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号矿洞里，董小黑等人面面相觑，暂时陷入慌乱。
掉下来的石头很多，屏蔽了信号，跟贪吃蛇已失去联系。
“大家别担心，他们会来救我们。”潘妮品位在这十二人里处在中间，出舱经验却最为丰富，多历险境，很快镇定下来，劝慰众人。
“小叶，小花，你们去查看坍塌部位，评估有多长。”潘妮开始安排工作，“小酸梅，看看氧气储量。”
自己围着车头乱转乱飞，同时想办法脱困。
“坍塌路段很长，一眼望不到头。”叶花两人回来说，“从我们身前一直延伸到矿洞中部，不少于一公里，有可能整个矿洞都坍塌了。”
潘妮微微皱眉道，“还好重力小，矿洞没堵死。我们能拨开石头往回走，多花点时间，总能钻出去。”
“恐怕不行。”叶好孟说，“掉下来的石头很多，挤得满满当当。人很难直接钻出去。只能往矿洞深处搬，或者等外面把石头往贪吃蛇里运，才能清出路来。”
潘妮还来不及郁闷，小酸梅查看完车头内氧气储量出来说，“氧气够所有人呼吸11小时、不到12小时。包括我们正在使用的氧气瓶里的余量。”
潘妮点点头，“时间够用。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问题。19号贪吃蛇已经无力施救，必须从别的贪吃蛇上调设备。”
“设备从矿洞深处退出来、附近的贪吃蛇解锁、再对接，这一过程至少需要两小时。挖进来至少需要两三小时。所以我们最快也要在四小时后才能获救；长的话，可能要十小时了。”
众人点点头，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目前看来有惊无险，众人心绪稍安。
“不能被动等待救援。”潘妮说，“我们要自救。两边对着挖，速度会更快。”
“可我们无法掉头。”叶好孟说，“我们笔直的往里挖了好几公里，刀头挖过的地方，只比车身稍微宽上一点，车头没办法掉过来！车身虽然可以倒退，但车屁股可挖不了塌下来的石头！”
“我们必须想办法掉头，一定要平安出去！”潘妮的眼睛在头灯下越发闪亮，“现在起，我们得分秒必争，一起想办法，行动起来！”
众人被她感染，纷纷动起来。机械师检查设备，矿物专家查看地质。大家很快聚在一起讨论，最后决定先把车尾的石头尽量往外推，给车头让出空间先后退。然后斜过车头，从侧面下刀，尽快开出空间，让车头转身。
之后挖出坍塌的碎石，堆积在矿道后面，直至挖通。
矿物专家和机械师们评估了19号矿洞的状况。
矿洞现在肯定处于不稳定状态，往前挖开碎石，有再次坍塌的风险。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如果不赶紧挖开，他们迟早缺氧而死。
只能冒险一搏。
于是大家开始把飘浮的碎石尽量往外推。还好重力低，掉下来的石头又轻又松，还推得动。但推了十数米，碎石渐渐挤在一起，就推不太动了。
司机开始倒车，退到合适处，斜过车头，正要开挖，突然一阵巨大抖动传来，众人在惯性下飞起，在车内的撞在车上，车外的则重重撞在岩石上。
剧烈震动接二连三传来，足足几十次。
众人被震得到处乱飞乱撞。还好工作宇航服考虑过这些场景，支撑和缓冲都很好，众人只是被撞得晕头转向，倒都没受伤。
挖掘车靠车底、车身两侧的吸盘抓在岩壁上，然后不断重复松吸盘、前进、吸住这一过程，保持稳定和前进。靠着吸盘，车牢牢吸在原地，没被震动影响。
好一会震动才结束，众人慢慢又聚拢在一起。
“都还好吗？”潘妮在对讲机里挨个点名，“小黑？小酸梅？”
众人都答了一遍，还好无人受伤。
“怎么回事？”叶好孟呻吟着问道。
“不知道，感觉像是，这颗小行星被几十颗陨石狠狠撞击了。还好它皮够厚，没被撞得四分五裂。”潘妮猜测着。
“它被撞得四分五裂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董小黑说。
“等等，这么大这么多撞击，外面的人不麻烦大了？”一个矿物专家猛醒。
“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恐怕已经撤到安全区了。”潘妮分析道。
“那我们岂不是被丢在里面了？”叶好孟大吃一惊。
“多半如此。陈司令一定会顾忌大家的安全，会先撤走他们。等这波陨石撞击过去后再回来救我们。”潘妮继续分析。
“那时间更紧张了，必须抓紧！”叶好孟眉头紧皱。
不止他，现在没人还能保持淡定。
正说话间，头上又扑簌扑簌往下乱掉石块。没有重力，石块不会砸下来，但会悬浮着挤在一起。按照现下掉石头的速度，空间很快会被堵住。等不到氧气耗光，众人就会被石头挤死。
“加快挖掘！”潘妮大声道，“车外的，把石头往矿洞深处推！”
众人忙重新开工，为车头清出空间，车头慢慢斜了过来。
形势已经极其严峻，原本紧紧贴在一起的岩石被震松之后，掉下来占据了大量空间，往外已经堵得严严实实，外里，也只清出十多米长的一小段空间；再往里推石头，就推不动了。
大家又看向潘妮。虽然她才七品、还只是年轻女孩，但之前表现镇静又果断，已被大家视作主心骨。
“继续挖的话，我们时间够吗？”潘妮问大家，其实也是自问自答。
“够呛，”一个机械师说，“而且这么多碎石，往哪里堆？”
众人想想也是，不免心中大急，有人看着就要情绪失控。
那个机械师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一定全都躲到了安全地带。再回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们肯定撑不到他们来。”
有人哭了出来，“我们会死，我们会活活憋死！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潘妮微微嘟嘴，她还没慌、也不怕，但一时想不到好办法。
正在这时，董小黑说，“我们往侧面挖。”
“对啊！往侧面挖！”潘妮秒懂。
“对啊！”那个机械师也醒悟过来，“我们分成近百条路线一起往里挖，最终会在球心汇聚。我们现在挖到的位置，已经很接近球心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矿物，可能就是其核心。”
“越接近核心，相邻两条矿道距离就越近，我们和隔壁矿洞，可能只有百十来米。很快就能挖通！”潘妮继续给大家解惑鼓劲，“而且，隔壁矿洞有车头，车头上有备用氧气和电池，我们可以取用！”
叶好孟也道，“矿洞第一次坍塌时还没消息，说明是坍塌后才发现有陨石群来袭。从坍塌到现在才一个半小时，时间这么紧张，他们一定来不及撤走车头和上面的氧气。我们只要挖过去，就能拿到氧气，然后撤出矿洞！”
众人大喜。
“我有小行星的3d建模图、以及挖掘进展图。还好我都存到了本地。”董小黑说着，打开便携互动屏，调出图来给大家看，“我们和18号贪吃蛇距离最近，挖掘进度也差不多。”
众人围过来看，都觉得眼前一亮，像一缕阳光透过层层岩石，照进矿洞。
“我们从侧面开挖，转过九十度，再直直挖过去，最多一百米，就能挖通！然后就能从18号矿洞出去！”董小黑挥舞着拳头。
“可即使加上18号矿洞里的氧气，恐怕还是不够！他们再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那机械师担心的道，“说不定我们要呆上24小时。”
“他们撤走时，肯定会给我们留下氧气，能让我们坚持到他们回来！如果没有，我们就飞去17号、16号里找氧气和电池！96个矿洞储备的氧气，足够我们撑到他们回来！”潘妮坚定的安慰着大家，其实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有底。
“还有，挖出来的石头怎么办？”那个机械师心思比较缜密，想得很多。
之前是靠贪吃蛇里的传送装置把石头送回船里，现在矿洞被堵，有传送装置也送不出去。
“拿手搬。”董小黑说，“看起来石头数量不少，但在低重力环境下，它们不重，我们很容易就能把它们搬过来，堆到这边。边挖边堆，确保一直有十五米空间无障碍。”
众人觉得有理，精神大振。
众人当即开工，几个女孩开车头，挖下来的石头就由男人们搬运。
还好燃料够用，车头火力全开，先往侧面挖掘了两小时，转身过程刀头接触岩壁较少，挖掘进度较慢。
等到车头转过近九十度，就开始直着往前挖，这就快多了。又花了几小时，往前挖了一百多米，车头不动了。
男人们搬石头快累死了，从乱石堆里挤过来，见车没动，忙问怎么回事。
潘妮无奈道，“没燃料了。”
有人崩溃到大哭，团队气氛十分压抑。
这时大家的氧气只剩下每人五小时的量。
潘妮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声音微微发颤，“只能等待救援了。他们应该已在返程途中，很快就会来救我们。”
“撑不到了，我们撑不到了！现在外面还没动静，他们要是来了，早能感受到对接时的震动了！撤走时的震动就感觉到了的！”那机械师崩溃了。
更多人跟着哭了出来，潘妮小脸煞白，还好隔着宇航服别人看不见，她想了想，尽量冷静下来，大声道，“我有件事，想请大家配合。”
众人以为她有好主意，都看向她。
“我们可能撑不到救援了。但我们所有人都能死，只有一个人不能死。”
“董小黑？”那个机械师立即明白过来。
“对！他多次救远航舰群于危难之中，提出了无数天才创想。他活着，对人类很重要！我们都没他重要，一定要保住他！我们都可以死，他不能死！”
“放屁！”一个矿物专家说，“谁没有价值？凭什么只能他一个人活？”
“希望大家尽量配合，实在不配合的，不要添乱！”潘妮官小，在生死关头下不了命令，但语带鄙视，“小花小叶小酸梅，我们都把氧气停掉，留给小黑！我们四个人的氧气，加起来够小黑用20小时，就能坚持到伏羲救援！”
说完潘妮就要拔掉自己的氧气管。
伏羲远远停在安全区，等待陨石潮过去。
从发现陨石潮到陨石潮撞击小行星之间，大约是一小时出头；到现在又过去了三小时，陨石们要么和小行星撞得粉身碎骨，要么已经离开航道，往远处去了。
陈藏龙正要下令全速前进，前去救援，又有人来报：第二波陨石潮，四小时后到达小行星。
陈藏龙无语了。这一来还得再多等至少四小时，等他们到小行星，十个多小时过去了，如果里面的人没能自救，等挖通了，也来不及了。
温姐在垃圾场等得心急如焚。她知道外面有人看着，也曾经尝试出去，被礼貌劝回。
她每过一小时就要给陈藏龙打电话，陈藏龙每次都说已经安排了，但温姐知道，肯定没有。
只好再给薛小梨打电话。
薛小梨在被窝里哭得昏天黑地。刚稍微好些，就接到温姐电话，听完说不出话来。温姐见她没话，在那边也哭上了，薛小梨只好反过来哽咽着安慰她。
挂了电话，薛小梨又拨通了先前那个电话，劈头盖脸骂了过去，“你骗人，不要脸！”
这是她说过的最重的话了。
“呃，那个...”对面一时语塞，“我给陈藏龙说过，他也解释过，实在是没办法立即救援，去也救不了，还白白葬送救援人员。只能等。”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当时我也不知道这么危险这么麻烦，以为陈藏龙可以冒险派几艘船、一队人过去呢。”
“总之你骗了我！现在怎么办？他们还没去救小黑！”
“陈藏龙说了，第二波陨石潮来了，现在也去不了，去了也没用。”
“那让我们去，我们自己去！我们不怕陨石潮！只要能救出小黑，我和温姐姐都不怕！要是救不出，我们就和小黑他们一起下线！”
“你就对他这么痴情！”对面醋意大发，“是我给了你机会，是我把你捧红！”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妈妈换来的！而且，你心里想些什么，你自己清楚！别说那么多，快给陈藏龙打电话，让他给我们一条船，我和温姐姐自己去！”
“不可能！陈藏龙不可能放你们出去！你们去也救不了他们！你们会用那个什么贪吃蛇吗？你们会开挖掘车头？就你们两个人，能做什么？”
“就没人愿意冒险救他们吗？别人不说，就说小黑和小妮子，他们为舰群做了多少事？如果没有小黑，舰群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你们就这样丢下他们？”
“你们把他关小黑屋里整整一年，可他什么也没做错！现在他为了舰群去矿洞里，矿洞塌了，里面那么黑，你们就抛弃他们不管！”
“不是不管，等陨石潮过去，陈藏龙就会马上派人去救援！”
“来不及了！他们的氧气只够用11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三小时后陨石潮还要来，就算陨石潮结束马上派人，等船队到小行星，已经过去十小时了！一个小时根本挖不通！必须马上派人！”
“他们会自救嘛！董小黑不是聪明厉害吗？他会想到办法！”
“那也是他们自救！你没办法，为什么要欺骗我欺负我？”
“欺负你？你的娃娃谁没见过？你给我跳支舞怎么了？”
“你自己说的，娃娃和我不一样！小黑要是没事最好；小黑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想活了，你的事，我会让所有人知道！”
“你敢！你跳舞的视频，我可是都录了！全舰群的人都想看！”
“你放给他们看啊！小黑有什么意外，我还会在乎这些？”
“倒是深情得很呢！”对面大怒，“别忘了，你还有妈妈、哥哥！”
“我做激励师这么多年，我对得起他们了！他们要是在乎我，会让我去做激励师养他们？我不给你说了，你做不到还骗我，以后别想再找我！”
薛小梨不再管对方吼叫，挂了电话，简单收拾后就跑去找温姐。
她没再像往常那样化妆遮掩，像风一样卷过伏羲，沿途很多诧异目光指指点点，她完全不在意了。
她冲到垃圾场，守卫士兵一眼认出了她，她也不在乎。
门自己开了，她冲进去，抱住六神无主的温姐，两人相拥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温姐轻轻扶住她问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薛小梨用力摇头，把眼泪像珍珠一般抛洒，“上面有人跟陈藏龙说过，但陈藏龙不肯派人。我说我们自己去，陈藏龙也不答应。现在外面守着人，我们出不去。出去了也没船，陈藏龙派人守住了停机坪。”
温姐无力瘫坐在董小黑的床上，抱住董小黑的枕头，上面有他的味道。
“姐姐，他们说，小黑他们可以自救，他们留了氧气在那里。小黑那么聪明，小妮子那么能干，一定想得到办法！”
“对！”温姐心中燃起了希望，“小黑一定找得到办法！”
“姐姐，我知道你很担心，跟我一样担心。”薛小梨紧紧靠着她坐下，摩挲着温姐的脸，“我们可以担心，但要等他们回来，小黑一定会回来！”
“我们不能慌乱，不能让小黑回来，看不到我们，看不到完完好好的我们，那样他才会发疯。”薛小梨尽力笑着，“我们都要好好的，等他回来，做出他的选择！”
“嗯！”温姐用力点头，“无论他做什么选择，只要他好好的，我都支持他！”
两个女孩又紧紧抱在一起，相互摩挲彼此后背。
“不要！”矿洞里，董小黑制止了要拔管的潘妮，“先不要。”
“你有办法？”潘妮顿时看到一线生机。
“已经很近了。”董小黑用力拍着墙壁，“听，只有很薄一层了！”
众人忙围过来敲，手感跟别处果然不同。
“用采矿设备凿，”董小黑说，“凿完了还不行，咱们砸！只要能砸开一人粗的通道，大家就能钻出去，就有救了！”
那几个矿物专家果然拿着采矿设备上来一通猛凿，把动力都用完了，凿出一个大圆坑，但还没凿通。
“已经很接近了，”董小黑又砸了砸墙说，“我们找一些坚硬的器械设备来，砸！每个人砸一会，把它砸开！”
众人七手八脚地找来各种坚硬器械，对着圆坑一通乱砸。
没砸多一会，又一阵剧烈震动传来，看这动静，是小行星又被陨石撞了。
“我去，特么没完了！”叶好孟大怒。
几人回身查看，发现19号矿洞几乎被堵死了，这下前无去路，后路堵死，只能挖通十八号矿洞，才能生还了。
众人“撸起袖子”加油干，轮番砸了半天，累得精疲力竭。正在奋起最后一丝力气轮大锤的叶好孟突然觉得手上一松，大喜道，“通了，砸通了！”
累得半死的众人飞过来一看，果然通了，外面是一个长长的甬道。
众人一阵欢呼，这时大家的氧气只够一小时了。
生机出现，众人又有了力气。换着人不断拓宽圆洞，扩大到穿着宇航服的胖子也能通过，就逐个钻了出去。
董小黑和潘妮留在最后，两人相视笑了。董小黑一定要潘妮先出去，潘妮不再推辞，先钻了出去。
只见叶花梅三人还在外面等着，其它人早跑没影了，去抢十八号矿洞里车头上的储备氧气了。
董小黑跟着钻了出来，几人摇摇头。这时先出来的七人拖着氧气出来了，那话多机械师沮丧道，“18号矿洞行车不规范，车上的氧气很少，只够每个人用两小时。”
“足够我们飞出去了，”潘妮看看18号矿洞，还好看不出有坍塌，“我们先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里面太危险了。还要尽快搜集氧气，等待救援。”
于是潘妮领头，带着众人顺着矿道往外飞。
还好辅助动力燃料足够，众人飞出18号矿洞，摸索着拐进19号矿洞，果见洞里放着不少氧气，粗略估算，够他们十二人每人使用二十四小时。
众人大喜。不过此时最近的舰船都在上万公里以外，他们随身通信设备功率太小，在玄武带内传不了那么远，联系不上，报不了平安。之前大家都以贪吃蛇、运输船、太空战舰、母舰为中继站，跟伏羲建立联系。
“19号矿洞不再安全。”潘妮说，“随时可能再次坍塌。带上所有氧气，我们去18号矿洞暂避！”
众人觉得有理，每人抱着几瓶氧气，拐进18号矿洞。
“节约燃料和照明，不要乱动！”潘妮等大伙进了18矿洞，安排众人躲好之后说，“保存好氧气，先抓紧休息。我们虽然有氧气，但没食水，尽量少活动少说话，安心等待救援！”
众人依言存放好氧气，通过衣服上的外挂连接在一起，防止睡着了乱飘。还安排好轮流值班，以免都睡过去、不能及时更换氧气，那就真的要睡过去了。
在微重力矿洞里飘荡，不累，但挺伤身体。
担惊受怕十多小时，加上先前旅途和工作，大家早已又饥又渴、疲惫不堪。
尽管“睡”不踏实，很多人还是沉沉睡去。人在睡眠时身体节律会放缓、消耗会降低，多少能节省点氧气。但不能睡太久，工作宇航服保暖能力极强，但人睡着了机能下降，又缺乏食物提供能量，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失温。
每隔两小时就会换人值班，叫醒睡着的人，检查氧气，再重新入睡。
潘妮和董小黑飘在一起，轮到他俩值班。旁边叶花梅三人都已熟睡。
“小妮子，”董小黑说，“以后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却把机会留给我。”
“知道了，啰嗦。”潘妮说，“那是因为你对人类最重要。换个人，我才不管他死活呢。”
“小叶小花你也不管？”
“不管的，他们虽然跟你一样是最好的朋友，但是你对人类更重要。”
“不是因为喜欢我？”
“美吧你，温姐姐和小梨姐还不够你头痛的？还想选我？没门！”
“呃，也是。那我真的不管你了哦！”
“谁要你管！小叶小花等着我选呢！还有很多好男孩也在追我哦！才不喜欢你，又傻又不帅。”
“小花不是有小酸梅吗？”
“他俩啊，一会好一会坏的。刚才小花悄悄跟我说，小酸梅私下找他说了，这回如果大家能平安回去，她就跟小花在一起，不过先不忙领证。”
他们能公频聊，也能调到私频偷偷聊，现在就是私频。
“为什么？小酸梅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小酸梅说，这次遇险，让她明白了很多事，觉得应该珍惜小花。但她又没把握，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相处融洽，所以先试试。如果处得好，那就结婚，一直在一起。处得不好就分开，还可以做朋友。”
“这都行？”
“要不你跟两位姐姐也这么试试？不过你可得等小梨姐退役，不然梨花们不得像饕貅一样吞了你们。你会选谁？出了这么大的事，有没有想清楚？”
“我、我不知道。”董小黑被憋到缺氧，“我怕伤害她们。选一个，就一定会伤害另一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怎么办。”
“磨叽死了。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也许你对人类很重要，可对她们俩，也不见得就多重要哦！谁没谁过不下去呢？还有，现在她们只怕都急死了。”
“她们一定在想办法，说不定会自己开船来救我们。”董小黑说，“希望陈司令不要放她们过来。还有，有时我觉得，没有我，小梨会过不下去。我也不确定，但这个念头时不常的就会冒出来。”
潘妮轻轻叹了口气。两人不再说话，十多个小时没喝水了，怪渴的。
“第二波陨石已经过去，陈司令，该全速去救他们了。”温姐算好了时间，第二波陨石刚过，立即给陈藏龙打去电话。
“温女士，很抱歉，我们刚得到消息，第三波陨石来了。”陈藏龙郁闷道，“三小时后就到。我们得等第三波陨石过去，才能出发。”
温姐失魂落魄的挂了电话。
她没再多说，说了也没用，只能和薛小梨紧紧抱在一起，祈求奇迹发生。
现在距董小黑等人遇险，已经过去十多小时了，如果他们没能自救，氧气早就用完了。
从现在起，三小时后第三波陨石到来；等救援力量到达小行星，至少是五小时之后，距刚开始遇险已过去十七八小时，只能期待董小黑等人自己想办法逃出19号矿洞，找到留给他们的氧气。
董小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阵巨震传来，一个收势不住，撞在岩壁上，痛得差点晕过去。
睁眼一看，见所有人都飘起来撞在岩壁上，原该值班的两人可能太累了，竟然睡了过去，没能预警。
震动接二连三传来，感觉又有一大批陨石砸在小行星上。
众人迷迷糊糊还没调整好姿态，又被震得东倒西歪。
好容易消停下来，小行星不再震动，就听叶好孟大叫一声，“不好了，好多氧气漏气了！”
众人循声看去，果见二十几瓶氧气因不断砸在岩壁上，砸坏了，开始漏气。
氧气瓶外壳强度极高，本不易损坏。但之前放在船体、车头内环境温和，现在长时间暴露在太空低温环境下，物理状态发生改变，变得脆弱。又反复碰撞好几次，就给撞坏了。
叶好孟手忙脚乱还想补救，潘妮忙拉住他，“算了！危险！”
氧气瓶内压力极高，太空几乎真空，内外压差极大，这一泄露很容易炸开，人会被高压气体冲得撞在岩壁上，到时工作宇航服都庇护不了他们。如果被炸开的瓶壳碎片割开宇航服，那就彻底完蛋，神仙都救不了。
“先退出18号矿洞。这里现在很危险。”潘妮见小行星不再震动，感觉外面应该暂时安全，“拿好没有损坏的氧气瓶，不能再出问题！”
众人忙退出18号矿洞。潘妮百忙中大致盘点，除了各自身上的氧气还能供应一两小时，剩下的氧气最多只够十二个人使用两小时。
也就是说，如果五小时内救援还没来，他们就危险了。众人一算，伏羲这时多半还没启程，就算这波陨石潮刚过去就全速赶来，三小时也赶不到。
众人垂头丧气地飞出18号矿洞，身上燃料所剩无多，只够躲到17号矿洞边缘，飞不进17号矿洞深处拿取车头存储的氧气瓶。如果路上再出事，燃料耗尽，他们只能在矿洞里以“狗刨”姿势胡乱游荡。
现在也不敢冒然飞进17号矿洞深处，万一再坍塌，那就彻底完蛋。
众人正要往17号矿洞赶，突听叶好孟大叫道，“那边过来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