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小弟查完资料，把手机递给郑毅。
郑毅接过，余光先瞟一眼仍低头冷语的董小黑，再看手机。边看边说，“董小黑，二十二岁。”
“十六岁就通过公民考试，到垃圾场工作，已经干了六年。目前公民分20分，还是第十品公民。”
说到这里，郑毅再看一眼董小黑，见他还是失魂落魄的念叨着，微微摇头道，“人事部怎么回事？让一个二十二岁，只有20分的十品公民独自管理整个垃圾场？一个人干八个人的活？女娲缺人缺到这个程度了吗？”
“说说吧，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管女娲垃圾场？”郑毅冲董小黑问道。
董小黑念叨半天总算回过点神来，回答郑毅道，“他们不愿留在垃圾场，更不愿跟某做朋友，都走了。但某管得很不错。几年前人事部派人看过，看某独自就能管好，没再派人来。”
郑毅勉强听明白了，哪里肯信。
但他从不轻易断论，遂望向垃圾场深处。见这片高大宽阔的垃圾空间，摆放着无数架子，架子上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放着各种垃圾，不但整齐还十分洁净，一点异味也闻不到。
他们一路追赶的垃圾车们已卸完垃圾，安静的停在一边；盖子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
架子旁边，一只奇奇怪怪的机器蜘蛛正用它四只不对称机械手整理垃圾，效率很高。
郑毅心中纳罕，正要开口询问，也在打量四周的小弟们却忍不住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哈哈，这小子居然一长排摆了十八个娃娃！个个姿势清奇、角度刁钻！”
“他把薛小梨摆在正中！也难怪，这两年谁不喜欢她？我选的也是她！”
“还有张雨菲、花梦颖、祝玉蝶...全是大家喜欢、或者曾经喜欢过的！”
“胖瘦都有，这小子舒适圈很广嘛，这几十年最受欢迎的，都在这里了！”
“也挺能干！一个人攒了这么多，用得过来吗？”
“每天换一个啰，大半个月不重样！”
“小子身体很好、玩得很野嘛！”
郑毅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却听一小弟惊呼，“我去，快看那边，这小子种了一大堆菜和花花草草！”
那小弟再忍不住，一跳跳到那处，指指点点道，“这是西红柿！这是生菜！呀，土豆！哇，南瓜！茄子，辣椒，还有胡萝卜！大白菜！这是洋葱！豌豆！黄瓜！我去，头一次见着结藤上的黄瓜，水灵灵的挂着刺顶着花！”
“咦，这是什么？是草莓！这棵小树看着像樱桃！这莫非是蓝莓？这估摸是柠檬，这应该是西瓜？这小子可真馋人！”
“他一个人吃得完吗？不如我们帮着吃点！”另一个小弟高喊道。
其他小弟先前都跟郑毅死盯着董小黑，没注意这些。这几人一诈唬，众人才看到大桌后部的大架子上整齐排列组合十八个娃娃。
桌子侧后方果然有好大一片“菜园”，种着各色蔬菜，四周架设着灯光，果蔬们在人造日光下闪着红紫青绿的淡雅光芒，看来就赏心悦目。
众小弟忍不住狂吞口水。
“他哪来这么多土种菜？他又不在生农部！”
“他又从哪儿得来的种子？”
“土和种子，可能都是从生农部的垃圾里搜集的。”机灵小弟推测道。
“有可能！这小子也不嫌麻烦，就这么一点点抠，得抠多久？”
“他在这里呆了六年，时间倒是够。”
“三百万人的垃圾，他一个人管，不消六年，一年就种得起来！”
“那光照呢？又从哪里来？他不过十品公民，每天连工作带娱乐，只通电十小时，电量还是限定的，可没有多余的电来种菜！”
“现在早就过了供电时间，可这里还灯火通明！”一个小弟看手机后提醒。
这里当然亮堂，不然大家也看不见十八个娃娃和菜园。
众人心中疑惑，便再细细观看。
见董小黑身后是一张大办公桌，桌上一台标准配置的互动屏和另一个小一些的监控屏，屏保正闪着光。这张办公桌应该是以前供多人使用，人都走了却没再更换，现董小黑一人使用，十分奢华。
互动屏背后立一个长架，上面整齐摆放着让小弟们大吹口哨的十八个1：1高仿真美貌娃娃，全都光着。
办公桌背后是另一张不知用什么材料拼凑起来的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奇奇怪怪的各种用具，像是董小黑自己做的电热器和锅。旁边摆着少量餐具，收拾得很干净。
拼凑大桌背后是一张配置给每个人的标准小床，因为只有董小黑一个人在这里工作生活，无所谓隐私，没有任何遮挡。
床后有一个小隔间，该是厕所和浴室。
两张桌子侧后方，就是那片让众人惊喜的“果蔬园”。除了果蔬，还有一些常见绿植和花草。
菜园边上还有一个也是各种材料拼接起来的大“缸”，里面装满了水，还有数十条大大小小的鱼儿游着。
那些环绕在果蔬花草周围的灯，其电线延伸向垃圾场深处，该是有设备供电，但不知道如何发的电。
一切物件都摆放得很整齐，就连电线都横平竖直，对称和谐，拐弯处全是完美的九十度角，让人看着十分舒服。最挑剔的强迫症来这里，也找不到下手处。
“肯定利用职务之便，偷电了！”一个小弟大手一挥定了性。
这该就是董小黑的全部私人物品，在十品公民里，堪称首富。考虑到董小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的蔬菜瓜果和鱼，实际待遇甚至能超过三品高参，达到二品尚书级别。
郑毅轻哼道，“以十品公民的基数，私自种植植物，扣2-10公民分。”
“偷电，扣5-20公民分。”
“资源和电从哪来，都以后再说。单这两处，就能扣光你20公民分，你要直接下线了。”
“不过看起来，这里管得确实不错，你一个人干了八个人的活。可你这么好的业绩，他们为什么不奖励你，你的公民分怎么只有基础分加上每年的基本积分？是因为犯错被扣掉了吗？”
“某没犯过错，也没扣过分。”董小黑答道，“某没申请过奖励，也没人帮某申请奖励。”
郑毅看向那机灵小弟，后者已从郑毅手中拿回手机，现正在看资料。
他对郑毅点点头，表示董小黑没有说谎。
“为什么不申请奖励？以你业绩，现在少说也在200分以上，能升八品精工。提升品位后，可以拿到更好的待遇，甚至调离垃圾场。”
“某不喜欢申请。也不想升品。那些待遇，某现在就有。升品要述职，满屋子人看着，某害怕。某也不想离开这里。”
“也是，你每天都能吃蔬菜水果。就因为这个，所以不想调离垃圾场？独自在这里工作，你不觉得孤独吗？你有朋友吗？你已经二十二了，你有...”
“朋友...”听到这个词，董小黑直接打断了郑毅的话，“某没朋友。没人愿意跟某做朋友，某也不知如何跟人做朋友。某不知他们作何想，他们也不想听某说话。”
“他们总说某打断他们的话，可某不喜欢听他们说的那些无聊之事。他们也觉得某说的特别无趣。”
“他们喜欢讨论什么谁好看、谁不好看；哪个激励师又偷偷和谁在一起了；哪个阁老又有什么花边；难道这样的话题不无聊吗？”
“数学、ai、历史、物理、天文多有趣啊！说到天文，你真得听某的，人类有大麻烦了，有大麻烦了！饕貅耀变，防护不了！不只是女娲，都得死，都得死！”
“快快，汇报上去，汇报上去！立即调整，还来得及！饕貅耀变，立即调整！”
“我还没问完呢！”郑毅厉声喝道，“你二十二岁了，没有朋友，那有伙伴吗？像十八个娃娃这样的伙伴，不过得是人，真正的女人。”
郑毅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感觉。董小黑说别人嫌弃他爱打断话，果然不假；而且看起来，他毫无愧疚，甚至不觉得自己已经打断了郑毅的话。
这家伙说起话来更是奇奇怪怪，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学校老师没教过这些词句啊？难怪别人不爱跟他交往。
他这么问，有他的目的，要探探这董小黑的底。
听了这问题，董小黑先搓手再抱头，更不敢看众人，“某没朋友，也没伙伴，也不跟人说话。过去四年某都没跟人说过话，今天还是第一次。”
“和人说多了，某会发疯。某发起疯来会打人，连某自己都不知，某能有那么大力气，能把人打晕！”
“某在这里挺好。这里没人说话，没人烦某，也没人嘲笑某。某能安静的翻阅文明库，做题，思考问题，某还有蛛奴，还有...”
郑毅苦笑着摇头道，“不是普通朋友那种伙伴，是伴侣，性伴侣！像你这十八个娃娃那样的性伴侣！”
“哦。她们不是伴侣，也不是什么性伴侣。她们是某的实验器材，某在用她们做实验，某想让她们变成真正的人，像某等一样的人，可某还做不到。”
“某拿某的备份测试她们，可她们全都呆呆傻傻，还不如出厂设置聪明。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感觉那些副本根本无法解析。”
“她们跟某一样，不会说话，不懂得交朋友，不讨人喜欢。某和某自己的备份，都无法交流。”
“某不知是何者参数错了，还是某就没办法和人交流，所以某的备份也无法用在娃娃身上。某也没有别人的副本来实验。”
“或是她们的硬件配置不合理？某试着给她们换过硬件，但都没成功。”
“某还得多实验几次。可没时间了，饕貅耀变了，人类就要灭绝了，躲不过了！除非、除非...”
董小黑还要自顾往下说，早被他絮絮叨叨搞得头大的郑毅哪会信他“人类灭绝”这样的疯话，当即打断他，“那你有没有人类性伴侣？你没用过这些娃娃，那你和谁一起睡过觉？”
郑毅想的是，他们追捕的那个女孩，看背影年轻又美好，这董小黑孤身在此长年寂寞，保不齐贪她美色才包庇她。
董小黑这里蔬菜水果如此丰富，女娲一百五十万女公民里，少说也有一百万愿意以身换食，反正大家也不在乎什么贞洁啊、家庭之类的东西。
那女孩多半因此跟他勾搭成奸，双方各取所需。现在杀了人，追捕之下逃不掉才躲到奸夫这里来。
现在外面都搜过了，也没找到那女孩，监控里也没再出现过，那女孩只可能藏在这里。
据郑毅所知，垃圾场只有一个进口、一个出口；出口只在集中丢弃没有回收价值的垃圾时才会打开，现在还远未到丢弃日。
现在他们堵在这里，那女孩飞不到天上去。
所以才花时间、费口舌先套董小黑的话，想省点事，也想给这个古怪但是能干的董小黑一个不至于下线的自首机会。
小弟们互相挤眉弄眼，你拖我拽的指着董小黑的十八个娃娃。
一个成年公民四年内只会得到一个娃娃，四年一换。
以前的可以留着，不过几乎没人把用了四年的娃娃留下。狭小的四人间、双人间根本放不下那么多娃娃。
用过的娃娃都会丢弃。以前是有人推着垃圾车每天收垃圾，现在，是这十俩垃圾车自己来收。
娃娃丢到垃圾场之后，会集中存放，然后大多数娃娃会集中回收，分拆之后重新回炉，制造新娃娃。
如果四年内想换个口味，大家会偷偷交换娃娃来玩。
这违反最高法里的生物安全条例，不过只要做好保护，没人较真。每半年都有自动健康检测，不用担心和自己交换的人有什么传染病。
除此之外，大家也总能找到人类异性伴侣。多数人申请不到结婚指标和生育指标，无论男女都只是随便玩玩，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也不用担心名声。
大多数时候还是男人需求更强烈。那么双方若看对了眼，男人就会带女人去综合娱乐大厅的酒吧喝一晚酒，男人买单。喝完女人若愿意跟男人走，这事就成了。事后各上各的班，谁也不会缠着谁。
低品公民两人、四人一个宿舍的怎么办？事先会说好，今晚哥几个先去打牌，等这边完事了，手机通知才能回来。还有人为了面子，女人走了之后拖一小时再发信息让人回来。
只不过长得美、公民品位高的女人，郑毅带来的这些小弟追不到。像他们追捕的那个女孩，看其背影，多半就追不到。
既然每四年才能得到一个娃娃，众小弟猜测，董小黑是把众人丢弃的娃娃捡来再用。以他的年龄，只领过一次原装娃娃，应该就是薛小梨。
也不知道捡来的这十七个娃娃，有没有好好清洗。
多半没有。
十品公民的用水配额极少，每天一小捧水洗脸、每月一次洗澡配额，哪还有多余的水清洗这么多娃娃？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一阵恶寒。保不齐这里就有自己用过后丢弃的娃娃，这董小黑跟大家还真是同道中人。其实大家自己交换娃娃时，也没见谁洗过。
现在董小黑否认玩过这些娃娃，众人当然不信。
二十二岁的大小伙子，因公民等级低、性格孤僻没女朋友，这不少见。这些小弟里，一半都没有女朋友，从来没有过，只跟少数女孩有过半夜之交。
但守着十八个如花似玉、在这种事上跟真人没区别、能够发热、能够出声、姿势随便摆的娃娃什么事没做，这谁肯信。
这又不是五千年前，大家用娃娃还得保密。娃娃成为所有人的标配，都四千年了，谁也不会觉得用一用有什么不好、更不会觉得尴尬。
有什么好否认的？
却听董小黑说，“某没有人类性伴侣。和别人睡觉？为什么要和别人睡觉？某喜欢自己睡觉。儿时四人一间宿舍，极不舒服。某讨厌别人碰我，也不喜欢碰别人。”
“性关系！”郑毅大声道，“你没和女人有过性关系？”
“哦！原来伙伴和睡觉是这意思。”董小黑恍然大悟，“你该早点说清楚，或者你说交配更好，那更准确。没有，没和女人交配过。刚才说了，某不喜欢碰别人，也不喜欢别人碰某，女人也一样。”
“某十一岁，他们把某关起来。某十六岁通过公民考试，他们问某愿不愿意来这里。这里人少，某就来了。那时这里还有六个男人，但很快都走了，就剩下某一人。”
“那之后，某再没离开过这里，也没别人来。人事部来看过几次，见某管得很好，就没再来了。”
“四年了，你们是这四年里唯一来过的人。”
郑毅深深看着董小黑，越看越起疑。
多年侦缉生涯，帮他培养出无比强大的直觉和威压。很多人被他看一眼就汗毛倒竖。
那些故作镇静的嫌犯，吃他一瞪，就在不自觉中露出无数微小破绽，这些破绽全都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
他又不动声色慢慢诱导和逼问，迫使嫌犯露出更多马脚，最终无法遮掩狡辩，只好如实交代。
由他出马，几乎没有破不了的案。部长经常夸他用“六感”破案，故此得了“六感神捕”之美名。
眼前这个董小黑在郑毅看来，跟那些心中有鬼的嫌犯没什么区别。
躲躲闪闪不敢看人、畏畏缩缩言辞闪烁、颠三倒四不断重复，都是破绽！
但董小黑又跟他以前审过的嫌犯不太一样。董小黑更加羞怯，像一个幼稚的孩子，全身上下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郑毅觉得，定是窝藏了那杀人女孩，心中紧张。
郑毅决定乘胜追击，“不说娃娃了。垃圾车刚到不久，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状况？”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某没去看垃圾车。这里全自动，蛛奴会搞定一切。蛛奴！”
那机器蜘蛛已做完事，从垃圾场深处飞奔过来，小小的圆脑袋反着光，眼睛眯成一条缝挤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八条腿兴奋的踱着小碎步，四条纤细但有力的手高举着，发出一声轻盈欢呼。
郑毅哭笑不得，面上仍不动声色盯着他，“你没看见一个人从垃圾车里出来？我们有证据。她上了垃圾车后再没下来过，垃圾车只到这里，只在这里停留。”
“现在说出来，算自首立功。你的公民分不会被扣光，我承诺不会让你下线。你还会留在这里工作，反正你也不想离开这里。”
“私自种菜的事，我们会调查。如果你没有偷窃资源，只是利用无法回收的垃圾，应该不会被顶格扣分。只要你说出那人躲哪里了，我会写申请，对你网开一面。”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你没离开过垃圾场，可能不了解我。他们叫我"六感神捕"。我从不欺骗嫌疑人，不向嫌疑人承诺我做不到的事。”
董小黑仍不敢抬头看人，只不断搓手，“没看到人。”
郑毅心中冷笑。甜枣给了，不吃，那就该打一扁担了，“你这里是大，但我们人多，总能把人搜出来。那时就不只扣20公民分了。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她杀了人！包庇杀人犯，按照最高法，会立即下线。”
说着抬头看看轻合金天花板，见上面装有摄像头，又补充道，“这里有摄像头。如果她来过，你隐瞒不了。就算你们避开摄像头，我们这么多人，过不了多久就能搜个遍，她藏不住！”
“最后一次机会，那个人，藏在哪里？”郑毅声音越发严厉，惊破了还沉浸在董小黑八卦中的小弟们，刚还在嘻嘻哈哈的他们立即面容整肃，不敢造次。
董小黑仍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说，“没人来。”
郑毅终于怒了，“冥顽不灵！小齐看监控；小马小牛，跟我一起看着他。其他人，搜！不要漏过任何地方，哪怕看起来藏不了人，也要搜！”
“赵秉钱公孙执李法，留几个人在女孩消失的地方继续蹲守，其他人都来垃圾场，一起搜！”
“是！”
小弟们四散开来。
小齐跨步上前，推开手足无措的董小黑，在互动屏上一通操作，调出监控录像。垃圾场就董小黑一人，互动屏没密码。
小马小牛在郑毅背后叉腰而立，怒视董小黑。
郑毅看董小黑，见他脸上毫无波澜，不由暗暗称奇。
还真难缠。
但只要搜出人来，或在监控视频里发现什么，董小黑也抵不得赖。
事情刚发生，新鲜热辣。小齐很快找到视频的相应时段、几下快进完，回身对郑毅摇摇头。
郑毅气笑了，“经验挺丰富嘛！提前改了视频。”
小齐对郑毅无声说了一句，郑毅读懂口型：没发现篡改痕迹。
也许是个电脑天才，刚才提过喜欢数学、ai，郑毅想。
那个叫蛛奴的蜘蛛机器人看来挺聪明，垃圾车全都自动化了，也是一证。
“封存互动屏，监控董小黑的数据，看看他做过哪些操作，跟谁联系过，总会发现蛛丝马迹！”
董小黑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郑毅一眼，但马上移开视线，“等等，这很重要！要汇报上去，危险来了，大麻烦来了！饕貅耀变，它要彻底摧毁我们，必须马上调整！赶紧汇报，晚了就来不及了！躲开它，马上走！”
郑毅嗤笑一声，“转移视线？你知道四千年来，跟你一样神神叨叨的人有多少吗？每天都有人声称发现了大麻烦，要在联席会议上汇报！”
“可细细一查，全是狼来了！一部分是科妄们被关久了的臆想，大部分是谣棍想骗公民分！反正最高法也不会严惩。事关人类命运，宁可信其有，不敢断了言路。”
“我可不会相信你这些胡言乱语，我也没路径往上汇报。我还只是七品监事，跟联席会议隔着五六级呢，我向谁汇报？”
“你的上级，督察部部长，让他向联席会议汇报！”
“他只会管我要杀人凶手！没人在意你的异想天开，先把眼前事说清楚！什么大危机大麻烦，等我们找到那女孩、调查清楚、你接受了应有的惩戒，再随你怎么编造、找谁汇报！”
“再给你一次机会，人在哪里？”
董小黑完全顾不上郑毅了，大声道，“不汇报？那某要发个帖子！”
转身就要去互动屏上操作。
小齐一把推开董小黑，小马小牛冲上来一左一右把住他，“给我老实呆着！我们搜完以前，哪里也不许去！”
董小黑被小马小牛拉住，顿时发起狂来，拼命挣扎。
小马小牛人如其名，人高马大，但这两个壮汉差点没架住中等身材的董小黑。
董小黑越发不耐，嘶吼起来，上身狂扭，两脚乱踢，像癫狂发作的精神病人。
正在搜索的众小弟不禁投眼看来，想过来帮忙。
郑毅无奈，只好上前一起帮着控住董小黑，将之死死按坐在椅子上，同时喝道，“看什么？搞得定！专心做事！”
众人忙回身继续搜索，董小黑被三人牢牢抓住，挣扎不得，但嘴里仍不停嘶吼，表情却十分木然，并不见痛苦。
那蛛奴在旁边乱转，不知该如何是好，嘴里嘟囔着，“呀！小黑！放开小黑！”还好并未上来帮董小黑。
郑毅大摇其头，这样的嫌犯，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