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望着众多呕吐、腹泻之人,不禁连连叹息。
他深知霍乱乃是人们食用了不洁的食物与水源所致,而后患病之人又将疫病传染给他人。
季伯在发现霍乱后,当即封锁了道路,并展开最为严苛的卫生检查。
哪家房屋脏乱,便是一顿狠揍;若有人随地吐痰,一经抓获,同样是一顿狠打;而对于胆敢喝生水、随意排泄之人,惩罚则更为严厉,直打得犯事之人半死不活,且让所有人都目睹其下场,致使寨中众人皆惶恐不安,不敢再犯事。
其后,季伯命人制作了大量口罩,为使众人愿意佩戴,还让李半仙画了一道符,令众人绣在口罩之上,哄骗所有人都戴上口罩。
季伯告知他们,口罩上的符能够驱走病魔,倘若不戴,病魔便会从口鼻侵入体内,使人遭殃。
吓得所有人即便睡觉时也不敢摘下。
此外,季伯又让人熬制了用葛根、黄芩、黄连、炙甘草煮成的药汤,严格勒令所有人每日都必须饮用。
半月之后,寨中无人发病,那些患病之人也逐渐康复,季伯这才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霍乱结束的欢愉之际,悲剧却悄然降临。
季伯望着眼前的那颗人头,只感到气血上涌,这人头的主人乃是他寨中的新人,早晨他还曾见过,可眼下却已成了一具尸体,而杀害他的人竟还在寨子门口趾高气扬。
卢都头领着几名手下捕快,正在天王寨前审视着这座寨子。
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发财了。
霍乱初起时,节度使下令所有人坚守本部,不得随意走动,以免霍乱蔓延。
县尊亦是如此打算,然而在封锁城关之前,县尊吩咐卢都头带着手下先去收税。
毕竟等霍乱过去,城外的穷苦百姓未必都还活着,那税也就难以收取了。
结果,卢都头带着兄弟们走遍了城池周边的村庄,却没见到几个人,税收自然也没多少。
也正在这时,他们听闻雾蒙山里出现了一位了不起的大王,统一了雾蒙山,并且正在招兵买马,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去投靠,这位季天王都会给其一口饭吃。卢都头一听,心中大喜。
他身为一县之地的都头,在这方天地里,县尊是老大,主簿是老二,他这个都头便是老三,走到哪儿都是横着走的人物。
他此番冒险出来,若是只捞到点蝇头小利,那可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了。
于是,卢都头毫不犹豫地带着兄弟们翻山越岭而来,为的就是狠狠地敲诈一笔油水。
嘿,仿佛他天生就该发财似的,刚一进山,便碰上了十几个砍柴的青壮年。
当下这世道,天下大乱,各地的节度使、将军们都在大肆抓壮丁充军,一个青壮年那可是相当值钱的。
这么多青壮年,要是全都抓了卖到军营里,那足够卢都头去逍遥地喝上几顿花酒了。
于是,卢都头当即下令让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并实施抓捕。
可惜的是,其中有一个竟敢反抗,被他给杀了,要不然这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卢都头带来的人中,有个嗓门大的,把人头扔进寨子后,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里面的人听好了,此乃本县在逃人犯,你们窝藏人犯,本是死罪,但我们都头心善,可对你们从轻发落……”
此时,卢都头正仔细观察着寨子的情况,心里盘算着能敲诈多少钱才合适。
旁边一个执役凑过来,小声说道:
“都头,咱们兄弟才十几个人,对方可有好几万人,咱们是不是有点太张狂了呀。”
卢都头却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说道:
“你懂什么,人家都有好几万人了,却不竖起反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啊?小的不知。”
“笨!这就说明他们并不打算一辈子当山贼。”
“啊!那跟我们有啥关系?”
“笨!他们不想当山贼,那就是想做良民。你就等着吧,一会儿这个季天王肯定会客客气气地请我们进去,好酒好肉地招待我们。”
小执役还是有些不明白,可卢都头却不想再多解释了,他在心里暗自冷笑:
“因为这季天王想接受招安呗,只要把事情打点好了,他就能成为良家子弟,说不定还能和他的兄弟们,换个官身来当当。”
季伯拾起地上的人头,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尘土,将人头主人那死不瞑目的双眼缓缓合上,而后沉默地把人头递给他那已然哭得肝肠寸断的亲人。
就在下一瞬,门口仍在叫嚷的大嗓门执役便身首分离,鲜血从脖腔中喷涌而出。
季伯的身形瞬间出现在卢都头的面前,他立于马首之上,神色冷漠地盯着卢都头,略带疑惑地问道:
“难道是我太过仁慈,以致让你们认为我软弱可欺?”
卢都头并未作答,他当即抽出自己的佩刀,他能成为都头,最为关键的因素是他自幼修习《五虎断门刀》,寻常七八个人都难以是他的对手。
然而,遗憾的是,他那迅如奔雷的刀被季伯用两根手指轻易夹住,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卢都头大惊失色,深知自己是踢到了铁板,他赶忙高呼:
“我舅舅是……”
话未说完,季伯一记手刀挥出,卢都头同样身首异处。
其余几个执役惊慌失措,丝毫没有反抗的念头,掉转马头便欲逃命,但很快就被季伯追上,顷刻间,所有随卢都头前来之人皆身首异处。
季伯带领众人将己方逝者进行火化,东南之地气候炎热,无法像中原内地那般停尸七日,故而只要有人离世,众人都会尽快让其入土为安。
而当下疫病肆虐,季伯也开始倡导实行火葬。
季伯妥善料理好了自己人的身后之事,便率领着牛大、牛虎、牛豹、张咬金等二十余人,策马离开了寨子。
季伯心中十分明了,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倘若自己过于心慈手软,换来的绝非他人的敬重,而是变本加厉的欺压与剥削。
故而,季伯决意要让所有人都知晓,他这位雾蒙山季天王的赫赫威严。
季伯一马当先,疾驰而行,其身后众人的眼中满是狂热之色。
所有人都清楚,季伯是要带他们去杀人以立威,正因如此,他们个个都兴奋异常,在这乱世之中,弱肉强食方为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