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一袭白衣,芊芊玉手,美目定凝。
杨忠义走到一步距离,拱手行礼,道:“师叔!”
“嗯!”
“多谢师叔,替我师姐疗伤。若非师叔出手,那日,弟子不一定能杀尽蒙古骑兵。今次若非师叔出手,我师姐的伤势也不会稳定。”杨忠义诚心拜谢,不掺杂任何意图。
小龙女道:“不必谢了。我愿意便会出手,我不愿意,我也不会搭救你们。”
这句话,有些伤情分了。
不过,杨忠义多少了解这个师叔的秉性,她外冷内冷,这天下除了杨过,还没有人让她显露出喜怒哀乐。
当然,那一日,那人猥亵她不算。
对于小龙女能出手相救,也是大出杨忠义的意料之外。
事先,他去相救洪凌波时,压根没想过,小龙女会出手。只要蒙古人不对她出手,她是不会主动杀人的。
杨忠义醒来,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想出什么理由,因为任何理由。都不足以解释这个问题。
她的目的很明确,去找杨过。
杨过有可能在大胜关。
大胜关在东,辛家堡在西。
如今,小龙女背道而驰,反而困在了辛家堡。
杨忠义可不觉得,小龙女傻,或者智商有问题。只是,他还没想到,小龙女这么做的答案。
杨忠义低头,问道:“如今,有两路蒙古军,往这边来了。师叔,可有退敌之策?”
“我从小待在古墓,只是习练本派武学,不曾研读过兵法军阵。你若让我杀敌,我还可以应对。若让我出主意,却是找错人了。”小龙女淡淡道。
“师叔,弟子有个不情之请。”
小龙女转过头,问道:“何事?”
杨忠义道:“我会从一处民宅之下,挖出一条地洞,能容纳两人。若几天后,蒙古大军攻陷这里,还请师叔能带着我师姐,躲在地洞之中。蒙古大军只想抢掠这里的粮草,不会在此驻扎停留,待一日过后,师叔再带我师姐出来,替她寻找名医治伤。”
小龙女盯着杨忠义道:“那你呢?”
杨忠义笑道:“弟子轻功在身,千军万马中,都能来去自如,蒙古人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小龙女也不矫情,道:“我答应你。”说完,准备离开城楼。
“等一下师叔”杨忠义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一般。他解开自己身上的扣子,要当着小龙女面,脱衣服。
小龙女面如寒霜,后退两步,道:“你要干甚?”
杨忠义连忙解释道:“师叔你千万别误会,我是想让你看个宝贝。”
小龙女:“……”她的手,作势要抬起来,袖子中的金铃微微响动。
杨忠义赶紧解释清楚:“师叔,三年前,我在铸剑谷弄到了一件宝衣。这件宝衣,可伸缩弹性,又刀枪不入。三天前,我若无此衣,恐葬生于蒙古军阵之中了。今天,我把宝衣借于师叔。”
“为何不早送于你师姐?”小龙女寒气降缓道。
杨忠义道:“我哪知道,我师姐会闯军阵,救这辛家堡百姓。若我知道,我非把她打晕不可。”
“你又为何借于我?”小龙女道。
“因为堡中,说的上高手的,就你我二人。若在沙场上,即使你我武功再高,也无济于事。可若在此地守城,依托城墙工事,只要悍不畏死,总有收获奇效。”
一个不怕刀枪箭矢的高手,守在城楼之上,不管爬上来多少人,都可以将人杀下去。
“我不需要”小龙女回绝了。
杨忠义算到,小龙女会这么回答。他也早就想好了措辞。他道:“师叔,这辛家堡已经是九死一生之地。若不增加一丝丝胜算,我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我杨忠义不怕死,反正外面的世界,也没有我在乎的人,唯一让我挂念的人,也在堡中。能与我师姐一起死,那也是人生一幸事,死了也就死了。可师叔你不一样,我弟弟还在外面,他还活着。世人皆欺他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受人白眼,苟且而活。他幸运的是遇见了你,若你不在了,那他又会回到当初那种,孤苦无依的一个人。所以,你要活着,为了过儿,你也得努力活下去,不能抛下过儿,让他一个人在世间受苦。”
小龙女沉吟不语,半晌后,她接过了宝衣,回自己住处了。
杨忠义暗笑,霍都那狗东西都能被我说服,何况你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如果单论外貌,小龙女比杨忠义稚嫩许多。
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小龙女是妹妹。
杨忠义看小龙女看久了,也难免会把小龙女的年纪,看做比自己还小。因此,说她是小姑娘,也无偿不可。
或许是辛紫衣雷厉风行的作风,或者是她爹留下来的班底靠谱。只是半天时间,从两万人当中,就挑选出五百青壮了。
也有胆小,不愿意出战,只想苟活在辛家堡混吃等死的。
对于这样的人,辛紫衣也没客气,直接逐出辛家堡。
如今这局面,有一人胆怯,就有可能影响全军士气。士气垮了,准备的再充足,也无济于事。
五百青壮选出来后,辛紫衣分发下去兵器甲胄。
这些东西,一小部分是辛啸风三兄弟,平时积攒下来的。绝大部分,是几天前,那五百骑兵留下的。
至于粮食,进入辛家堡,年老体衰,身有残疾的人。一天一顿稀粥,饿不死就行。然后是预备役,一天两顿,一顿粥一顿饭。
那五百青壮,待遇却是最好,一天三顿,都是干粮。
杨忠义回到辛府,就被侍女叫过去了。
议事厅中,刚开完会,所有骨干都离开了。
开会没叫上杨忠义,显然辛紫衣并没有将杨忠义当做辛家堡的人。他们现在的关系,更像是互相帮助的盟友。
所以,辛紫衣也没有告诉杨忠义。后山有一条密道可以离开。
如果她告诉杨忠义了,以杨忠义的性格。很难说会不会带着他师姐跑了。
至于逃跑的路上,会不会加重洪凌波的伤势,杨忠义可能管不了那么多。
“找我有什么事?”杨忠义也不见外。直接坐在右下首第一个座位。
辛紫衣将一张纸,递给杨忠义,道:“据探子来报,哈斯部的五百人和阿尔斯愣部的五百人,与明日到达这里。”
“你家的情报系统够牛的啊!不仅知道蒙古人的行军速度,还知道他们主帅的名字。”杨忠义接过来看了一眼,感叹道。
辛紫衣不以为然道:“这没什么,我爹和两位叔叔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结下不少人脉。武林人士能称呼他们河南三雄,自然会给面子。”
杨忠义道:“你爹他们这个河南三雄的名头,在南阳也好使?”
辛紫衣道:“我们辛家祖业在南阳,说起来,我们却是南阳人。只不过,我爹年轻的时候,在河南闯荡的时候多。因此,外人只当我们是河南人。”
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
八成是在自己老家混不下去了,跑去河南混。结果一不小心,混成了河南三雄的偌大名头。
杨忠义想了一下,道:“辛姑娘准备如何应对?”
辛紫衣摇摇头道:“除了死守,别无他法。”
她手上,可用的兵力不足一千。而且一半还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没有受过军事训练。如果是守城,还能发挥出一点优势。如果出去打战,恐怕蒙古人一个冲击,他们的队伍就得散。
杨忠义也赞同这一点。他道:“我刚刚上城楼仔细看了看,如果要发挥守城最大优势,那么城楼的弓箭手,可以训练出一百人。”
“一百人?恐怕城楼上站不下。”辛紫衣道。
杨忠义伸出两根手指,道:“分出两队,一队射箭,一队准备。这样轮换,减少上箭矢的时间间隙,不过,这是蒙古人进入射程以内。”
杨忠义说的,是常事。只要是正经军队出来的人,别说是蒙古人,就说南宋的军队,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但是,对辛家堡的人来说,他们没遇到过大型的攻防战,不知道如何调配人力资源,进行合理优化。
辛紫衣道:“弓箭的有效射程是一百步,那我们训练……”
“不对”杨忠义否决了,他道:“只有一天时间训练,你不能奢求新兵,能在一百步的距离,射中敌人。而且,还是从上往下射,很容易失了准头。应该改为二十步,才能不浪费箭矢的情况下,较大的杀伤蒙古人。”
辛紫衣盘算了一下道:“二十步太冒险了。万一他们不攀爬城楼,而是撞击城门,我们抵挡不住。”
前一次,蒙古人之所以没有攻击城门。那是因为他们抓了大量的汉人,充当垫脚石。设想,只要尸体足够多,堆到城楼高度,他们就可以纵马跃上城楼,攻破辛家堡。
这一次,他们没有抓捕流民。
那么,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城门,这个突破口了。
杨忠义道:“我和我师叔,守在城门口。有我们两个在,蒙古人就算打破了城门,也冲不进来。”
辛紫衣一口拒绝到:“你们是人,又不是神。面对上百蒙古骑兵冲锋,你们如何抵挡的住?”
杨忠义道:“辛家堡的城门,宽度不过十尺。上百蒙古骑兵,不可能同时挤进来。只要算计的好,一个城门能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好半天。辛紫衣道了一句:“你就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