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主子这么笑过了。”
回大刘村的路上,宋川矜持地坐在宋雨身旁和她看着她赶车,“就是可惜了,主母病了,到现在都没醒。”
宋雨侧眸看他一眼,好半晌才无奈地叹一口气,“小傻子。”
主母那根本不是病的,是累的。
早上那会主子抱着主母出来的时候,风刚好朝着他们吹过去,然后她恰好看到主母露在外面的一截小手臂上有几个清晰的齿痕。
宋川看看左右,发现别人都在骑马看路顾不上他们之后撒娇似的晃晃她的手臂,小声表达不满,“哼~你又说我笨,我生气了!”
宋雨抖两下手臂,把他的手抖开,“别闹,认真看路。”
“你居然说我闹?”宋川撒手,委屈瘪嘴,但到底没有忘记本职工作,认真观察四周。
车厢内,萧明月听到声音,垂死病中惊坐起,“谁?谁在说话?”
宋怀肃搂住扶住她的肩,不让她掉下去,“月月,咱们现在回去了,是宋川他们在外面说话呢?”
萧明月看到他就想起那时他们蒙着她的眼让她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实在是太坏了!
她凶巴巴地瞪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趁他不注意嗖的一下带着团团和饭团窜回空间里。
现在它们两个相处得可好了,一狗一猫同吃一个饭盆同睡一个窝,饭团还甘愿做团团的二弟,无论团团去到哪它都要跟着,在团团身后喵喵叫。
宋怀肃垂头丧气,这一次把把月月惹恼了。
可是,这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明明萧肃那蠢东西先起的头。
还有,月月不是也很开心的嘛。
车厢外,宋川往宋雨那边靠了靠,“诶,雨哥,你有没有觉得马车突然变轻了?”
宋雨点头,“是有一点,但是你别管。”
宋川很听话,让他别管他就不管了,继续干活。
现在已经来到六月份,除了前些天下了一场小雨外,就再也没有下过雨了,现在官道两旁的花草树木肉眼可见地灰败,越来越多的不得不离开家园去往别处。
陇州的情况还算好的,因为惠王下了令,让下方各路官员时不时会发一些救济粮,但是,往后的日子没了水可则呢么办呢?而且,粮食也有限,没了粮食又怎么办呢?
萧明月消了气,把团团和饭团从空间里带出来。
她掀开帘子看看逐渐荒芜的四周,叹一口气,“再这样干旱下去,怕是不会给人活路啊,你说,这世道会不会乱?”
宋怀肃端着一杯放凉的茶送到她嘴边,“新皇继位这十余年来一直都没什么作为,只一味地贪图享乐铲除异己,乱,只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就看谁更能收拢百姓的心了。”
萧明月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脸色逐渐认真。
“皇帝一直把惠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些杀我的人便是他以及保皇派一党派出的,只要我一死,惠王后继无人,自然就对他的皇位造不成威胁。”
“惠王常年住在京中,最晚中秋前夕,皇帝必定会下旨让我进京,借着团聚的名义好把我们父子俩都扣在京城里。不止我们,其他各地的亲王也是一样。”
他手握杯子转几下,捻着帕子为她擦去粘在唇角的茶水,哂笑一声,“各路亲王齐聚京城,呵,他们都是成功从皇位之争中安然而退的豺狼虎豹,届时,也不知道皇帝能不能压得住。”
萧明月揪紧他的衣袖,“那咱们也要去争吗?”
“就算我们不争,其他人也不会放过我们。”他垂眸看着她的眼,“乱世之中,谁又能安然而退呢?”
她皱眉,手肘撑着茶几双手托腮,“说得也是,我们不愿意争,不代表别人不馋陇州这块富饶的地方。”
突然,她眼睛亮了亮,“欸,既然你说要拉拢人心,不如这样。”她贴近他耳边说悄悄话。
宋怀肃听完,欣喜地把她抱进怀里,“月月,这个办法好极了~”
“别挨那么近,很热。”萧明月毫不留情地推开她。
因为随行的都是实打实见过血的侍卫,所以这一路上萧明月他们几乎没遇到过什么麻烦,三日后成他们一路平安地回到大柳村。
怀阳镇处在比较靠南的位置,现如今干旱还没那么严重,百姓们还有水喝,就是苦了种在地里的粮食,快没水浇了。
萧明月和宋怀肃相伴去桂花婶家打一声招呼。
桂花婶一家见他们平安回来,愁苦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了月丫头,上一回种下的稻子还没堆在我家里呢,本想晒完就送过去的,谁知你们小夫妻都去了外地。”
这时,桂花婶的小儿子柳丰年砍柴回来了,他身旁站着一位挎着篮子的年轻姑娘,看着是个面善和气的。
“婆母,山上的草都快枯死了,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点野菜。”
桂花婶挽袖抹泪,“唉,苦了你们了,快些回屋歇着,我和你们明月姐姐再说会话。”
萧明月:“婶子,柳叔去哪了?”
桂化神叹一口气,“他呀,一大早就带着村里的汉子进山找水了,村里的水塘小河水井已经没多少水了,种下去的稻子才刚抽穗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熟呢。”
萧明月和宋怀肃对视一眼,对此感到无奈。
三人沉默半晌,她突然拉住桂花婶的手,小声说了句话,“桂花婶,那些稻子你留着吧,过些天我们要离开这了,也带不走。”
桂花婶慌慌忙忙站起身,“这怎么行。”
她拉着桂花婶坐下,“怎么不可以?自从我爷爷去世后,你们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谢你都来不及呢。”
桂花婶很不想收下,但是她又必须要为以后的日子做考虑,想着想着竟哭了出来,“这……月丫头,婶子实在不好意思白拿你们的,就当是婶子借你的,成不?”
萧明月知道这样会让她心里好受一些,同意了,“好好好。”
又说了一会话,见时日不早了,萧明月婉拒了桂花婶留他们吃饭的想法,带着相公回家。
刚进家门,宋怀肃拉起她袖子放在手心,“月月,你衣服袖子被划破了,我帮你补一补。”
“好~”她直接把外衣脱下,让他缝补。
他的手很巧,绣工非常了得,直接在破洞处绣了一朵小巧精致的兰花。
看着看着,萧明月忽然觉得这绣工很眼熟,“相公,我怎么觉得你这针法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