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说自己对傅千宁多好，从前的确是不好，但现在意识到了，所以开始补偿。
可是对比这些隔着网络却能为傅千宁付出一切的，他好像什么也不是。
嘴上说着为她好，可是每一次傅千宁出事的时候，他都不在她身边。
也从未为她做过分毫。
程邵宴这么想着，就给傅千宁打个电话。
他想，或许他需要跟傅千宁好好道个歉。
电话无人接听。
程邵宴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出门。
他很快到了傅千宁楼下，正好碰见傅千宁带着林子墨下来散步。
上次林子墨失控之后医生建议傅千宁带林子墨多到人群里走走，隔着一段距离，先让林子墨学会脱敏。
傅千宁正在慢慢让林子墨适应周边的环境，这会子底下的人不多不少，偶尔能碰见几个，不会太刺激到林子墨，正好适合让他下来走走。
没想到会看见程邵宴。
他几步走到了傅千宁面前，唇瓣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傅千宁皱眉：“麻烦让一让，你挡路了。”
程邵宴心一痛，傅千宁的冷漠态度像是冰锥，狠狠刺入了他的心底。
“千宁……”
“坏人！”
林子墨忽然指着程邵宴说道。
傅千宁一怔，接着是狂喜。
对于林子墨来说，程邵宴也是陌生人，可是看见程邵宴，林子墨不害怕，还敢说话。
“舅舅，你认识他吗？”
林子墨点点头：“他咬你。”
“我看见了。”
“咬你的嘴嘴。”
傅千宁：“……”
她脸上的笑意直接尬在了脸上，简直比哭还难看。
程邵宴差点笑出声。
“是我。”
程邵宴丝毫不介意地接过了“坏人”这个头衔。
他温柔地看了傅千宁一眼，又伸出手去扶着林子墨另外一边肩膀：“舅舅，我们上楼去好吗？我有事要跟宁宁说。”
程邵宴打蛇随棍上的本事一绝，这就直接喊上“舅舅”跟“宁宁”了。
要知道程邵宴从前甚至就连傅千宁有个舅舅都不知道。
林子墨皱眉。
他犹豫了好久，却还是没拒绝。
傅千宁自然也不会拒绝。
好不容易林子墨能多了一个说话的人，傅千宁并不想让舅舅失去一个“玩伴”。
至于自己跟程邵宴之间的那些爱恨情仇，等到舅舅以后慢慢恢复了她再好好跟舅舅解释就是。
三个人一起上了楼，进门的时候傅千宁看见有人影在楼道里闪过，但仔细去看的时候又没看见人，只能当自己眼花了，不再打量关上了门。
听见关门上，楼道里的司砚礼才缓缓露出身影。
他想起自己看见的画面，虽然林子墨身高太出众，但他因为行为举止都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跟傅千宁程邵宴走在一起的时候宛若一家三口。
司砚礼捏紧了拳头，心底生出一股不甘的情绪。
凭什么？程邵宴都已经跟傅千宁离婚了，为什么两个人还能这样相处？
司砚礼转过身，正打算先回自己的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声。
他解锁手机，就看见顾知从的消息。
那天见面之后他跟顾知从也熟络了起来，顾知从告诉了他很多傅千宁小时候的事。
司砚礼知道她的意思，也没挑破，顺着她的意思两个人倒是很聊得来。
【司总，你知道程家过段时间有个宴会吧？】
司砚礼挑眉，不知道顾知从忽然说起这个做什么。
【知道，怎么了？】
顾知从那边回复得很快：【宁宁要去操办呢，我怕宁宁受欺负，想着司总你的身份，应该回去吧？到时候你给宁宁做男伴？】
司砚礼挑高了眉，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
他不着急答应这件事，转而问起顾知从为什么傅千宁还要跟程家有牵扯，明明是已经离婚了的关系不是吗？
顾知从有心撮合司砚礼跟傅千宁，自然就不会说起傅千宁对程邵宴到底多深的感情，只说起程邵宴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
司砚礼看完脸色阴沉。
幸亏这会子没有其他人在，不然若是让大家看见向来脾气温和的司总露出如此模样，估计会吓一跳。
【原来如此，不知道我方便不方便问一下宁宁的舅舅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呢？】
司砚礼深谙釜底抽薪之道。
林子墨的事一天不解决傅千宁跟程邵宴之间就永远有牵扯，他想要跟傅千宁有关系，还是要先解决这个纽带。
顾知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跟司砚礼聊下来觉得他是真的非常为傅千宁着想，自然就更加卖力地撮合起了两个人，把傅千宁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后来还因为忙干脆约司砚礼免谈。
司砚礼笑了笑，觉得顾知从十分热心，倒是个热情开朗的小姑娘：【好，感谢。】
两个人交谈到此结束，司砚礼收起手机，又朝着楼下看了一眼，这才开门进屋。
……
傅千宁端了一杯茶放在程邵宴面前，就在林子墨身侧坐下，并未开口。
程邵宴也不觉得尴尬，喝了一口茶，有些怀念地说：“你这两年倒是很差泡茶，技术还没退步。”
傅千宁怔了怔。
“没想到你还记得。”
傅千宁有一手绝技，泡出来的茶香飘十里不说，还有茶戏可以看。
这种从很早的时候流传下来的技术现今没几个人学会，傅千宁当时也是因为大学的时候起了兴趣，后来专门研究，又找了老师，钻研了很久才学会的。
她向来不是爱显摆的性子，所以这么多年只是当年在程家父母面前展现过一次。
程家父母当时正在招呼国外一个财阀老总，傅千宁这一招让两个人狠狠长了脸，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程母对傅千宁的态度好了很多。
当然，前提是不提生孩子这件事。
程邵宴也怔了怔。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记得。
按理来说，这两年他对傅千宁的关注寥寥无几，可是很奇怪，离婚之后他偶尔总是可以想到一些从前的事。
这给程邵宴一种错觉，好像两个人还没离婚一样。
“嗯，当时记忆太深刻。”
程邵宴尴尬地说了一句，气氛瞬间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