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聂小倩手指的方向，林煜看过去，角落的确有一个黑窟窿。
他紧了紧鼻孔的纱巾，淡淡的香味阻隔了禅房内的恶臭，虽无法完全阻隔，起码不会被醺倒。
踏步走入禅房，并没有什么袭击。
小心来到那黑窟窿前，林煜低头看去。
黑窟窿似乎是一个地下室入口，旁边还有一把腐朽不堪的木质阶梯。
黑暗无法阻拦林煜的视线，顺着阶梯看向地下室内部，林煜面色瞬间一变。
只见在黑暗中有十多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无意识的蠕动着，他们的形象酷似丧尸，不过比丧尸看上去还要狰狞恐怖。
全身都没有皮肤，只有腐烂的血肉，恶臭从他们身上不断散发，哪怕堵住了鼻腔也无法阻拦。
“这是什么怪物，小倩，小卓，你们有见过吗？”
“没，没有见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怪物。”聂小倩和小卓脸色苍白，她们虽然不受气味影响，但那骇人的面貌实在挑战人的神经，看得人忍不住作呕。
“我比小倩要早来，也没有见过。”小卓开口。
林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洞窟内的血尸非常惧怕阳光，连洞口附近都不敢靠近，躲在阳光无法照射的黑暗中。
它们几乎没有行动，只是在无意识的扭动脑袋，像是在寻找猎物。
“看着似乎不强。”
林煜想了想，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退出房间，进入其他禅房搜查。
一番搜索下来，林煜惊讶的发现，几乎所有禅房下内都有一个类似的地下室，只不过有的地下室内有血尸，有的没有。
而所有地下室如果链接起来，赫然会发现后殿的地底几乎被挖空。
也就是说偌大的兰若寺下方，还有一个世界。
“看来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
林煜目光扫过兰若寺后殿，想到这里曾经是名噪一时的古刹，再看看那些"禅房"下的地下室，某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他扯下鼻孔内的丝巾，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充斥着腐烂的恶臭，他被呛的剧烈咳嗽了两声，但没有继续塞鼻。
他觉得有必要记住这股臭味。
“我们先回去，这里的东西也许燕道长能知道什么。”
聂小倩和小卓没有意见，林煜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她们没有立刻遁入画卷，相互一望，鼓足勇气说道：“公子，我们，我们能不能跟在你身边？”
“嗯？”林煜疑惑，“你们不是在我身边吗？”
聂小倩摇头，“不是，我们的意思是以后都跟着公子你。”
“为什么？”林煜诧异，“你们不想进入轮回吗？”
聂小倩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如果有选择，谁又愿意进入轮回，即便投胎转世成功，那也不再是我了吧。”
小卓点头，“公子，你就收留我们吧，我和小倩之前被姥姥控制，逼不得已帮她做了很多坏事，我们真的没有坏心眼，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要有一句假话，必遭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在现代，誓言是狗屁，承诺是可悲的玩笑，但在这里，誓言是不能随便说的。
特别是以天道起誓，灵验的很，修为越高，越灵验。
而对鬼怪来说，最大的誓言就是对天发誓。
林煜听着小卓的誓言，看着她哀求的样子，沉默片刻，道：“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男儿本色，你们那么漂亮，愿意跟着我，我是千百个愿意，不过这事你们要去和我妻子小夭说，她同意你们才能跟着我，她要是不愿意，只能说抱歉了。”
一见钟情的戏码是没有的，聂小倩和小卓虽然漂亮，但还没让他看见就走不动道的地步。
相比突然收留两个女鬼，满足一些欲望，林煜更在乎冉小夭的态度。
聂小倩和小卓对望，没想到林煜对妻子如此尊重，这让她们更加坚定要跟着林煜。
在男尊女卑的世界，如林煜这般尊重女子的人真的很少很少。
要是换一个人，面对她们的要求，估计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也不会在乎妻子的态度。
两人化为轻烟遁入画卷，林煜来到马车前，看栩栩太昏迷不醒，好笑的摇摇头，让她待在马车内继续休息。
检查了一下马车的安全工作，确定没有问题，林煜往墓地飞去。
等林煜来到墓地时候，燕赤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正在着手超度亡魂。
那些阴魂早就受够了树姥姥的压迫，受够了朝不虑夕的日子，眼下有轮回的机会，哪有什么怨言，一个个非常配合的进入轮回。
林煜落地后没有打扰燕赤霞，给了冉小夭一个安心的眼神，顺手把聂小倩和小卓的画递给了她。
冉小夭一愣，不明所以，林煜咳嗽一声，故作认真的看着燕赤霞超度，仿佛要看出花来。
等聂小倩和小卓扭捏的走出画卷，冉小夭才明白了什么，瞪了眼林煜，拿着画卷走到一边，聂小倩她们说起了悄悄话。
女人的友谊是非常奇妙的，上一刻还是陌生人，下一秒就可能成为好姐妹。
林煜余光扫过，三人脸上都有笑意，似乎谈得很好。
不过在看向林煜时，冉小夭那幽怨的目光还是让他有些忐忑，索性他也不管了。
能成就成，不成也无妨。
他的目光还在燕赤霞身上。
他可没有忘记钟馗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功德自居，可证成圣"。
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已经不是普通的消息，而是一种大道契机。
林煜一直铭记在心，还有研究。
可惜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因为他看不见功德，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获取功德。
行善积德？
那什么算是行善，要怎么做？
只是单纯的帮助其他人？
他曾经听说过，刻意为之的善不是善。
因为求取功德而帮助人，算不算刻意为之。
他不太懂，所以想看看燕赤霞超度。
超度亡魂是一种必定有功德加持的事。
为什么一定会有，大概是因为轮回是天地自然，超度算是为天道打工，功德是奖励吧。
所以比起行善积德，和尚更喜欢做法事超度。
当然，他这些都是猜测，修行到现在，他遇到的正派修行者不多。
也就清辉道人和燕赤霞。
可惜清辉道人走的匆忙，他那时候也懵懂，属于修行文盲，连基础问题都不知晓。
现在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修行问题，也因为没有传承，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冉小夭？
她的情况比起林煜好不到哪里去。
从凡人到神，她是被囚禁在猪笼中蜕变的。
对于修行知识完全没有，神力的运用全靠天赋。
问她还不如自己摸索。
所以询问燕赤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在林煜的观察中，他看见那些阴魂随着咒语加持，身上的戾气迅速消散，随后身体绽放出金光，最后消散于天地。
初看还有些奇妙，多看了一会儿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燕赤霞也没有得道成圣，甚至因为不断超度，心神消耗严重，弄得满头都是汗。
“难不成钟公在骗我？”
“应该不可能啊，钟公骗我又没有好处。”
林煜百思不得其解，默默坐了下来，等待燕赤霞超度结束后再问问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燕赤霞的超度还在继续，冉小夭那边商讨已经结束。
聂小倩和小卓在笑声中遁入画卷，冉小夭也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只是看着她的笑，林煜只觉得心底发毛，下意识就想逃避。
“那个宁兄...”
“你给我站住。”
林煜呆在原地，脚都抬起来了也不敢动。
冉小夭哼哼两声来到他身边，双手苟在他脖颈上，眯着眼，笑道：“我的好夫君，你想去哪儿啊？”
“咳咳，我是想要和宁兄探讨一下琴艺。”
“是吗？”冉小夭看向宁采臣，眼中闪过寒芒。
宁采臣身体哆嗦了一下，抱着古琴转身当了鸵鸟，口中念叨"之乎者也"，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到。
“那个，那个...”
林煜左顾右盼，却是找不到躲避的理由，最后没有办法，他只有认栽，“好吧，好吧，是我见色起意，你想怎么惩罚就惩罚吧。”
“哼，还算你老实。”冉小夭拍了林煜胸膛一下，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我又不是阻止你娶妻纳妾，以林郎的本事，未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只是我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和其他人分享你，对不起，我还是太自私了。”
看着冉小夭有些落寞的神色，林煜眼中有心疼，捧起她的小手，认真道：“你知道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让你为难。”
冉小夭摇头，脸上重新恢复笑容，“你说什么傻话呢，你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林煜摇头打断冉小夭，“不，你也是。”
“林郎。”冉小夭怔怔的望着林煜，眼中尽是温柔，“嫁给你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
“俺也一样。”
“......讨厌，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要是再不破坏，我怕燕兄和宁兄要找地缝钻进去。”
冉小夭一愣，扭头看向燕赤霞和宁采臣，她和林煜不觉有什么，这两人听的是面红耳赤，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
“哈哈，呆书生，粗眉毛，你们也该找个伴了，这点肉麻的话都遭不住，以后可怎么办啊。”
“可恶，冉妹子，你们打扰我超度亡魂了，还不快滚。”
“是极，是极，旁边有的是小树林，你们就不能避讳避讳？”
“我这是为你们好，好看的人不好找，免费的祛暑神器现场多的是，你们不选一个？”
“咳咳咳...”
林煜被呛的不断咳嗽，燕赤霞和宁采臣则投来诡异的目光。
林煜城墙一般的面子这一刻也承受不住，赶忙转移话题，“燕兄，超度还需要多久，兰若寺那边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