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十二月初。
早晨飘着细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幼暖翻出厚实棉衣裹上。
可能因为在山脚旁，感觉更冷一些。
吃过早饭，幼暖便招呼着大张小李在院子里搭亭子。
院子太大，种了些花草树木还是显得空旷。
许是没有什么粮作物要堆的，杂物也都是堆柴房那边。
这亭子构造简易，约莫能容纳十人左右。
中间的桌子，她别出心裁地做成了镂空样式，不仅能围炉煮茶，还可以烤制美食。
亭子外面她打算挂点竹帘或者挂帷帐，等完工了挂上，冬天坐在里面也能挡挡寒风……
“幺妞，有人找来……”宝花割了一把韭菜拿着进来，指了指外面。
幼暖顿了片刻：莫不是肖掌柜的人？
幼暖和宝花一起出了院门。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看似平凡低调，实则暗藏玄机。
上辈子她对现代那位女首富家的紫檀博物馆关注了解过一些。
眼前这辆马车，车身全是紫檀木打造。
来人她或许知晓是谁了。
幼暖蹙眉，怎的直奔她家来了……
“余姑娘，咱又见面了……”上次送小聪和小文回来的小厮站在马车旁讨笑道。
车帘掀开，一道人影走了下来。
来人一身弹墨云纹大袖衣，身高与武灵宏不相上下。
体型略削瘦，肤色冷白，面部轮廓分明，弯弯的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纵使前世男明星百花齐放，她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当有一席之地，古人身上的神秘气韵感本就让人遐想翩翩……
“你……就是余姑娘？”男人勾唇冲幼暖笑道。
声音如珠子落地，清脆有力。
“你是庆客楼大东家？”幼暖回一笑，这大东家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很年轻……
“正是，我叫鹿泽元！”鹿泽元含笑。
这小姑娘和肖掌柜描述的差不多，在这穷乡僻壤，倒是个难得的……
幼暖面上恍然：“我听肖掌柜说过，进来说吧……”
一旁愣着的宝花也赶紧上前让小厮把马车牵进去。
鹿泽元颔首跟在幼暖身后。
进了院子。
大张小李敲击木伐地声音顿住，看向鹿泽元多了几分防备。
以他们行走江湖这么些年来看，眼下走进来的男人不一般。
幼暖示意两人停下活计，顺道招呼鹿泽元到游廊下的桌子前坐下。
鹿元泽着眼打量了下余家四周，比深庭大院多了几分活力，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看似单调，实则很有情趣……
“鹿东家，这是肖掌柜拿来的茶叶，你尝尝……”幼暖借花献佛，烫了一壶茶给他倒了一盏。
鹿泽元嘴角抽抽，这茶还是他门下茶庄里出的……
“听肖掌柜说你又有新点子想跟我合作？”鹿泽元放下茶盏直言道。
“是有，你坐着稍等一下……”幼暖说完便去了空房，拿了两个月事巾，抓了些棉花和草纸。
出门遇上宝花。
宝花拉住她道：“幺妞，这是啥大人物，来咱家做甚？”
幼暖弯唇，瞥了眼院子里分角落站着偷瞄鹿泽元的余家人笑道：“来谈生意的，三姐，你带个人去挖些藕……”
宝花听是来做生意的，稍稍放心，随后喊上大张他们去藕塘挖藕。
“就是这个，你掌掌眼……”幼暖把东西递给他一个。
手里拿着一个解说道：“这里可以塞棉，塞纸，血浸湿后从这里拿出来丢掉便可……”
鹿泽元把弄着手里的东西眼睛里大大不解：“这是……”
“噢，这是女子所用之物，月事巾……”幼暖说完，气氛一滞。
鹿泽元轻飘飘放下手里的月事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好用吗？”
说完又觉得怪怪的，找补道：“这能有商路？”
“好用，而且商路我觉着会不错的。”幼暖想详细说说，但瞄见鹿泽元略显窘态的神色又顿住，连她都莫名生出了几丝尴尬。
如今身处封建古代，和男人谈论这些确实很不妥……
她正了正神，换个法子说道：“要不，你先收一批试试看，也不多，就一百个左右？”
鹿泽元沉思，一百个在他这里不值一提，小意思：“怎么个收法？”
幼暖把事先想好的方案说出来：“第一批当做试水的，成本由我出，你若觉着有路子，能做，价格我们再商议如何？或者你给我一个方案也成……”
鹿泽元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倒是不做一锤子买卖，从她要菌子分成也能瞧出，是个埋长线的家伙……
他轻笑道：“可以，若是打开市场，我们再谈不迟……”
反正他名下也有好些女子用物，到时候让女管事寻究一番……
他接着道：“那藕呢？”
藕，在南丹国难见，在其他国却是有的，但也算少，路途又远，成本太高。
他就知晓藕做的藕糕，藕粉，这些是能存放的。
其他的藕菜，他倒是第一次在本土吃到，很新鲜，也很好吃……
“这个我想听听鹿东家的意思……”幼暖双手一摊，环手靠在椅背上，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目光灼灼盯着他。
鹿泽元一个混迹商圈的龙头，此刻都觉着她不容小觑，他当即拉回状态，微微挑眉，也作势靠在椅背上：“要么分红，要么垄断……”
幼暖闻言凝眉：分红和垄断不都一样？
“分红怎么分？垄断怎么个垄断法？”
“分红和菌子菜差不多，垄断就是一锤子买卖，我出银子一次性买完，你让你的人按时给酒楼送便成……”鹿泽元语气轻快，心情似乎很不错。
幼暖在心里打起算盘，一锤子买卖就是快钱，分红长远却有变故，菌子已经签了两年，北边战乱，以后的事不可预估，藕她不想麻烦了。
“让你买断……”幼暖当即出声。
鹿泽元眼眸微眯，从喉咙处溢出一声低笑：“余姑娘倒是会撒各种网……”
幼暖瞥了他一眼：“一般一般……”
话落，鹿泽元嘴角荡着几分痞气。
事情谈得很快也很顺利。
鹿泽元不是幼暖想象中骇人的商圈“老油条”，甚至她觉着鹿泽元是给了她几分主导权的……
或许吧，这点小生意在人家眼里，就是小猫钓鱼呢……
“余姑娘可否带我转转？”鹿泽元站起身，望向余家菜园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