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我会被关进《移动监狱》的,也就是空中的那个巨大的龟壳中,但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其实,坐牢的话,也还能忍受吧,毕竟只是限制了自由而已。
但是,《移动监狱》的可怕之处,却让我猝不及防。
我的世界变成了二维的,我只能在地上爬行了。我被迫沿着地面爬行,想上树都不行了。因为我发现,我的后背,多了一个沉重的龟壳儿!
也就是说,那个组成《移动监狱》的龟壳儿,从空中,降落到我的后背上了,当然,它缩小了,缩小到正好可以盖住我的身体,就像龟壳正好盖住乌龟的身体一样。而且它很沉重,沉重到我永远只能在地面爬行,想“站起来”都不可能,永远只能“四腿”着地,进行爬行。
我在地上爬着,速度根本加不起来,而且关键是,视角很低,永远只能看到眼前不远的地方。我是完全体会到了乌龟的视角了。
爬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很累了,爬不动了。觉得太折磨了,想自行了断,都没法了断,因为我应该是变成了一只鼋。那些传统的自行了断的方法,对现在的我,都不太适用了。比如跳楼,前提是需要先爬到楼上去,但我现在,四脚着地,根本没法子爬到高楼上去啊。
如果跳河呢?也行不通,因为鼋,可以在水里游动。是不是到了水里,我能自由游动,反而轻松一些呢?
于是我想去河里游泳,但是,以我现在乌龟的视角,根本看不到河在哪个方向,只能是乱爬一气。
爬了有半小时吧,实在爬不动了,太折磨了,真是生不如死啊。
我找了个地方一呆,也不爬了,爱咋咋地吧。
但是,过了一阵子后,我却变得饥饿了。乌龟不是可以很久不进食吗?为啥我这么快就饿了?
我想去觅食,但发现,运用乌龟的身体,想要觅食,太困难了。我算明白乌龟为啥可以长久不进食了,因为它们找到食物,需要很久啊。
唉,我觉得,我会被饿死的,不过呢,饿死也不错,因为现在的状态,太折磨了。于是我也不觅食了,就是趴在那里不动,等死。
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觉光线有些刺眼,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太阳出来了。太阳晒在我的龟壳儿上,所以很热。我只得爬动身体,往荫凉的地方而去。
爬着爬着,我感觉地面在狂乱的震动,下意识的意识到了危险,然后把头和四肢缩回到了壳儿里面去。
对于这个缩进乌龟壳儿的动作,我是极度感到羞耻的,于是又强行伸了出来,这时,我感觉有几个很大的物体,走到了我面前,于是努力昂起头去看。
站在我面前的,是几个人,不过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腿。一个人蹲下了,我才看清了,原来是螯武士。这几个来的人,各种武士都有,有蜗牛武士,也有六臂武士,螯武士,还有鼋武士。真的来全了。我不知他们为啥都来了。
一个螯武士蹲着看着我,满脸的鄙夷:“嘻嘻,这次看你还怎么跑!你变成鼋的本体了,跑不快了吧?”
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因此问他:“喂,我为啥变成了这个样子?”
螯武士不怀好意的笑着:“什么样子?我不懂你的意思哦。”
我觉得他是明知故问,虽然觉得羞耻,但还是问:“我……我本来是人族,为啥变成乌龟了?”
螯武士纠正:“你不是乌龟,你现在,是鼋,懂不懂?你是蜗牛大族的鼋!这一点很重要!”
我懂他的意思:鼋是有壳儿的,所以归入了“蜗牛大族”。蜗牛大族包含很多,只要有壳儿的,都算,比如寄居蟹,也就是六臂武士和螯武士(八臂)!他们其实都是寄居蟹,有壳儿,但他们是抢别人的壳儿进行寄居。
我说:“好吧,我知道了,我是鼋。那我为啥从一个人,变成了鼋了?”
螯武士说:“因为你犯了罪,犯了重罪,胆敢"袭武"!这是重罪!”(注:“袭武”的意思是袭击了武士,类似于人族世界的“袭警罪”。)
我说:“我犯了罪,你们处罚我就好了,抓住我,把我关进监狱不就好了?为啥要把我变成乌龟……不不,是鼋,对吧?为啥把我变成鼋呢?”
螯武士说:“呵呵,你是故意这么问的吧?蜗牛族的速度很慢的,怎么可能抓住你这个人族?人族的动作,永远比蜗牛族快,所以我们用传统的方法,是抓不住人族的,只能是通过《移动监狱》对你实施抓捕。”
这时,过来了一个武士(注:指普通的蜗牛武士,也就是狭义上的蜗牛,变成的武士),对螯武士说:“别跟他废话了,把他关进监狱里吧。”
我变成鼋以后,身体缩小了很多,而他们反而是“人”的形态,身形巨大,所以随便就把我抱起来了。
唉,好讽刺啊,我本来是人,却变成了一只鼋——真正的鼋,只能趴在地上到处爬。而他们本身是“爬行”动物,现在,在我面前,却是“人”的形态,我们简直就是身份互换了。
我这时候,才体会到“人身”的珍贵,但是已经晚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挽回了。
我要反抗!即使变成了鼋,也要反抗!
于是,我照着这个抱着我的蜗牛武士的胳膊就是一口,只听“咔嚓”一声,这个蜗牛武士,惊叫一声,撒手把我扔到地上,然后他也倒在地上,伸腿瞪眼了!
一旁的其他武士吓了一跳:“卧槽,他……他把蜗牛武士咬死了!真是罪加一等。”
我明白了:即使是鼋,类似于一种鳖,是专门吃蜗牛的!所以对于蜗牛族来说,我(现在是鼋)只要一口,就能咬碎他们的壳儿,他们的壳儿碎了,也就死了!
我威胁他们:“谁敢动我?再动我,我就咬死你们!”
那些人真的不敢上前了,我趁机爬走,但是呢,根本爬不快。他们虽然不敢抓我,却拿出棒子打我。我没法子,只能缩回壳子里防御,真正做了一回“缩头乌龟”!
打了一阵子,都打在我的壳儿上了,他们觉得徒劳,于是也不打了,而是用棍子捅我的各个龟壳上的孔洞,捅的我挺疼的。有个鼋武士对六臂武士说:“算啦,别打他了,去拿牢房来!把他装进牢房带走。”
我也不知他们说的“牢房”是什么东西,不过呢,无所谓了,爱咋咋地吧。
过了有半个小时吧,我听到了“铛”的一声,然后感觉周围都变成了黑夜,而且特别的憋闷。然后,我的身下,被伸进来的一块板子撑了起来,之后,我的身体被180°翻转了,我则仰面朝天的掉进了一个罐子里!
原来,对于乌龟来说,“罐子”就是牢房!真是“罐里养老鼋”——诚心“鳖”人啊!
不过我没任何办法了,现在被装进了罐子里,也没法咬别人了。然后,我感觉罐子被拿起来了,因为我觉得天旋地转的,晃晃悠悠。
他们拿着罐子,以及罐子里的我,一路走着,我也不知他们要去哪儿。
后来,有个武士说:“先放到这里吧。不用盖盖儿了,他爬不出来的。”
然后,只听“咣”的一声,罐子被放到了地上,盖子被拿走了,我确实爬不出去!
那些人从罐子口探头对我说:“你小子罪大恶极,等着审判吧,先暂时把你关押在罐子牢房里!”
我都懒得说话了。他们见我不说话,又对我说:“我们尊重你是个"人"物,因此呢,明确告知你,你现在是有"鼋权"的,你可以请律师帮你辩护,也可以见家属,你想见谁吗?”
我脱口而出说:“我要见佳佳。”
武士纳闷:“佳佳是谁?”
唉,看来佳佳没有进入这个蜗牛世界,我只能改口说:“我要见小雅。”
武士说:“小雅?你要见她?好吧,那你等等,我们去带小雅过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