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义收拢残兵前往最近的蔡州,寻求物资上的支援。毕竟大营都被石轩之端了,粮草辎重全部被宋军缴获。如今他们身无一粒米,吃饭都是大问题。
蔡州城的知州,以及一众官员并不太想让这股败兵进城。
原因是,万一放他们进来,引发城内混乱怎么办?
还有,你们进来了,难保宋军不会追过来,进攻他们蔡州。
所以,蔡州的官员商量之后,只是提供营帐和物资上的帮助,拒绝他们入城。
杨忠义也没有勉强。如果他有实力。他绝对敢带兵,进攻蔡州城。敢不给他杨大侠的面子?这让他以后在蒙古国怎么混。
他这么横,蒙古人也得给他三分面子。
不过现在,他手底下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千五的残兵败将。让这帮缺胳膊断腿的士卒,去攻打三千兵力的蔡州城,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因此,杨忠义换了一副嘴角,十分感谢蔡州的同仁,对他部队的帮助。以后在同一个锅里吃饭,有困难他杨忠义一定给予除了帮助以外的一切帮助。
几天后,正打算进攻鄂州的忽必烈大军,收到了颖州战败,阿里海牙战死的消息。他怒急攻心,脸上的毒疮迸发,差点就死过去了。
还好有四大奶妈护持,才转危为安。
待忽必烈稳定伤势后,再接过战报,“战报上没有夸大其词,或者添油加醋。而是据实而奏,言夜晚宋廷高手偷袭,挟持了阿里不哥,又让全军唱歌,放松了警惕,最后宋军杀入大营,全军溃退。”
忽必烈叫来了送战报的人,问道:“宋廷高手来袭,那杨忠义在哪?”
这人回答道:“杨忠义在大别山中迷路,延误了军期,到了大营的那天,被主帅阿里海牙打了五十军棍,打的遍体鳞伤,昏迷不醒。正巧,当夜宋廷高手就来了。再后来,杨忠义苏醒,收拢残兵,往蔡州去了。如今在蔡州城下安营扎寨。”
忽必烈大怒,他抓起旁边的茶几,就往地上扔。
战败之责怪谁?
杨忠义在大别山迷路,向导是忽必烈他给配的。
到了大营之后,被打了五十军棍,已经受到了惩罚。阿里海牙做错了吗?显然没有。
可是,好死不死,当夜宋廷的高手就来了。
还一来就来俩……
要不是,杨忠义当天到,当天就被打了军棍了。忽必烈铁定怀疑杨忠义,里通宋廷,内外呼应。
可杨忠义根本没那个时间,去通敌卖国。
找不到背锅的人,让忽必烈更加恼羞成怒,扔完茶几,又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了。
杨忠义在蔡州城下,休整了两天。还没想好去哪打秋风呢!斥候来报,石轩之率领五千人马,杀奔过来了。
杨忠义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城里躲躲,至于他的一千多部曲,那就懒的管了。
都给蒙古人当汉奸了,谁还在乎他们的死活。
可等杨忠义收拾细软,准备跑进城的时候。蔡州的大小官员也收到消息,毕竟他们紧挨着颖州,颖州又被宋军攻陷了,因此他们格外关注那里的军事动向。
甚至,蔡州城的官员,比杨忠义这个千户,收到的消息都要早一步。
还不等杨忠义出营,蔡州城门就关上了。他们开始禁严了,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出。违令者,杀无赦。
杨忠义骑马到了城下,往上面喊:“征南大营四王爷帐下千户杨忠义,有要事面见达鲁花赤大人,知州大人。”
城楼一个汉人答道:“大人有令,蔡州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请千户大人下次再来。”
“我有重要的军事情报。”
“就因为有军事情报,所以才戒严的。”
“让我一人入城可否?”
楼上道:“知州大人说,祝千户大人击破强敌,旗开得胜。大人在城中摆下酒席,静待大人喜讯。”
“喜你大爷!”
杨忠义回到营中,几个临时提拔上来的百夫长,纷纷过来问:“将军,咱们是准备撤呢?还是撤呢?还是撤呢?”
杨忠义道:“撤,撤去唐州。我就不信了,那石轩之敢放着蔡州不打,去追击我们。”
属下问道:“若石轩之真这么敢,我们有何办法?”
杨忠义道:“如果石轩之绕过蔡州,去唐州追击我们,那蔡州的达鲁花赤不出击截断他们的粮草供给,那本将军就参蔡州所有官员,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报!”
“何事?”
“将军,宋军已至,距离我们不到三十里了”
众百夫长闻言,脸色皆一变。如今蔡州城门已关,蔡州上下官员,明确表态不让他们入城了。现在即使想撤,恐怕也来不及了。
他们一撤,宋军必衔尾而来,到时候恐有全军覆没之险。
众人都看向主帅杨忠义,他们是杨忠义从颖州城下带出来的。而且这里官职最高的,也是杨忠义。
当然,之前也有比杨忠义高的,跟着这一千五的败兵到了这里。后来莫名其妙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杨忠义沉吟了一会儿,道:“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战了。各位,与我战前列阵,迎战宋军。”说完,一拍桌子,桌子应声而塌,杨忠义道:“现在开始,敢怯战者,犹如此桌。”
杨忠义虽然没读过兵法,可他打架经验丰富。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久守必失。一个人若只是防御,不主动出击,那最终必然落败。
那么换成领兵打战,道理是一样的。
他要是龟缩在营寨之中,任由宋军攻打。那么下场,也必然是失败而终。因此,杨忠义下令,全军出击,留几个老弱病残的守营,其他人都出去拼命。
两军相距不到两百步,各自停下。
杨忠义让手下一个叫石老三的出去叫阵。这个石老三,就是忽必烈配给他的向导,让他在大别山迷路的罪魁祸首。
杨忠义挨了五十军棍,这个石老三吓得,就想逃跑了。可阿里海牙的军营守备森严,他压根没机会逃出去。最后,只是到了杨忠义的营帐伺候,希望杨忠义看在他伺候的份上,饶他一命。
杨忠义还真没把他怎么样,毕竟汉奸也是特殊的产物。虽然货源充足,可消耗也大。
此时,杨忠义让石老三出阵,原因是石老三姓石,与宋军主将石轩之同姓。杨忠义让他出去认认亲,万一还真是亲戚关系,那就有机可乘了。
石老三再三表示,他跟宋军没有一点关系。
杨忠义才不管那么多,让他出阵,再哔哔几句,先军法从事。
石老三只能苦着脸,骑马出阵,手里拿着长枪,跑出去十步,喊:“我乃征南大营大将石老三,宋军可出来搭话。”
杨忠义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直接扔过去,砸在了石老三后脑勺上,骂道:“你特么出去远点,自报家门说给我们听呢?给我去宋军阵前喊去。”
石老三转头道:“杨将军,靠他们太近,我要是被活捉了怎么办?没安全感啊!”
杨忠义道:“你要是被活捉了,我就当你殉国了。你要是再磨磨蹭蹭,我就当你通敌卖国。”
殉国和卖国,石老三没得选。
又是纵马跑出去一百步,石老三也豁出去了,他高喊:“大将石老三在此,谁敢与我一战。我数三声,如果没出来,我就回去了。”
没等宋军回应,只听一声“三”
石老三拔马而回。
到了杨忠义跟前,石老三拱手道:“千户,幸不辱命。”
杨忠义“嗖”一下,拔出蒙古弯刀,指着石老三道:“你特么回去,把一二给我喊全了。”
“千户,没必要吧!宋军根本不敢派人出来应战。”
“你去不去?”
石老三哭着脸说了一声“我去”,又返回了阵前,与宋军不到一百步。
宋军阵中,终于出来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不过,看这位身材瘦弱,脸上皮肤白嫩,也不太像是领兵打战的人物。
石轩之出阵,道:“你是何人?可是蒙军主将?”
石老三道:“你找杨千户吗?小的给您叫去。”姿态一下子就怂下来,就差跪地磕头了。
“回来。”见石老三真的要回去,石轩之立马喊道。
“将军,你有何吩咐?”石老三问道。
石轩之道:“你们主将是汉人?”
“是,姓杨,叫忠义。在我们圈子里,是最有名的汉奸了。”
石轩之沉吟了片刻,只是叹了一口气。他第一次听到杨忠义这个名字,还是辛家堡打败五千蒙古铁骑的时候,那时候杨忠义还是大英雄的名声,响彻天下。没想到,转眼间,就投靠了蒙古人,做了天下第一的大汉奸。
石轩之问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石老三道:“那自然比不上将军您英明神武,气度不凡了。杨忠义此人心胸狭隘,行事猥琐,自私自利,愚笨至极。要不是忽必烈这个狗鞑子看重,杨忠义做一个大头兵都不够资格。不瞒将军,当杨忠义听到将军率军过来了,他第一个念头就赶紧跑,连跟您动手的勇气都没有。哎呀,此人的不堪,我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行了,你回去吧!我不与你为难,你让杨忠义出来见我。”石轩之道。
“好嘞!多谢将军!”石老三拔马而回。
到了杨忠义面前,道:“千户,我不卑不亢,与宋军主将石轩之陈述利害,宋军主将惧怕千户大人的威名,想跟千户你当面相谈。”
“哦,你怎么陈述的?”
“那自然说千户大人英明神武,气度不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