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两个称呼，亲疏尽显。
程邵宴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从前她张口闭口就是“邵宴”，他还听过她跟别人介绍他说的是“我先生”，而现在她嘴里只会吐出冰冷的“程总”两个字。
这还不如她生气的时候直接喊他的名字。
那样好歹程邵宴是知道她是在关注自己的。
不像是现在这样，程邵宴总觉得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有一种随时都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
“好，那我先回去了，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这里，你要是有事去楼上喊我一声就行。”
司砚礼这是真正的近水楼台。
程邵宴眼眸一沉，刚要说话，但司砚礼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直接离开。
傅千宁亲自送他到门口。
司砚礼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警告地扫了程邵宴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傅千宁关上门，程邵宴虽然力气很大，但门也只是出现了缺口，正常开关门还是可以的，傅千宁反复试了两次，才转身回去看了程邵宴一眼：“你还有什么事吗？”
说完拉开门，眼底的情绪都已经直白到毫不掩饰：没事就滚。
程邵宴喉头一哽。
“傅千宁，你非要这样对我吗？”
他们两个人离婚，说到底也不是程邵宴一个人的错吧？
当初这个婚姻开始得就充满了算计，两年时间虽然有磨合，可是程邵宴后面都慢慢接受了，是傅千宁非要离婚的。
程邵宴现在还觉得委屈呢。
傅千宁被程邵宴的话给气笑了。
她不止一次因为情绪失控诉说过自己的委屈，可程邵宴显然没有往心里去。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两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也不知道爱一个人爱七年毫无回应不说，还要被对方以保护另一个女人为名伤害无数次到底是什么感觉。
“程邵宴，我好累。”
傅千宁抬眸盯住程邵宴的双眼，她知道歇斯底里没有用，程邵宴生活太好，起点太高，跟一般人根本不能共情。
而且傅千宁压根也不打算跟泼妇一样大吵大闹。
选择爱程邵宴是傅千宁的事，程邵宴不爱她是程邵宴自己的事。
傅千宁不怪谁，但却不允许程邵宴这样反复践踏她从前的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从前的确是我错了，现在我幡然醒悟了，你也往前走吧，不要再来纠缠了，是真的没有意义，我不会回头，我希望你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你发现自己的心意，那我会觉得我们两个就是个笑话。”
程邵宴失语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傅千宁，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说的话把他想要说的话给堵死了，程邵宴即便是在谈判桌上可以为了程氏集团的利益舌战合作方，可是这个时候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回傅千宁。
他本来想说两个人婚姻的失败不只是傅千宁一个人的错。
可是仔细想想，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认错。
“傅千宁，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后悔了？”
程邵宴脸上满是受伤。
他是人，不是石头，傅千宁的确很好，这一点他很早就发现了，只是他一直认为自己不爱她，所以方方面面都没有站在傅千宁的角度为她考虑。
可是最近他也是真的有在改变。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离婚之后，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你后悔了我就要配合吗？”
傅千宁冷下脸：“你当我傅千宁是你们程家买回去的一只狗吗？”
程邵宴有些着急：“当然不是！”
看见傅千宁这个模样，程邵宴心底有些心虚，也十分不安。
傅千宁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十分坚定，不然也不可能说离婚就真的离婚，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但程邵宴却一直在试图挑战傅千宁的底线。
他内心里隐约是有一种有恃无恐的。
就像是那次醉酒，本来以傅千宁的性子，当时即便是他醉死在马路上大概也不会来的。
可是她来了。
就像是干涸的湖泊里被注入了全新的湖水，程邵宴本来没什么把握的，后来忽然就变得坚定起来了。
难道说，这就是恃宠而骄？
程邵宴感觉自己抓到了华点，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
傅千宁如果一直刷新自己的底线，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那如果他愿意好好表现，她是不是会回到自己身边？
这是程邵宴第一次如此坚定地想到自己希望傅千宁回到自己身边。
本来他以为自己会非常抗拒，但这个念头才一出现，程邵宴却发现自己心底是在窃喜的。
难道说他真的对傅千宁……
“无所谓了。”
傅千宁的话让程邵宴一怔，心底那股慌乱更加明显：“你是什么意思？傅千宁，你不要说气话……”
傅千宁转过身：“我不是在说气话，其实我反复说过好多次，只是你压根就没有放到心里去而已。”
“程邵宴，我是真的累了，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程邵宴想到刚才自己听到的话，陡然间怒上心头：“你是累了还是移情别恋了，这你自己清楚！”
“你刚才想要跟司砚礼说什么？你打算跟司砚礼在一起？”
“我不允许！”
程邵宴狠狠捏住傅千宁的手臂，眉眼里满是狠绝：“傅千宁，即便只是为了程家的面子，我也不会允许你跟司砚礼在一起！”
傅千宁狠狠推了程邵宴一把：“你凭什么！”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有资格管我！”
程邵宴站稳身子，冷笑：“你可以试试。”
傅千宁气到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失望至极地扫了程邵宴一眼，刚要说话，林子墨的房间里忽然传来咚的一声。
傅千宁面色一变，压根顾不上别的，意识到林子墨是又发病了，焦急地冲程邵宴说了一句：“麻烦你去我房间电脑底下的抽屉把没开封的药拿出来！”
“快点！”
傅千宁迅速冲进了林子墨的房间。
程邵宴虽然不知道情况，但听话地跑了上去，看见电脑桌就冲了过去。
他翻出傅千宁说的药，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见亮着的电脑屏幕上略微有些熟悉的文字——
他拉着她的手，隔着一道悬崖，明明谁也不认识谁，但他们的心却莫名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