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天文部安排的独立办公室里，温姐喝着茶想着事。她搞不懂，为什么介绍情况安排工作，要搞这么大阵仗，倒像是高管见面会。
数据有了、计算有了、想法也有了，让董小黑过来，不过是需要他独立计算，然后交叉验证，确保计算无误思维无盲区；最多再出点馊主意。
天文部怕出错，他们承受不起再出一次大纰漏的后果，所以想借助董小黑。反正垃圾总管已经把垃圾场搞成了自动化，他不在，蛛奴会搞定一切，包括喂猫。
这些温姐能理解。
可是让陶行野单独交待给董小黑不好吗？为什么柳为先、陈藏龙要亲自参加？大家真对董小黑如此看重吗？
这温姐想不明白。
她开始羡慕董小黑。这个家伙没心没肺，不纠结这些人世间的狗屁倒灶，给他安排位置、开了权限，他就直接开工。
他一头扎进一大堆温姐看看都头大的数据里，像被拖出海的巨齿鲨又重新回到汪洋，游得欢快而沉醉。
他压根儿不去想这些事背后的蹊跷，甚至忘了温姐还在旁边。
温姐曾对董小黑轻慢她颇有些气馁，还怀疑自己不是董小黑喜欢的那一挂，可看到董小黑对薛小梨和潘妮也都爱搭不理，终于确信不是自己不够好。
现在她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就这一根烂木头，捂怀里十年怕都不发芽。不过想到董小黑在会议上的表现有小起色，又觉得这孩子还是能养大。
心中的母性终究还是战胜了惰性和急切，重新充满斗志。
再看董小黑互动屏上各种天书般的数字和符号，想起皮杰说的那句话，突然又同情起董小黑来。
“你觉得量子力学有多难，他就觉得社交有多难。”
她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社交能力来。
自家事自家清楚。她揽下重任，成为董小黑的小助理，只为那些公民分奖励、直接向部长汇报、参加各种高端会议、接近各处大佬的种种机会吗？
她以前风流不羁，真的只是因为她艳光四射又绝不黏人吗？
她知道那一次又一次的风流，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感觉被填满、被珍爱、被重视；而事后却又无比后悔和空虚。
现在，她那些无往不利的社交绝活，在董小黑身上全不起作用；可董小黑这个社交白痴，却轻而易举收获了自己、薛小梨、潘妮的友谊，甚至是青睐。
那两个女孩是否已经喜欢上董小黑，她还不确定；但她确信自己泥足深陷。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温姐这边胡思乱想，董小黑那边写写画画。温姐叹口气，给他当起小丫鬟，端茶送水。
盘古接待很豪华，茶水无限量供应，洗手间随便用。
温姐进驻垃圾场后已经升过级，白开水随便喝、厕所随便上、蔬菜水果随便吃，这都接近三品大员的待遇了。
但董小黑那里没茶，他自己鼓捣不出茶树来。温姐偶尔会请客、多数时候是别人请她喝茶喝酒，她茶艺惊人，也颇爱喝茶。
但茶是奢侈品，中品公民不可能经常喝，今天既然不限量，于是温姐喝了个茶饱，晚上只怕睡不着了。
董小黑边算边搓手边叽叽咕咕。温姐发现，这时他脸上竟然有些不易察觉的微小表情，不由暗暗称奇。
董小黑算了一下午，温姐看不明白，也不敢问。
晚上天文部送来两份豪华餐。主食是烤得金黄的松软蛋糕，面粉、鸡蛋、牛奶、奶油全都货真价实，纯天然太空有机食品，十分香甜。这可太奢华了。
肉是半只烤鸡，加了温姐没吃过的调料，金黄诱人，香气四溢；另有洋葱垫底。
蔬菜有生菜、黄瓜、胡萝卜，分量很足；水果稍少，是桔子、草莓、樱桃、蓝莓组合，黄红紫蓝配一起让人食欲大增。
温姐让董小黑吃完再算，但互动屏此时变成黑洞，董小黑被吸住了，对任何外界刺激都没反应。温姐只好先趁热吃了，再逼着、喂着董小黑吃了。
一个工作人员推着垃圾车来收垃圾。
温姐这才猛醒，女娲上都是垃圾车自己跑过来、打开盖，让大家把垃圾往里扔。还会萌萌的撒娇说把垃圾扔给我，好像是借用了某个娇嗲激励师的声音。
盘古上还没自动化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ai已经很发达了，董小黑都能鼓捣出来，很多事还是靠人力来做。
文明库里明明说过，在饕貅出现之前，人类就已经大量使用各种机器人替代人类进行工作了；而现在五千年过去了，女娲还一切都要手拉肩扛。难道，那些传言、那三个所谓的秘密，说的是真的？
董小黑吃完温姐递过来的鸡腿，嘴都不抹接着计算，还时不时在人类文明库查查资料或过往数据。
人类进入深空后，开始对更广阔的宇宙有了更加全面和深入的监测，四五千年来，积累了大量数据。
黑洞耀变、发出喷流并不少见。数万倍甚至数百万倍太阳质量的超大黑洞吞噬更加庞大的恒星系统、中子星，两个超级黑洞合并、甚至两个星系相撞、超级黑洞直接吞噬整个银河系那么大的星系，都有大量观测和数据。
只不过距离黑洞如此之近、“面对面”看它进食，确实还是第一次。
说是近，那也在四十光年之外。对还未永生的人类来说，是任何个体穷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距离、需要百代人在太空中接力孤旅，方能抵达。
而对宇宙来说，四十光年连它亿分之一都远远未到，只能算沧海一粟、近在咫尺。
这还只是人类可观测的宇宙。在这之外，还有多么浩瀚的宇宙空间，谁也不知道、谁也想不到。也许这就是宇宙的全部；也许，还有千亿个这样的宇宙。
温姐继续陪着董小黑，无聊就自己打打游戏，天文部为她们二十四小时供电。
陶行野来看过几次，和温姐在外面小声交流了几句。他见董小黑废寝忘食，而温姐软语如云，满意而归。
董小黑一直算到深夜，被不限量浓茶搞得神经亢奋的温姐都已经昏昏欲睡了，他才大叫一声，关了互动屏要回去睡觉。
“就是，先睡觉，明天再算。”温姐说。
“差不多了，明天再验证一下。”
“这么快？”温姐吓了一跳。
“很麻烦。还好盘古算力勉强够，这下某消耗了不少盘古电力。”董小黑看着忽明忽暗的昏黄灯光说，“情况很严峻。”
“行了，今天先别说了，晚安。”温姐把门打开，看着董小黑进去躺下。
她很想董小黑霸道地把自己扯进去，自己一定不会抗拒。她很久没有过了，在董小黑身边，她身心都想。
她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作案工具也都随身带着。但董小黑一点也没接收到她发出的邀请信号，嘴里嘟囔着一头歪在床上，刚沾床板就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温姐苦笑摇头，轻轻关上门，也自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董小黑又翻身起床，也不叫醒温姐，自己又去计算。
温姐美美的睡了个大懒觉才醒，再去看董小黑，就见他旁边放着两份早餐，而他还在疯狂计算。这时已快到午餐时间了。
刚送来午餐，董小黑就算完了，直接把计算结果和他的判断发给了陶行野。
后者当即带着午餐过来，三人边吃边聊。
“真的这么严重？”
“很严重。我们两年内都回不去原定航线。它会吐一些东西出来，然后又会吃回去，这一过程会反复好几次，其间都可能伴随着各种射线暴。”
“我们完全无法准确预知它的反刍规律。它什么时候会吐、吐多少、吐多远我们不会知道；多久会吃回去，整个过程的爆发强度有多大，我们也不知道。”
“反刍？”陶行野疑惑地问道。
“我们已经知道，有些黑洞并不真的像貔貅那样，光吃不拉。它们会在某些时候，把吃下去的物质吐出来。”
“就像牛反刍，它们先吃下大量草，事后又吐一些出来，在嘴里嚼了重新吞下去。”
“董小黑！”温姐嗔道，“我们这吃饭呢！真恶心！”
“某觉得还好吧，就一生理过程，跟上厕所没什么区别。”
“越说越恶心！不准说了！”
“好吧。我们只能看到黑洞视界之外发生了什么，视界之内，一无所知。我们只能根据以前观测到的现象，和一些拼凑起来的理论，去预测一个正在进食的黑洞可能会发生什么，这很不准确。”
温姐想，你可也是一个黑洞呢。如果你不说话，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高兴还是不高兴。而你，看起来也不在乎别人在想什么。
“所以，我们不能赌它不会再次暴发。只能等它完饭、不再吐了，再回到喷流区。否则万一它突然喷发，我们躲不开。”
“嗯。确实比我们计算到的最差结果还要差一些。”陶行野摇摇头，很是郁闷。
三人边吃边交流新航线的事，温姐和陶行野听了都忧心忡忡。
“你算得比我们预计的快多了。”陶行野临走前说，“我拉个会大家先讨论，恐怕还要上报联席会议。这需要一些时间。有进一步安排会通知你们，期间你们可以自行安排。”
他们出不了盘古。而盘古就这么大点，要找他们很快就能找到。
没多久陶行野带着新任务又来了，“他们想让你帮忙改造垃圾场，就像你在女娲做的那样。不一定要全自动化，但是要提高回收率。盘古资源很吃紧了。已经跟垃圾场的人说过了，还会派人去协助你们。”
温姐带董小黑一路来到垃圾场。盘古上有四十万人，是小号女娲，该有的都有，格局几乎跟女娲一样，不会迷路。
两人轻车熟路来到垃圾场，在门口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在等他们。
“温姐姐，小黑，又见面了！”潘妮拍手欢跳着说。
“小妮子，你在这里干嘛？”温姐笑问道。
“我来帮你们啊！我那边的事完成了一些，还有些事要等一等。正好大佬们让机械部派个人来垃圾场协助小黑，他们就让我来。”
“他们倒会使唤人。”温姐冷笑道，“盘古自己没优秀工程师了吗？”
“有呢有呢，不过都在忙。而且我很愿意啊，能再见到你们，我特别高兴。”
“那就让小黑干活吧，我们姐妹聊天就好。”
这事董小黑是熟练工，但进了垃圾场，一时不知何从下手。
温姐看过董小黑管理的垃圾场，当时还没多在意。现在对比盘古垃圾场才发现，不说董小黑拯救了人类，就凭女娲垃圾场的状态，给董小黑升两三阶品位，也都亏待了董小黑。
女娲垃圾场让大家有了错觉，以为垃圾场都该像个精品超市；殊不知盘古垃圾场才符合大家刻板印象。
就三个字：脏、乱、臭。
温姐分明看到董小黑的肩膀在颤抖，知道他比自己这个女人都更受不了这气味，于是说，“小黑，要不咱们教他们方法，事让他们自己做。”
“某见不得局面如此混乱！”董小黑怒喝道。这是他极少见的情绪流露，不过表情仍跟老榆木一般，“花不了太长时间，某已经做过一回了。”
说完他就捂着鼻子，扭着他那奇怪的步伐，扑到报废设备区去挑挑拣拣。
盘古垃圾场的员工看他走得滑稽，忍不住狂笑起来；温姐和潘妮怒瞪他们几眼。
温姐穿着六品服，品位远高于垃圾场这几个八品九品十品，他们不敢多话，于是背过身去偷笑，温姐也不好继续阻止。
温姐正想拉潘妮出去等董小黑，却见潘妮轻盈跳着跟上董小黑，和他一起翻翻捡捡。
温姐忍着恶心追上去，“小妮子，要不咱们出去等他？你知道他要用什么东西吗？”
“要什么器件，他可以告诉我啊！我就知道该找什么了，”潘妮说，“人家也是工程师哦！”
“摄像头，各种线路板或者电子器件，轻金属构件，可以用来制作例如机器狗、蜘蛛的腿和手之类的长条形金属或者合成材料构件，先不要找碳炔，那太珍贵、又太坚固，处理起来费时。”
“就像女娲垃圾场里，你那只蜘蛛那样？”
“对。”董小黑已经开始翻捡起来。
“你怎么知道那只蜘蛛？”温姐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
“大家都知道小黑的事了哦！那只蜘蛛大家都见过呢，就是你们拍了放在网上公示的。”
温姐这才想起这些事都是她帮着干的。没办法，董小黑升品比女娲飞得都快，得把主要材料贴网上给别人看，消除争议。
董小黑和潘妮翻翻捡捡，找了一大堆东西，温姐强忍着恶心陪他们。工作时，她不想让董小黑离开她视线，这是她作为敬业小助理的自我修养。
很快两人找出一大堆东西，要了一辆脏兮兮的垃圾车，再找了个干净点的东西垫上，把东西堆垃圾车里先放一边。
董小黑围着垃圾场转了一圈，熟悉地形和布局，又找盘古垃圾场主管要了图纸。
正打算开工，潘妮说，“要不，我们推着零件回机械部做事？那里工具更多，我随身带了些，不过不多。”
说完潘妮扬了扬手里的小小工具袋，“万一缺什么零件，我们也能补一些。柳司令跟部长说过，让我们尽量配合。这里太难闻了，工作起来不舒心。我们在机械部做好了，让它自己过来。”
“好吧。不过这些垃圾车也要改装。”董小黑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先改装这辆，然后教机械部的同事们改装剩下的。”温姐说，“这样他们也有点业绩，而我们不用在这种事上花太多功夫。”
“好的呀，温姐姐真好！”潘妮轻跳着拍手。
董小黑推着车，两女押着他进了机械部。
潘妮把他们带到工房，果然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潘妮还叫来几人观摩学习。
董小黑不藏私，也不怕围观。他怕人多，但主要是怕说话的人，尤其怕别人嘲笑他、内涵他。旁边有人看着压力倒不大。
温姐第一次看董小黑制造设备，跟他算题时又是不同。
董小黑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像在取悦别人的小丑，又或是小儿麻痹后遗症导致发育不良；可这手上功夫，却毫不含糊。
温姐想不通，为什么如此矛盾的两种情况，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董小黑明明聪明绝顶，几乎是一千万人里、千年一遇的天才，可是他在社交上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白痴；
做起事来，明明手上可以长出花来，可走路却像踩了...
董小黑麻利地拆下摄像头、各种电路，各种零件，还有各种万向节之类的东西。
潘妮给他打下手。
温姐惊奇地发现，潘妮不只是走路像小鹿那么轻快，手上也丝毫不比董小黑差，甚至更强。
两人一点也不像刚刚认识不久、还从来没在一起工作过的陌生同事，更像是一起工作了十年的老...相好，温姐心中竟然冒出了这个词。
两人配合完美，几乎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零件、要用什么工具、要拆什么废品。如果董小黑那死鱼一般没有感情的眼睛里也有眼神的话。
他俩就像两个优秀的钢琴家，虽然以前从未配合过，但高超技艺保证他们可以不经演练就能完美演奏出四手联弹来。
温姐回顾自己做过的事、自己的专业度，更加确信，自己虽不算德不配位，但相比之下，潘妮、董小黑才是长期被低估的专业人，她们的品位都该再往上提个至少两三品。
还得加个郑毅。六感神捕名气那么大，却还只是区区七品监事。
只怕也是因为名气大破案多，所以才止步于七品。
董小黑和潘妮拆完零件，董小黑再在互动屏上写写画画，看还缺什么东西。
两人边画边交流，很快就设计出一个雏形。潘妮从机械部找来缺少的零件，两人开始组装。
拆下来的电路里有些是坏的，要么得修、要么得换，又折腾一通。
温姐看潘妮和董小黑，两人都沉浸在工作之中，已然忘掉周围一切。
董小黑平素很害怕与别人身体接触，但工作时，则会宽容许多。温姐偷偷试过，在董小黑计算时，靠近他、和他肩并肩、摸他一把，他都没有反应。
但真想投怀送抱，他就会抓狂了。
温姐不打算进展太快，她怕董小黑反感。
现在董小黑和潘妮时不常交错一下手、手和手挨着，甚至是...耳鬓厮磨，对！耳鬓厮磨，就是耳鬓厮磨，两个人却都浑然不觉。
现在的董小黑和潘妮，简直就是两小无猜。温姐颇为嫉妒的看着他俩，心里想着，自己和董小黑在一起工作时，又是什么样子。
应该没这么和谐。这两人简直可称金童玉女。不过，潘妮的玉女名副其实，董小黑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对，渣男！
对自己的示好视而不见，跟潘妮又如此相称；好像薛小梨也不介意和董小黑做朋友、只怕还可以再往前一步；还有那个传说中的李梦雪！
温姐并不是反对董小黑有多个伙伴。她自己就不是纯情玉女，但现在，她希望，至少董小黑在灵魂深处，只喜欢她一个。
而作为回报，她身心都将只为董小黑保留。董小黑和这几个女孩发生点什么，她不会管。得让他试过十几个女孩，跟自己试过的男人一样多，那样他才会知道自己有多好。
温姐这么想着，但心里也挺酸涩。
她又想，潘妮和董小黑是很好的“机械伙伴”；薛小梨能歌善舞又有傲视一切的美貌和气质，人看来也善良和气，并无大明星的傲气傲娇。
那自己有什么呢？
思来想去，还是要做董小黑的社交导师，一步步教会他如何在人群中不再孤独，学会理解别人的表情和感情，学会亲密关系，学会，对她这样的女人产生兴趣。
到那时，她就将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是，她真能教会董小黑，在人群中不再孤独吗？自己一身社交屠龙技，就岁月静好了吗？
若不是孤独到无法自处，犯得上轻贱自己，每过几月，就要换不同的人来填满身心吗？
温姐这边胡思乱想，那边董小黑和潘妮已经手脚不停的把新版蛛奴装好了。
是一个比蛛奴更奇怪的机器人，走路跟董小黑一样扭来扭去、歪歪斜斜，四只机械手也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的人拿着酒瓶在乱晃。
潘妮哈哈大笑。
“材料还是不够，只有不到半年的垃圾，盘古的人也没女娲多。”董小黑说，“让他们慢慢修改吧，已经能做事了。嗯...它就叫"盘丝蛛"吧！”
他在蛛奴原始程序的基础上，根据盘古垃圾场的地形修改了程序，并将程序复制到盘丝蛛身上，只要放回垃圾场，它就会自己做事、找地方充电。
晚餐送到了，机械部的接待比天文部差不少。不过刚吃了几顿山珍海味，两人都不介意吃顿差的。
吃完后，董小黑又教大家改装垃圾车。已经有人简单擦洗过垃圾车，然后董小黑给它撞上了摄像头、雷达、芯片、电池、机械手等，并在门上装了伺服马达，以实现全自动化。
驱动程序是现成的，根据盘古地图，重新设置路线、微调程序即可。
装好后当即试验，果然已经可以做事了。
三人又跟着垃圾车和盘丝蛛回垃圾场，指挥员工们重新摆放架子，以便盘丝蛛工作。
装好架子，启动盘丝蛛，它自己开始忙忙叨叨的收捡垃圾，手速极快。
董小黑在温姐帮助下，教员工正确使用盘丝蛛和自动垃圾车；暂时他们还要推着车手动搜集垃圾，机械部的工程师将之全部改装完还得在几天后。
董小黑并不擅长教别人做事，这远远超出了他的社交能力。
潘妮自己就是专家，所以不用董小黑教，看看就会；这几个员工可不行。
温姐天天跟董小黑在一起，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也知道如何将董小黑的想法转化成普通低品员工能听懂的话。
远航舰群里，大多数人都是呆在自己刚好胜任的岗位上，不是每个人都像潘妮、郑毅那样，长期被低估。
忙活很久，都到晚上八九点了，才把几人教会。那边盘丝蛛还在忙活呢。盘古垃圾场积弊已久，盘丝蛛要很久才能理顺。
三人告辞回去。潘妮就住在机械部，董温两人也要经过机械部。
刚走到机械部门口，正要送潘妮回去休息，突然一阵震动传来，三人只觉头晕目眩，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慢慢飞起。
“抓住紧急杆！”潘妮反应很快，高声道，“可能是重力发动系统出故障了！我们很快就要失重了！”
果然，没过多久，盘古各个区域彻底停止转动，三人漂浮在半空之中，只靠双手抓住紧急杆，才没在空中飘荡。
与此同时，广播声响起，“所有人请注意，所有人请注意，重力发动系统故障，重力发动系统故障！请立即抓住附近的紧急杆，避免失重受伤！维修工程师，请立即维修重力发动系统，请立即维修重力发动系统！”
“重复...”广播把刚才说的又说了一遍，“请大家抓好紧急杆，直到重力恢复，同时小心飘飞的物体落下伤人！”
好在包括机床、桌子、椅子、床在类的大多数设备都被固定住了，水杯之类有磁性物质和桌子相连，大多数物品不会飞起。
少数能移动、会飘起来的椅子之类，都是很轻的碳炔纳米纤维管制成，没有锐角，小心些就不会伤到人。
温姐和潘妮在半空中面面相觑。重力发动机安全冗余度非常高，轻易不会故障，否则如何保证航空安全？四千年来，舰群重力发动系统还是第一次故障。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不过每天都有工程师在重力发动室旁边值班，想来很快能修好。
这时潘妮的手机响了。
潘妮一手抓着紧急杆，一手接起手机。
“是我！”
“我在！”
“小黑也在！就在我旁边。”
“什么？联系不上了？”
“要我们一起去看一趟？”
“好，知道了。我去没问题，但小黑只是我们借用......”
“嗯，那我跟他们说。”
潘妮挂了电话，对两人说，“上头说，值班的工程师联系不上了，要我们去检修。”
“他们希望小黑跟我一起去看看，说是这次可能事比较大，希望小黑这样的天才帮帮忙。”
“他们说会跟司令和天文部说。”
“除了我们还有四个工程师一起去，我们要先去领装备、穿上工作宇航服。”
董小黑刚要说话，温姐先开口说道，“我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