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本就不多，更别提寺内还有一众香客，也让本就紧张的库存越发的不易了。
云岁看向下山的路，这几天刮的狂风，将一些树枝吹倒，直接直直的砸落在那路上。
纵横七八的全是碎落在那上面的树枝。
可能是天气的原因，最近是黑的越来越快了，白天的时间也慢慢的仿佛被缩短了一样。
被雪淋湿过的柴木也生不起火，湿哒哒的搭在那里。
本就不避寒的房间内更加的寒冷，倒不如出门看看此时已经停了雪的景色，更为得畅意。
明明寺庙之外没有灯火，还裹挟着寒风，可云岁却没有丝毫的害怕。
突然，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温热的暖意，让她有些寒冷的身体忍不住的回暖。
然后一道人影坐在她的旁边。
可能是因为此时山中的寂寥，也有可能是即将要下山的原因，云岁此时并没有起身离开。
两人静静相坐在旁边，倒也是难得的一份静谧和安静。
“这段时间，这份回忆一直在折磨着我。”
桑予低沉的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淡然的开口说道。
“我也陷入了那一份属于不一样我们的过往，可能是我没有搞清楚现实和虚拟之间的边界，这段时间对你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困扰。”
“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云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安静的听完了他说的话，可迟迟没有回答他后面的话。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她轻声说出口的话飘散在空中，很轻很轻。
桑予也是垂眸勾唇一笑，带着一丝酸涩和释然。
“如果我没有将那段骇世惊闻的梦境说出口，那我们会不会比现在好点？”
“不会。”
因为我们终究还是会走到这一步的，无论什么原因。
四周万籁俱寂，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也正是因为这种格外安静的氛围下，一点风吹草动反而更加明显。
“谁？”
桑予下意识的将云岁护在身后，眼神幽暗的看向一个地方。
云岁站在桑予身后，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给自己留出一个位置。
一个黑色的人影跌跌撞撞的上来，看不清来人的外貌，却还是能感知到他带着杀气的压迫感。
血腥味也随之那人影的走动逐渐浓郁了起来，弥散在空中。
“过来。”
低沉沙哑的声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放柔的声线却带着莫名的疯感。
那声音响起的瞬间，云岁像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人影，心下忍不住轻颤，“祁聿川？”
“岁岁，过来，好吗？”
卑微低沉的嗓音，略微的嘶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他不断向着站在光下的她走去，却又在最后即将靠近时停下，站在原处，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此时的祁聿川格外的狼狈，一张脸苍白到有些病态，清俊的脸颊上还有些干涸血液般的暗红，给他添了几分野性，漆黑的黑眸在那黑暗中流转着痴迷而又偏执的神色，破碎而又迷人。
可他又浑身布满伤痕，衣服破败之处隐约可见新旧伤疤，密密麻麻，深浅不一。
看到这样的祁聿川，桑予心里突然划过一丝强烈的异样，这种错觉让他下意识的扣住云岁的手腕，沉声道：“他有些不对劲，别去！”
“岁岁。”
看到他的动作后，祁聿川眼底闪过一丝幽暗。
寒风吹起他有些发皱的衣角，还有那凌乱的发丝，无尽的凉意穿梭垂落，光线斑驳之下，身躯微微抖动，有种说不出的脆弱。
明明才几天不见，为什么他的身形消瘦到了如此的模样，云岁的心下不免泛起一阵刺痛的心疼。
下意识的想要去到他身边。
“别去，求求你。”
面前的桑予一脸乞求的看向云岁，紧扣手腕的力度不断的攥紧，就好像这一松开，他就再也见不到她的预感了。
“桑予，放手。”
云岁眉头紧锁，另一手将他的手一点点的掰开，毫不留情的抽开。
不远处，是早早便伸开双手等待着的祁聿川，一脸痴迷而又偏执的看着她向他跑过来。
将她一把拥入自己的怀抱，死死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头颅低垂深深埋入她的颈窝，让她忍不住踮起脚尖去回应他。
双臂紧紧桎梏着她，不让她有丝毫的空隙，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岁岁…”
这一声带着克制隐忍的情绪，似乎心里那空落落的一部分也被她填满了。
云岁心疼的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嘭”
下一秒，子弹划破虚空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声响起。
祁聿川从她颈窝里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眼神微暗的注视着前方，显示着无端的寂寥。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碰撞，无言的硝烟在空气中弥漫着，丝毫不肯退让半分。
明明上一秒还抱着她的手，这一秒便抬了进来，指骨有力的手指放在手枪的扳机上。
而他的指尖甚至还流着殷红的血，可他却并不在意，看向桑予的眼底是一片死寂。
云岁微微怔愣片刻，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大脑空白一片。
想要转身去看，却被他死死的扣在怀里，不能动弹。
“乖，别动。”
明明是那样温柔的嗓音，可却无端的听出了几分令人害怕的阴沉。
桑予捂着肩膀的伤口，不断向外涌动的血慢慢的湿濡了他的手心。
剧烈的疼痛从肩膀那一处再度袭来，让他忍不住大汗淋漓。
渐渐的，云岁察觉出了一丝异样，手脚开始无力发软，意识也渐渐陷入了昏迷。
在意识彻底昏迷之前，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道：“我说过，你跑不掉的，无论你去哪儿，我都找到…”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听全，她的意识一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入目的也已不再是寺庙里的住宿。
可能是体内残留的药物，让她有些不适的揉了揉额头，可抬手的异样感让她整个人有些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