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进诚恳道：“实不相瞒，我是有事儿求您。”
“当然，也不是让您犯错误。”
周怀文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李跃进指了指拖拉机：“您是管后勤的，我这车上有鲜鱼，不知道能不能卖给厂里的食堂？”
周怀文好奇道：“这塑料桶里都是活鱼？”
李跃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瞧瞧，都是活蹦乱跳的没有一条死鱼。”
“豁，还真是。”
周怀文有些小吃惊：“你这有多少斤？”
李跃进也没称重，哪里知道？只能说个大概斤数：“大概千八百斤吧。”
周怀文没有立刻回答，因为这涉及到了投机倒把。
李跃进也知道他的顾虑：“现在都改开了，不会有问题的。”
“我之前也在厂门口卖给工人好多天，也没事儿。”
“当然，如果真有事儿，我一个人扛了。”
周怀文心想，是个识趣的人：“小伙子，我给你个机会。”
“你这鱼儿打算卖多少钱？”
李跃进小声道：“我之前一直都是大鱼六角钱一斤，小鱼三角钱一斤，不要票！”
周怀文点点头：“价格公道，不贵！”
李跃进继续，道：“可我现在只收大鱼五角一斤，小鱼儿两角一斤。”
“至于怎么跟厂里报账······”
李跃进深知，钱不是一个人赚的，要有利益牵扯人家才会真的出力给你帮忙。
果然，周怀文听了之后，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你不是吃亏了？”
“吃亏是福，再说没有您我也没这个机会。”
吃亏？
李跃进不认为自己吃亏了，因为这是无本爱买，卖多少都是挣得。
你或许感觉自己赚了，但我永远不亏！
周怀文在心里算了下，五角钱一斤是市面价格，可李跃进提供的鱼不要票，自己完全可以每斤加上一角钱甚至是两角钱。
一斤两角钱，十斤两块钱，一百斤二十块，一千斤就是两百块·······
周怀文心里有些激动，自己工资才每个月才一百多块，就算平时有油水也不多。
要是李跃进每天都能提供这么多鲜鱼，自己一个月下来光是差价（回扣）就能赚半个万元户。
“李跃进是吧？”
“周哥，是我。”
周怀文看着他：“如果出了事儿，我是不会承认的。”
李跃进也给他吃颗定心丸：“您放心，我没见过您，只是卖给你两只甲鱼。”
“哈哈，好，你去远一点等着。”
李跃进指了指不远处的犄角旮旯：“我就在那里。”
没多久，周怀文带着几个人，还有几辆板车跟地秤朝他走来。
“小伙子，卖鱼是吧？”
看周怀文装作不相识，李跃进也配合。
“是啊，这不是下雨涨水，钓了点鱼。”
周怀文装模作样查看一番："什么价格啊？"
然后给他偷偷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李跃进还没张口呢。
一旁的人开口：“处长，这小伙子我见过，以前也买过他的鱼，六角钱一斤很便宜的。”
李跃进深深看了眼周怀文，周怀文皱眉看着突然出声，打断李跃进说话的人，眼神里都是不满。
你这么一张口，就让我每天少了多少收入？
李跃进眨眨眼，表示我也很无辜啊！
周怀文压下心里的不快；“价格公道，称重吧。”
称重之后，大鱼四百五十斤，小鱼六百斤，零头李跃进给抹了。
“大鱼两百七，小鱼一百八，零头就算了。”
周怀文指挥着后勤的人：“都运回厂里吧。”
等人走的远了，李跃进：“周哥，刚才我实在不好再开口了。”
周怀文心里不痛快，但脸上不显，“没事儿，不怪你。”
“这是两百二十五大鱼的钱，小鱼是一百二，总共三百四十五。”
周怀文当场点钱，价格自然是按照约定好的，李跃进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交给刘文慧。
每斤给人家一角钱让利，虽然少赚了一百零五，但他不用浪费时间零售了。
“周哥，明天还能继续送吗？”
“送。”
卖完了鲜鱼，李跃进就准备开始卖糖三角跟包子。
他没有去厂门口凑热闹，虽然厂门口的人流最大，但他选择的地方没人竞争，还能截住这个方向上下班的人流。
刘文慧微张着小嘴：“这就卖了？”
李跃进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刘文慧点点头：“是啊，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李跃进解释：“虽然少赚了钱，可是咱们不用费劲巴力的零售了。”
“大大的节省了时间跟精力，而且这样做风险更小。”
刘文慧感觉这个人胆子真大：“那个人做这种事儿，也不怕被发现？”
李跃进默默她的脑袋：“厂子里那边人家自然会安排好，你没瞧见刚才他带着人来买鱼，还装着不认识我的样子么。”
“就算有什么事情，他也可以一推二六五，把他自己摘出去。”
“他就是看到我买鱼，来买鱼有什么错？”
随着下班的人流来了，李跃进也开始忙起来了。
有些事情让刘文慧自己慢慢消化吧，刘文慧知道找人送礼办事儿，但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赚差价的中间商（回扣。）
“来两个糖三角。”
“今天不仅有肉包子，还有韭菜鸡蛋馅的包子。”
“韭菜鸡蛋馅的？多少钱？”
“一角五分钱一个。”
鸡蛋虽然不如肉，但买鸡蛋也要票的，所以鸡蛋的价格也不便宜。
李跃进卖一角五分，是因为鸡蛋放的不算多，主要是把家里的韭菜给利用上。
因为鸡蛋馅的包子不多，大家为了尝个新鲜很快就卖光了。
“小伙子，还是你卖的肉包子好吃啊！”
“何止啊，糖三角里面的糖放的也比其他人多。”
“就是，我之前买了门口的包子，里面都没多少肉。”
“糖三角里面的糖更是少得可怜。”
或许因为李跃进雨休，两天没出现的缘故，不少人都买了他的糖三角跟包子。
灰蒙蒙的天，又开始掉雨滴了。
李跃进跟刘文慧收拾好空的塑料桶，还有面袋子跟簸箕。
“跃进，文慧。”
李文雅带着三毛来了。
“大姐，下雨了，你今天还去客运站吗？”
李文雅看着自行车上的水桶：“去，我煮了绿豆水，不卖出去白瞎了。”
三毛有些小开心：“这个天气也没人吃冰棍了，还好我早上就进了几十根，不然卖不出去全砸手里了。”
李跃进拿出来给他们留的包子：“垫垫肚子。”
李文雅骑车去了客运站，三毛背着箱子去了电影院，明知道这个天气赚不到什么钱，但他们还是不愿意就这么回去。
能赚一分是一分，这就是他们最朴实的想法。
李跃进开着拖拉机准备回家，路过县医院的时候，剩下的几只甲鱼也卖了出去。
“哎哟，这老鳖不小啊。”
（有人叫甲鱼，有人叫老鳖，同一物种不同称呼！）
“大姨，这玩意大补啊。”
“给我来一只。”
李跃进最喜欢这种财大气粗的主顾，这样的人就不是缺钱的主，连价格都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