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和宋涟漪说清楚后,不日便进宫,向贵妃禀明事情原委,二人谈了许久,直至夜幕降临,慕迟才从宫中出来。
也不知他和贵妃说了什么,贵妃竟然松了口,不再强制慕迟娶妻,就连皇帝那边,也被慕迟摆平了。
贵妃病了多日,慕迟日日前去看望,都被拒之门外。
今日宫中差人来报,说是贵妃已痊愈,不必再入宫看望。
究竟是病好了,还是故意不见慕迟,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谢婉缈低声嘟哝着“什么破风筝,不好玩!”
将破了边角的纸鸢,用力揉成一团,气愤的撕碎纸鸢。
完了,还觉不解气,踩了几脚,本就破损的纸鸢,上面沾了泥土和草屑。
谢婉缈看向远处,其他人的纸鸢都飞得高高的,只有自己的掉下来。
放了半天,都没飞起过。
啊啊啊……可恶!
心里又涌上情绪,手里还拿着放绳的丝线,那丝线长长的绕在一起,一圈又一圈,打成了好几个死结,看的人心烦意乱,谢婉缈心里烦躁,想把丝线扯断。
远处的慕迟见她没了动静,便放下手中的纸鸢。
因着背对着女人,不知她在做甚,等到慕迟终于瞧见时,心冷不防的跳了一下。
手疾眼快,立马夺下她手里的丝线。
“你做什么!”谢婉缈不满的瞪着他,好像误会了,还以为慕迟故意和自己作对。
慕迟也没生气,将自己手里的纸鸢放入谢婉缈手中。
谢婉缈一个眼神,慕迟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惹得女子抬眼,装腔作势的哼了一声。
“缈缈不喜欢那个纸鸢,扔了便是,何必亲自动手,若是伤着了,我会心疼。”
男子的说的情真意切,没有半分说谎意味,谢婉缈被盯的脸红,傲娇的别过头。
“油嘴滑舌!”
净会说些哄人的话,偏偏自己还就吃这套,可不能让慕迟看出,不然以后,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慕迟覆上她的手,大掌包裹着小手,丝线一点点被放出,谢婉缈不明所以。
他这是……教自己放纸鸢。
谢婉缈难得窘迫,她又不是小孩。
男人本就高大,手一上抬,扬起的线被风吹起,很快就飞上了天。
见纸鸢终于扬起,谢婉缈开心的手舞足蹈,指着空中的纸鸢,激动的不得了,小嘴不停的说着,慕迟没听进去,只低下头,看着她的笑容明媚,他的心瞬间安定了。
或许谢婉缈自己都没察觉,无意之中,她竟慢慢退去当初的野心。
在与慕迟相处的日子中,越发的孩子气,和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女,完全不一样,那些阴谋算计与明争暗斗,似乎在一点点的离她远去。
二人越走越远,地上被丢弃的纸鸢,被脏兮兮的乞儿捡走。
望着他们远走的身影,女子在笑着,拉着纸鸢奔跑着,男子跟在她后面,满脸柔情。
乞儿摸了摸破破的风筝,羡慕的道“真好”。
手里破烂的纸鸢,被踩的不成样子,就是给其他小孩,都不会看一眼,小乞丐将破损的纸鸢放在心口,会心一笑。
“姐姐”低头呢喃着。
这大概,是他捡到最好的礼物。
“裴霄,你看那不是三殿下吗?他……身边居然有女子!!!柳何十分震惊的道。
谁不知,三殿下早有意中人,和其他女子断不会如此亲近。
难不成……就是她!
被柳何的话提醒,裴霄望了过去。
眼眸一暗,感觉身体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心一直在下坠,从头到尾,仿佛当头一棒,死死的注视着那两人。
柳何看裴霄不对劲,狐疑的推了推他,裴霄没动,柳何奇了怪,站在他前面,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时,裴霄的眸子扫过柳何,被吓的柳何向后退了几步。
心里不由得后怕,裴霄的眼神太恐怖了,他从没见过裴霄这副模样。
裴霄这是怎么了,这眼睛红得,就像要吃人,谁得罪他了!
只见裴霄上前走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绝望和不甘。
他站在那儿,环绕他的,是一片欢声笑语,裴霄脸色苍白如纸,双唇紧抿,眼中的光芒熄灭,留下深深的痛楚,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连裴霄都能感觉到他的悲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伤感,连时间都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眼见裴霄就要倒下,柳何赶紧上前扶住他。
小声试探道:“那女子,你认识?”
柳何心想,该不会是他相好吧?
可自己和裴霄日日在书院,他怎么不知,裴霄有相好!!!
可现在的裴霄,太不对劲了……
裴霄苦笑几声,带着无尽的悲凉,何止是认识,他们之间……是知己。
更是爱人……
原以为自己考上状元,缈缈便会答应自己,不过短短数月,她竟另寻良人。
所以,之前那封信,是封口信,害怕自己发现她……有别人了。
裴霄说不上来,他究竟是恨她,还得恨自己多一点。
谢婉缈总感觉,身后有人一直在看自己,那视线如影随形,灼烈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给看穿了,谢婉缈心里发怵,感觉浑身不适。
看见谢婉缈皱眉,慕迟放下手中的纸鸢,低声询问道“可是身子不适?”
好不容易养好身子,可不能再病倒了。
谢婉缈摇了摇头,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谢婉缈侧过头去,在人群中,她看见了……
那一抹青衫。
!!!他怎么在这。
不能让慕迟看见他,得离开这!对,现在就要走。
谢婉缈如临大敌,神情不由得慌乱。
“阿迟,我……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快回去。”谢婉缈催促道。
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腕,眼里的闪躲,被慕迟看去,慌乱的她,说起话来,都带着颤音。
大掌覆上她的手,紧紧握住,试图让她安心。
知晓她在害怕,不豫在外逗留,抱起女子,便离开这儿。
谢婉缈知道,裴霄一定是看见自己了,他那受伤的表情,让谢婉缈心虚极了。
若是被慕迟知晓,自己还有别的事骗他,不敢想又要被关地宫多久。
谢婉缈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闹慕迟了,偏偏今日要吵着出门。
这下好了,碰上大麻烦了!
呜呜呜……真的不敢了,已老实。
谢婉缈心里无奈至极。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