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夙又道：“但那些燕甲卫并未丧命，所以便是药物，而且陆芊月失踪，整个燕北城内都没有找到人，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没找过，那就是燕宫中，你的慕华院，一向也没人进去，青黛虽然过去，但你有心，想藏一个人倒是也容易。”
“燕夙，你真的很聪明。”宗慕华赞赏道。
燕夙摇头：“我算不上聪明，只是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在萧君策攻打燕北之后，所以，对燕北有异心，危害燕北之人，并不是你，应该是阴差阳错。”
很多事，燕夙想不明白，总觉得哪里有疏漏，但若换个思路去想，有些无法解释的事，也就能解释通了。
比如，他想的内应，不止是一个人。
前面许多事，都是梁博延做的，但在梁博延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宗慕华隐藏在身后，以至于有些事觉得连接不上。
“呜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宗慕华身后的人发出了挣扎的呜咽声，显然是被困住，说不出话来了。
挣扎之下，头上的帽子掉落，露出了陆芊月的脸来。
不过如今身份已经暴露，谁也没去在意陆芊月。
宗慕华继续道：“燕夙，即便你将一切都想明白了，但可惜也已经晚了，三国逼近燕北，燕北的下场只能是被夷为平地。”
燕夙听到宗慕华说的这话，神色没有半点惊慌，依旧镇定自若。
反而还问：“宗神医，我有一事不明，还希望你为我解惑。”
宗慕华道：“你问吧，都到了这个时候，我定会知无不言，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好。”燕夙答应一声后问：“我想知道，你为何如此憎恨燕北，做出这些事来毁灭燕北，若只是为了江宇轩将军的尸体，你可以冲着我一个人来，不必牵连燕北这些无辜的百姓。”
“不是憎恨。”宗慕华回答。
燕夙追问：“不是憎恨是什么？”
宗慕华说：“因为这是他护着的燕北，他死了，燕北给他陪葬有什么不对。”
“原来……是你疯了。”燕夙冷冷道。
宗慕华道：“是啊，我是疯了，我对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留恋，没有……”
说到这，宗慕华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住了，也有些说不下去。
燕夙知道宗慕华想到了什么，他道：“你对昭昭也没有留恋吗？”
不等宗慕华回答，燕夙就继续道：“若是没有，你为何没有伤害昭昭，而且你可曾想过，昭昭是燕北的皇后，若是燕北没了，昭昭的下场也不会好。”
“我当然想过。”宗慕华道：“不过顾家是氏族，安擎月那边我有所安排，他不会伤害昭昭，南疆，有顾昀昀的关系在，昭昭也不会有事，至于景国……
有了安国和南疆，景国不足为虑，顾尚清完全有能力将昭昭带回江南顾家宗族过安稳的生活，会为了燕北陪葬的，只有你，还有这些燕北之人。”
燕夙颔首：“原来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也并不如你所言，真的对这个世间毫无留恋，但你可曾想过，昭昭愿不愿意被你如此安排。”
“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宗慕华情绪低落下来，难过的说：“就当我对不起昭昭。”
“我想昭昭不会原谅你。”燕夙道。
宗慕华听到这话，表情忽然失落起来，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道：“如今说这些，早已没了意义，我也等不到她的原谅了。”
燕夙点点头，也赞同说：“的确如此，为了不让昭昭等太久，我也只能速战速决了。”
说着，燕夙便从身旁拿起了弓箭，瞄准了宗慕华。
他道：“宗神医，我知道你的毒很厉害，所以没办法近你的身，所以也没办法毫发无伤的将你擒获，只能如此了。”
“你来吧，我原也没打算继续活下去。”
宗慕华说着，竟缓缓闭上双眼，张开了自己的手，显然并不打算反抗的样子。
“呜呜呜。”
坐在宗慕华身后的陆芊月显然是中了药说不出话来，她现在看见箭朝着自己射来，整个人便挣扎起来，害怕自己也会死。
燕夙见此，也没有半分犹豫，瞄准了宗慕华之后，利箭便飞射了出去。
“噗。”
一声箭尖入肉的声音传来，宗慕华的身体整个都飞了出去，连带着陆芊月也从马上跌落，摔在了地上。
宗慕华躺在地上，仰望着黑暗的夜空，好似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有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在深山老林里，我带你出去吧。”
一切都结束了。
一滴泪从宗慕华眼角落下。
情之一字，她终究是看不穿了。
……
子时过了三刻钟。
顾昭昭在顾家没等到任何人。
“看来今天晚上是不会有人来了。”顾昭昭道。
“昭昭，更深露重，先去你的院子休息吧。”秦氏过来道：“你的院子，我一直有让人打扫，都是干净的。”
其实，不仅是顾昭昭的院子，就连顾昀昀的院子，秦氏都是让下人一并打扫的，偶尔没事，她还会过去坐坐。
儿女不在身边，秦氏心中其实也很是寂寞。
顾昭昭却摇头：“二叔母，我再等等。”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了动静，有人来汇报：“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听到是陛下，顾尚清也走了出来，激动问：“陛下，陛下好了？”
等了一会儿之后，一道身影匆匆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燕夙。
顾昭昭也看见了燕夙，起身迎了上去。
想问又不敢问，只能看着燕夙没说话。
但燕夙却已经明白了顾昭昭眼神中的询问之意。
微微点了点头。
顾昭昭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燕夙道：“放心，宗神医没死，你还可以见她最后一面。”
当时那一箭，燕夙虽然对准了宗慕华，但并没有对准要害，只是射中了宗慕华的肩胛骨，所以对性命无碍。
宗慕华也只是受伤而已。
顾昭昭听到这话，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顾尚清过来，先给燕夙行礼之后，却一脸的不明所以，疑惑问：“陛下，这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