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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三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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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在一起(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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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出了府邸,被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周书言才回过神来。 他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方才……” 姜鸢抢先将话接过来,笑了笑:“我知道的,方才你是想替我出头才那样说的,我不会放在心上。” 她这样坦然,倒衬得他对自己心里的情绪变化感到尴尬,讷讷解释道:“我一来便听见那人当众羞辱你,气愤太过便冲动了些……” 二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走着。 暑热被夜晚的凉风蒸发掉,裹着八月桂花香味的微风萦绕在二人身侧。 他们一起走过许多户亮着点点灯火的寻常人家,耳畔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的闲碎话家常声。 走了一会儿,姜鸢率先打破了平静:“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 周书言看着面前的背影,眼眸便禁不住浅弯:“不用这么客气。” “只是……你今日一人冒险前去,实是危险,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告诉我一声,我同你一道前去,也有个保障。” 姜鸢的声音淡淡的,带了漫不经心:“没事的,今日那人贪图美色,我貌丑无盐,他不也只是说了我几句便赶我走了吗?” 姜鸢表示无所谓,被骂几句又不会怎样:“反正我不在乎。” 周书言顿了顿,闷声道:“……可是我在乎。” 他看见她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无知之人当众言语羞辱的那刻,整颗心都快揪起来了。 姜鸢脚步蓦地顿了下。 她转过身,望着眼前文质清雅的男子,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不远处突绽的焰火打散了思路。 周书言目光落在前面不远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街道,笑了:“都快忘了,今日是花灯节……” 姜鸢看了看这喧闹异常的繁闹街景,只好选择将话咽下去,打算走过这条街再和他说。 叫卖糖人的、耍杂技喷火的、卖各种饰品钗环的…… 沿街道往前走,处处都很热闹。 走到中间那段时,人越加多了起来,姜鸢发现许多人都兴奋地围在一个摊位前,她路过时也踮起脚,透过围着得人群朝里面顺带瞟了几眼。 原来是卖花灯的小摊。 她眸光从那挂在最上方、流光溢彩的兔子花灯上一晃而过,眸中掠过明亮的笑意。 真好看。 周书言始终注视着她,微俯下身手掩在唇边问道:“你很喜欢那盏花灯吗?” 姜鸢摇头:“没有,我们快走吧。” 花灯虽美,但昂贵不实用,看一看还行,用不着花钱特意买下来。 周书言回头看了眼那小巧玲珑的兔子灯,跟上了她。 待走出了拥挤的街道人群,他突然又折返挤了进去,还不忘回头叮嘱姜鸢—— “你在此处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找你。” “怎么了?” 他转过脸:“……我荷包掉了。” 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汇入了来往的人影中,不见了。 姜鸢气得咬唇。 这个呆子,撒谎都不会。 荷包掉了他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看都不看脚下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只想赶紧和他讲清楚,才不想让他破费。 想了想,她还是跟了上去,打算在他买下那花灯前阻止他。 周书言气喘吁吁地赶过去时,挂着的花灯已经没剩多少了。 而那盏亮眼的兔子灯也在他赶到时被递给了一对年轻的新婚夫妇。 周书言看着二人提着灯面带笑意地离开,只好略显失落地空手而归。 待路过一挂着“梨花酒”三字的小摊前,他不知不觉地停住了脚步。 “哟,公子是看上这挂着的花灯了,小摊可尽你挑选,只要你买五瓶酒,我们便送你一盏花灯,如何?” 他眸光定在那和方才摊位前一般无二的兔子花灯,温和明亮:“行!” 那摊主很是健谈,一面为他将酒都打包好用网兜提着,一面笑嘻嘻地将花灯取下来递到他手中,嘴里话都没停:“公子,不是我夸我们家的酒,这可都是去年四月份取得最新鲜的梨花花瓣制作而成,埋在梨花树下今年才挖出来的!” 周书言一下买了五瓶,他自是高兴得紧,直接倒了一杯硬是递到他嘴边:“来来来,公子请品尝,这杯可是免费的……” 周书言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花灯,两手根本不得空, “今日过节嘛,喝点也没什么的……” 那老板热情得令人发指,直接给他灌了进去。 猝不及防的喝了好几口,他咳嗽几声,连忙后退:“多、多谢老板,很好喝,还有人在等我,我走了……” “诶,慢走啊……” 他不惯饮酒,尽管喉咙里还带着些微呛痛,但看了看手里的花灯,他又不由得浮起笑容来。 不知是有些醉了还是怎样,面上都浮起些烫意来…… 但好不容易走出了人群,看见只有三五个行人的空荡街道,他的笑便飞快地消弭了去。 “姜姑娘……姜姑娘……” 找了一圈却都没看见人。 姜鸢没想到,她只是晚了几步,等她到了那摊位前,却再也没见他的人影。 她只好原路返回,顺着人流往出口处走。 已经急出了汗的周书言在看见姜鸢的那一瞬终于松懈下来。 姜鸢一看到他手里的花灯便蹙了眉。 她径直走过去,正要指责他乱花钱,却发现他面颊上满是氤氲起的红霞。 “你喝酒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 周书言睫毛动了动,正要说话,下一瞬却摇晃着朝前倒下。 姜鸢一惊,立时伸手扶住他。 他身上干净的书墨气息与梨花微醺的酒香气瞬间迎面而来,他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阿鸢……” 姜鸢像是被烫到一下松开了手。 她垂眼,拉开与他的距离,淡淡道:“你醉了。” 周书言处于微醺的状态,醉得不厉害,也有意识,只是心绪易激动了点。 二人一前一后地沿着回村的路走着,待自河畔拂来的凉风将他吹得清醒一些后,他主动追上姜鸢,笑着将花灯递给她。 姜鸢接了过来,低垂的眼眸出神地凝视着花灯,手指不住摩挲着光滑提杆,思索如何组织措辞开口。 还未待她想好,周书言却率先开了口。 他面上热烫灼人,酒意将他苦苦压抑在心底多日的浓烈情愫都释放了出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周书言像是解开了什么禁制一般,往后稍退了两步,而后揖手认真道—— “周某心悦姑娘多时,欲托付中馈,结秦晋之好,成连理之枝,日后必爱之重之,绝不欺之弃之。” 河畔的微风带着他好听郑重的声音传入姜鸢耳畔,她瞬间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她才别过身,声音轻又低:“你别说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些心头杂念,早日回去做你的贵门公子罢。” 他的喜悦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但还是悲伤又执拗地低声追问:“为何?” 姜鸢不看他,深吸一口气道:“你我差距悬殊,你长相文雅俊秀,又出生高门显贵,我面容鄙陋不堪,出身低微。” “而且……” 姜鸢垂眸,平静地抛下一记重磅之石:“我曾嫁过人、生过子,万不敢攀污周公子。” “今日之话,我只当作你喝醉了的无心之言,不会和任何人透露,你放心。” 说罢,她便直接绕过僵滞在原地的他朝前走去,经过他时还将手里的花灯直接塞还给他。 姜鸢才走几步,身后便传来酒瓶碎裂的声音。 一道身影快步上前,急切地挡在她面前。 他眼眸颤动,里头皆是专注与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心都刨开来的热切:“不……我不在乎,这些我都不在乎……” “这一年多以来,我早已喜欢上了你,我喜欢的是你姜鸢这个人,你的灵魂你的性格,而不是一具金玉其外的皮囊,更不是显赫的家世,而你过去的经历也都大碍,我只想要和此刻乃至今后的你共度余生!” 梨花酒的清冽酒香弥漫在四周的空气里。 他说得很快,胸膛微微起伏、情绪更是带了罕见的激烈。 姜鸢望着他蕴满情意的温亮眼眸愣了瞬,而后垂下睫,朝前而去。 “可是我在乎。” 她这样说。 周书言站在原地,不甘追问:“阿鸢,你只需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就好,你担心的那些都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姜鸢攥紧手心,没有回答。 * 自那日后,她几乎是千方百计地躲着周书言,好在他察觉了自己的避闪,没有一昧纠缠。 没过几日,他便病了,柳大娘和荷儿时常为他送些热汤吃食。 姜鸢知道了,没有去看望,只是亲熬了药托荷儿每日一并带过去。 半月后的一晚,她的院门被轻轻叩响。 她打开了门。 门外正是十几日未见的周书言。 大病初愈的他消瘦了不少,脸颊还透着些许不健康的苍白。 “明日,我便要动身回京了。” 姜鸢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看他:“一路平安。” 他笑不出来,只是默默看着她,眸光里带着她无法承受的情绪。 “真的没有可能吗?” 静默良久,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就算他真的不在乎那一切,愿意娶她为妻,一生爱她护她,她也不愿意给他一点机会吗? 姜鸢看着他,目光浮起一些清冽。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一个问题。 “你学识卓然,又家世显赫,日后定是要入朝为官的,是不是?” 周书言点头。 读书人的最终路径,皆是通往官场,用所学知识为民解忧,替圣上分忧,这是他读了十几年圣贤书听惯了的道理。 姜鸢便笑了:“你看,你这样的身份,便注定了我们今后的道路只能南辕北辙。” 她定看着他:“我的身份,是见不了光的。” 话已至此,这算是她对他透露的底线。 周书言面露怔然。 几瞬过后,才从无尽惊愕中缓过来的他连地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人后才走上前,声音很低:“……你是罪臣家眷?” 他几乎瞬间便联想到了这一层关系。 姜鸢望着他,唇瓣轻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说。 没关系,只要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能现于人前就行。 这样想着,她便默认了。 周书言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之前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那些阻碍在他看来都是可以移除解决的,唯有这个。 圣令一出,绝无更改。 这种身份,是连光明正大行走于世间的资格都不能享有的,连带着家人亲人也是。 姜鸢顺势将愣住的他推出门,阖上了门。 静阑深邃的夜晚,唯有树上鼓噪的昆虫声。 姜鸢抱紧双臂,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才缓慢起身朝屋内走去。 她注定……只能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世间。 他退了柳大娘的房子,还给村里各户都送了许多礼物,人人称赞。 姜鸢也有。 他托荷儿来送给她的。 除了丰厚的礼品外,还单独送给了她一盏兔子灯。 这是那晚他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兔子灯做得可爱俏皮,荷儿很喜欢,目光频频落在上面。 反正两人都不可能了,姜鸢也没有留着灯的必要,于是主动提出她要喜欢便拿去吧。 只是荷儿拒绝了。 她虽喜欢,拒绝的态度却很坚决:“这是书言哥给你的,我不能要。” 姜鸢只好作罢。 周书言走了,她的生活也没什么改变,一切如常。 她自己一个人一样能活得很好。 一个多月后的深夜,已经睡熟的她却被急切的敲门声吵醒了。 惊醒后的她十分惊惶,谁会在深夜这样敲门? 她想了想,去厨房拿了把刀,缓缓朝门口走去。 “谁啊?” 她隔着门,警惕问道。 “是我……” 声音一出,她便立时放松了下来,是周书言。 “你不是回京城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她觉得两人现在没有见面的必要,于是便隔着门同他讲话。 周书言沉默片刻,而后道:“我……还是想问你,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 姜鸢无奈地叹一口气。 他花了这么长时间,跑几百里回来就是为了问她这个问题? 她想要隔着门劝他,下一瞬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地将门嚯然打开。 面色苍白、身后血迹斑斑的周书言便映入她眼帘。 “你这是怎么了!” 姜鸢连忙上前扶住已经脱力的他。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他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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