具体要去哪里没有什么主意，只能顺着通道和线束，去到哪是哪了。
他们在墙体里移动会发出一点点细微的声音，他也是用这种方式去确认那个女孩有没有跟在自己身后的。
希望这个声音在外面听起来不会很明显吧。
转过几个拐角之后，面前又出现一条向上的竖井，于是他又开始向上攀爬。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地下楼层的天花板位置。
留给线束的通道到这里就变得很窄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毕竟这些线缆都是供给给这一层的设备使用的。
而上面的楼层自然不会有这么多的设备。
所以坏消息是，他们不能用这条路溜上去，前往地表了。
他在狭窄的空间中努力转身，想跟身后的女孩商量一下。
但是身后的女孩却没有料到杰克会突然停下，直接撞了上去。
他们俩在黑暗中头碰头对着磕了一下。
瞬间的惊吓让杰克心跳加速，下意识握住了女孩伸出的右手手腕。
杰克感受到了那每分钟不超过七十五次的柔和心跳。
杰克的瞳孔张大，因此能略微看清眼前。
那女孩把脸稍稍背了过去。
【是害羞了吧。】
“哦，抱歉。”
杰克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了自己的手。
然后他尴尬地小声开口道：
“哇，你的心跳很平静，经常干这种事吗？”
这种心思比千年大树还粗的话只有杰克能讲得出了。
但是那个女孩似乎有些误解他的意思了，她如此回答道：
“也没有那么经常……我很少出外勤……”
这个回答连问出问题的杰克本人都有些诧异。
只见女孩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杰克的右手手腕。
她接着说道：
“你的心跳很快。”
“至少有…...102次每分钟。”
“你有心血管疾病吗？”
“有……啊，怎么了？不，你怎么知道？”
杰克下意识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我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只是提醒你要注意。”
“不要剧烈运动，不要熬夜；饮食要合理，不要高油高盐……”
杰克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你说的话听起来有点像我的主治医生说过的。”
经此插曲，原本过分紧张的心情阴云一扫而空。
但是在下一个瞬间，杰克听到了周围传来响动。
那听起来像是人说话的声音。
我说，拜托，这里是盖世太保的老巢，肯定会有人说话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极具辨识度。
因为杰克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一个词就冲进了他的脑海里。
【判官】。
一个阴沉凶狠的男性声音在周围响起。
电气夹层空间狭窄且封闭，让人很不容易判断那声音来自哪里。
【上面？还是下面？】
那女孩就好像会读心一样开口说道：
“在下面。”
在黑暗中她当然看不见杰克疑惑的神情，但是她继续说道。
“我们头顶的夹层很厚，而且有隔音处理，如果你听到什么声音，一定来自下方。”
杰克听到判官的声音后，变得极度紧张，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会缺失一些对细节的判断。
但是他还是能一些异样中找到事情的重点。
“判官”就在他们正下方。
他们同时屏住呼吸，安静地听这下面的动静。
“但是，长官，我们已经证实了"萌芽"的内部不合。”
“那萌芽所谓的二号人物也提到过一个外来者。”
“哦？”
“他刚刚向我们透露了今天的行动，我们的人正在上面搜查。”
“你们已经抓到他了？”
“还没有……”
“哼，你们总不是觉得那人也跟萌芽的叛徒一样头脑简单吧。”
“他说不定早就金蝉脱壳了，而且现在就在这里的某处听着我们说话呢。”
“我说了，所谓的"萌芽"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躲在他们的背后的人。”
“集中资源，把他找出来。”
杰克一边听着一边感到心惊胆战。
他说的完全没错，可以说杰克就是那个躲在萌芽背后的人，而且还真的在偷听他们说话。
他们狼一般的嗅觉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只是应该还没有发现这人就在他们头顶）。
他们要把萌芽从不见光的土地刨出来。
杰克此时的心跳已经超过每分钟120次，幸好那女孩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腕。
他尽力保持着表现如常，不做出太大的动作。
对于这个女孩他还是有些基本的防备的。
正下方的对话还在继续。
“遵命，长官。”
“对了，那个叛徒，既然已经送到手边了，为什么不加以利用起来呢？”
“以后他的每一次通话、每一次行动都必须详细记录下来。”
“那是他背叛的证据，让他做我们的内应。”
杰克的猜想从盖世太保口中得到了确认。
【那家伙……叛徒！】
杰克恨得咬牙切齿。
“全面搜查已经完成了，除了几个萌芽的学生没发现可疑目标。”
“但是根据他的说法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啊。”
杰克顿觉大事不妙，他们会为了找到自己，把这里翻个底朝天的。
“你有办法制造一点混乱吗？”
他问女孩。
女孩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这些用黑色绝缘层包裹着的就是光纤数据线缆。”
“可是这里什么东西都是黑的……”
女孩再次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了其中一根线缆上。
弄断这根线缆应该会让这一层失去大部分通信能力，也就是会断网。
但是很明显光是切断网络连接还是不够的。
“这一根最粗的是输电线缆。”
“我还以为强电和弱电应该分开呢。”
“这些东西很老了，电气夹层的设计风格也是。”
他们还要切断电力供应。
但是显然直接弄断电线是很危险的，而且比杰克的大臂还粗的输电线也是没办法轻易割断的。
但好消息是沿着供电线肯定能找到供电装置。
他们选择分出一个人去切断电源，另一个人则负责切断通讯。
杰克不能让一个女孩去干这种事，所以他选择了前往供电装置。
他们将彼此的手环进行同步以便保持通讯。
杰克沿着管道前进，女孩则待在原地等待指令。
他艰难地在管道里蛄蛹，各处的关节都被硌得生疼。
【我真不应该参加这倒霉计划。】
他很快就来到了电缆的尽头。
但问题是这里并没有出口。
于是他又掉头返回，寻找最近的出口。
他从某个竖井里探出头来，他看见了许多柜式计算机。
这里应该就是服务器机房了。
杰克对这种地方还是比较熟悉的。
他见周围没人一跃而下。
根据杰克的经验，机房周围一定有控制室。
他抬起头，果然在昏暗的红色灯光下，找到了一扇写着“机房控制室”的门。
他把耳朵贴在那门上窥探，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他试着探出手握住了门把手，然后轻轻往下一扣。
门没有锁，就这样轻易被打开了。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值班的维护人员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
他趁此机会钻了进去，坐在了维护人员的工位上。
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长桌，长约五米，进深一米五左右。
那就是控制台。
这界面目前是锁住的，不过只是普通的休眠模式，并不难打开。
杰克的手环里就有现成的蠕虫病毒。
他摘下手环放在黑色的长桌上。
界面随即被解锁，印出了清晰的文字信息。
杰克现在可以访问盖世太保的内网，浏览本地的数据库。
目录界面显示数据库里包含着上千万个子项目。
这么多东西别说看，传输都传输不完。
所以他必须找出一些最有用的东西打包带走。
他搜索的第一个关键词条自然是“天权星”。
出乎意料的是，一条相关记录也没有。
考虑到“天权星”这个代号的性质，杰克猜想可能是盖世太保并不会在数据库里留下关于“天权星”的痕迹。
于是他开始尝试用别的搜索方式。
他查看了最近访问最频繁的文件。
《关于向255工程项目增派安保力量的命令》
《关于加强对255工程信息保密工作的指示》
归类之后他发现一个关键词格外引人注目。
“255工程。（objekt255.）”
这个词条从大约一个多月前开始出现，正好是“天权星”被截获的时间。
加之在这个词条下，在最近七天内有新增的三百多项内容。
杰克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就是“天权星”。
他随即打包了这个类目下的所有文件，一股脑装进了自己的手环里。
此时，一个文件出现了警告提示，“不允许复制。”
杰克随即打开这个文件，发现是某种简历。
简历没有照片，还用了大块的黑条进行删除。
杰克只好先用手环拍下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