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喜服加身,镜中的女人容貌绝美,凤冠华丽,喜服上的凤凰栩栩如生。
“吉时已到,姑娘该去拜堂了。”服侍的婢女小声说着。
谢婉缈没动静,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一丝的喜悦之情。
这场婚事,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有亲朋好友的祝贺,算什么大婚。
裴霄这个卑鄙小人,还想霸王硬上弓。
谢婉缈紧紧攥紧拳头,藏在袖下的钗子冰冷。
眼神骤然一变,只要裴霄敢动自己,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知道了”
红盖头落下,门房轻轻掩上,院子里里外外,都静悄悄的,除了几个婢女,偌大的院子,没几个人。
四处挂着红绸,大红的喜花贴满窗子,连树上都挂着红绸,随风扬起,喜气洋洋,场面看起来热闹极裴。
可与之相反的是,寂静无声的院落,怎么看都没有人的生气。
裴霄很早就在外候着了,眼见谢婉缈到来,脸上笑容遮不住,手心里出了不少汗。
心里紧张万分,同时也隐隐期待。
他终于可以拥有谢婉缈,在此之前,裴霄想都不敢想的。
男子走上前去,给了婢女一个眼神,接着,谢婉缈的手就落到男子掌中。
忍不住心底的雀跃,明知她头上顶着红盖头,看不见自己,可裴霄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将她一身嫁衣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缈缈,今日你我成婚,你可欢喜!”
女人没有回应,裴霄也没计较,他知道,谢婉缈并不在意这场大婚。
不过,那又怎样!他在意就好。
男子牵着谢婉缈,一步步来到堂内。
喜堂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裴霄的手下,勒砚。
还有一个,便是王媒婆。
裴霄本不打算将王媒婆带来,可想到之前,谢婉缈说过,成亲之事,一定要有个人见证。
裴霄就冒着被慕迟发现的危险,把王媒婆给请来。
那些婢女和仆人,只能在外等着,只为服侍谢婉缈一人。
“哎吆!新娘子来了”
裴霄朝着王媒婆点了点头,王媒婆笑的合不拢嘴,将红绸带子放入裴霄手中。
一人牵一头,欢欢喜喜的拜堂,多好的一对壁人。
王媒婆也不知新娘何许人也,不过裴霄出手大方。
这钱呐!一给就顶上好几年的月钱。
哪里还管得了,这场奇怪的大婚,有钱赚就行。
王媒婆她啊!可不挑呢。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王媒婆尖着桑子高喊着,新娘子像是没听见,王媒婆眼睛转了转,看出裴霄紧抿嘴唇,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他轻轻牵动着红绸抖动,谢婉缈完全没反应。
王媒婆清了清嗓子,再次喊了一声。
“一拜天地!”那声音拉的老长了,可拜的人,只有裴霄一人。
“缈缈,小荷还等着喝喜酒。”裴霄阴恻恻的说。
手下的红绸微微晃动,裴霄心知,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正当谢婉缈要有下一步动作时,外面突然有人喊叫着,不停的拍着门。
为了掩人耳目,裴霄特意将外面的人调走,皇城内被慕迟搜了个遍,短时间内,慕迟绝不会找到这。
这才安心将谢婉缈接回来,可外面的人,又是谁?
“主子,可要属下前去看看”勒砚先行出声。
现在正是吉时,不能错过。
裴霄看了眼谢婉缈,沉思片刻,外面的动静还在继续,似乎他不出去,就不会罢休,为了避免引起慕迟注意,裴霄思索片刻。
眼神凌厉,阴沉着脸,手里握着的红绸被攥出皱痕。
“把夫人送进洞房”
裴霄突然出声,屋外候着的婢女进来,扶着谢婉缈转至后院。
王媒婆理不清发生了什么,这是不拜堂了,直接洞房!
那她还要继续吗?
裴霄看着谢婉缈远走,手上牵着的红绸被他甩开,带着勒砚前往前门。
他倒要看看,来者是何人。
“夫人,奴婢就在外候着,有何吩咐,唤奴婢就好。”婢女看了眼谢婉缈,见她不挣扎,也不哭闹,就安心退下,把门掩好。
谢婉缈等了一会儿,把红盖头掀开,红烛灯光下,她的神情恍惚,落寞与无奈纠缠。
缓缓摊开双手,喜服下的手心,溢出汗水,在拜堂那一刻,谢婉缈差点想杀了裴霄。
被下药多日,身子软的不成样子,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若不是因为裴霄,自己根本不会如此狼狈。
全都是因为他!
谢婉缈心中恨透裴霄,自己的一切,都是被裴霄毁了。
失踪多日,没有人会来寻她,所有人都遗忘了她,裴霄故意折辱自己,看自己没了依靠,便肆无忌惮。
往后,谢婉缈如何在皇城立足。
屋外响起了不小的动静,谢婉缈猛然抬头望去。
门被打开了,来的人是……慕迟。
“阿迟”
谢婉缈一看见慕迟,眼泪就流下来了,哭泣着向他奔来,可奈何身子无力,差一点就摔倒了。
幸好被慕迟及时接住,女子一身嫁衣红火,眉如远山,唇似朱点,胭脂的红,醉得人心如麻。
谢婉缈后怕极了,腮帮子鼓起来,不停的嚷嚷着,生着闷气,捶打着男子的胸口,嘴里呜咽着。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你再晚一点,就什么都迟了。”
再晚一点,她就是别人的新娘了。
埋怨的数落慕迟的不是,身子因为生气,而轻轻颤抖着,那双温热的手,不停的在慕迟身上摸索着,企图能够得到安心。
慕迟心疼万分,感觉整个人像被刀子活刮,一刀一刀的下来,疼的他就快呼吸不过来。
将谢婉缈拥入怀中,女人贴着他胸口,听着那澎湃的心跳声,心里的慌乱,满满被平息。
不久,谢婉缈逐渐觉得不对劲,火红的嫁衣被她拂开,感觉身子好热,脑子也晕乎乎的,不知是不是裴霄的药,又开始发作了。
谢婉缈推了推慕迟,难受的皱着眉,慕迟探上手去,手心的温度滚烫,慕迟暗道不好。
“阿迟,是……裴霄”
谢婉缈嘤咛几声,双眼紧闭,声音细小的呜咽,逐渐没了清醒,药效发作得太快,她就和八爪鱼一样,整个人都靠在慕迟身上。
慕迟抵住心底的欲望,扑闪着眼睫,从微垂的碎发中,可以看出他心底的渴望。
“缈缈,我带你走。”
慕迟轻轻摇了摇女子,试图让她清醒一点。
整理好散落的衣裳,将她头上多余的钗子卸下,减轻她身上的负担。
察觉到她身子软的不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那身子热的,就和烧开了的水一样。
裴霄下的药太猛了,缈缈身子弱,不能再继续在这耗着,得赶快离开这儿。
谢婉缈终于清醒一点,发现还在房中,四处的红绸昭告着,她刚刚在这,和慕迟差点……擦枪走火。
老脸一红,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在偷情!!!
心的幻想,让谢婉缈十分羞耻。
慕迟知道她没力气,立马背上她,不敢再迟疑,从院子后匆匆离去。
此时的裴霄,正被符灵牵制住。
女人小声哭泣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让裴霄皱了皱眉。
符灵委屈极了,裴霄穿着一身喜袍,娶的人却不是自己,可她已经有了裴霄的骨肉,这辈子,注定要和裴霄绑在一起。
“裴霄,他是你的骨肉,你不能不管他”
也不能,丢下自己。
符灵激动的拉着裴霄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那凸起的小腹,平滑的触感,让裴霄手心发烫。
“谁派你来的”
裴霄并没有关心符灵,第一句问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伤人的话。
符灵眼神闪躲几下,继而想贴近裴霄,梨花带雨的仰着小脸,倔强的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想找你,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你真要对我们母子俩,不管不顾吗?”
裴霄看着符灵,见她十分坚决,一口咬定孩子就是自己的,心里烦躁不已,懊恼和悔恨涌上心头。
在殿试揭榜那日,她故意来到家中,名义上是恭贺自己,却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使了手段,让自己着道,荒唐一夜。
现在,又挺着个肚子来到此,还选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那么多巧合,裴霄可不是傻子。
“勒砚”
裴霄出声,将符灵擒住,手上一甩,把她丢到勒砚怀里。
不再犹豫,立马飞奔去后院,当他终于抵达之时,屋子外倒在地上的婢女,已经告诉裴霄答案。
裴霄不肯死心,非要打开门证实,心里幻想着,谢婉缈若是爱他,一定会留下的。
他选择,相信她!
可打开门后,屋子里空落落的,一屋子的红,似乎在赤裸裸的嘲笑裴霄。
他就是个侧头侧尾的……败者。
谢婉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