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蜚手上捧着高高堆起的书籍,叠加的比路蜚头还高,脚下踉跄几下,歪歪扭扭的倾倒在桌上。
“羲淮,你要这么多古书做什么?”
路蜚喉咙干燥,胡乱擦了擦鬓角细汗,拿起茶杯大口的喝起来,还觉不过瘾,连茶盅都对着喝。
一副恣意洒脱模样,毫不顾忌这茶盅还要给别的客人使用。
羲淮不停的翻阅书籍,一页又一页,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眉头皱的死死,不耐烦回应路蜚,“不该问的,别问。”
路蜚嘿了一声,他这么辛苦,为的是谁,居然敢这样对他。
“羲淮,也就小爷我能受得了你,换作旁人,早打死你了。”
羲淮手下动作不停,幽幽说了一句,“死不了。”
路蜚摸了摸鼻子,假意不在意,嘴上动了动,又把话憋住了。
是啊!要死也是别人死,哪轮得到羲淮。
不过,话说这些古书都是关于冥海的,羲淮又没恢复记忆,他找这些书做怎么?
路蜚试探问道:“你是不是在海里见到什么宝贝?”
羲淮手上一停,对上路蜚八卦的笑脸,将看完的书堆进他怀里,“你很闲?”
怀里的书太多,不小心掉下几本,路蜚心疼坏了,大价钱买的,羲淮也太不爱护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切,有什么大不了,有事瞒着小爷,看我不把你的小心思扒出来。
路蜚表面答应,心里偷偷计划盯着羲淮,只要看见羲淮多留意那本书,他也凑过去看。
一连好几次,被羲淮抓个正着,讪讪离开。
不过,很有意思的是,路蜚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深海人鱼……
联想羲淮去冥海的所作所为,一回到岸上就失忆。
路蜚就大胆猜想,羲淮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仙草,然后突遇狂风暴雨,守护仙草的人鱼从海中浮出,将仙草夺回,还抓住了羲淮。
不过,羲淮武功过人,从人鱼手里死里逃生,靠着蛮劲捡回一条命,代价就是失去记忆。
路蜚站在客栈门口,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让让,挡路了不知道?”
有人正要进客栈,路蜚就如一座大山,站在门口出神,任凭进店之人呼喊都没反应,小二也一脸为难。
路蜚脸上一红,移开半个身子,“兄台,实在不好意思。”
“来来来,客官里面请。”小二也适时出声,这才避免一场闹剧。
“不行,作为羲淮的好兄弟,小爷不能放任他流落在外。”
得写封信给盟主,让他派人把羲淮接回去,好好看看脑子。
路蜚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去做。
和小二招呼来信鸽,提笔就写。
羲淮沉浸在古书中寻找线索,妙妙也在房中休憩,路蜚还不知,他这一举动会造成什么后果。
“小姐,吃点吧!您不吃不喝好几日,身子怎么受的住。”
丫鬟又在劝南宫珊,端来的饭食本是热乎的,南宫珊性子执拗,硬生生给熬冷了。
桌上躺着黑乎乎的药汤,也跟着视而不见。
“小姐!”丫鬟心里苦,只能一声声唤着。
“我不想吃,他不回来,我没心思。”
往日病重之时,南宫珊也会早起梳妆,只为羲淮看了后不厌弃她病怏怏模样。
男人离开多日,她竟连发也不愿梳起。
南宫珊瞥了一眼药汤,心里的愧疚加重,若不是因为她病重,羲淮又怎么会……
“我是不是……等不到他了。”
手间握住的一枝海棠花蓦地掉落,花落人心断。
外面又起了雨,打落枝头的海棠花,地面全是掉落的花瓣,粉红艳丽变死寂。
窗户未关严实,南宫珊抬眼望去,枝头秃了一片,房中再次传出哀声哭泣。
南宫长天站在门外,抬腿的步伐止住,头发早已花白,现今更添愁思。
羲淮不回来,那么,他就把羲淮抓回来。
珊儿大病初愈,受不得惊,失忆又何妨,总归是盟主府的人。
南宫长天离开南宫珊的院落,召集手下,散布金银财宝,下令布告,谁有羲淮的消息,赏金万两。
若是能带回羲淮,则有更大的好处等着。
盟主府的面子,其他门派的掌门人还是要给的,纷纷传令弟子,找到羲淮。
这布告一贴,天下人皆知,羲淮活着从冥海回来了。
为何惹怒盟主,世人不知,但从其隐晦中得知,羲淮并没有回盟主府,反而辗转于外。
能丢下权势地位,抛弃美妻,世人皆猜,羲淮在东方冥海寻到宝物,不是绝世神功,便是长生不老的要诀。
可事实的真相却完全相反,羲淮只是失忆了。
至于他恢复记忆后会如何抉择,这还尚未得知。
“人鱼藏于深海,歌声诱人至幻,常以海底细小鱼类为食,邪祟祸身,满身戾气之人鱼,尤其喜欢食人血肉,啃其白骨。”
羲淮越看心越惊,那一夜的哀怨歌声,以及不断转场的梦境。
书啪一下掉落,羲淮无心顾及。
他好像明白了,缈缈一直在跟着他,并没有离开他。
也没有所谓的抛弃……
食人血肉,啃其白骨。
梦境中脖颈被咬的感觉,那不是错觉。
她在喝自己的血!!!
羲淮突然发现自己得知缈缈的秘密,第一个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这被世人所知,他又该如何护住缈缈。
人鱼离海是否会死,羲淮还没有从古书中找到。
思索片刻,他放下古籍,朝着楼上看去,若有所思。
“嘎吱”一声,木门被推开了。
男人轻声慢步,不想惊醒沉睡的女人。
缓缓来到她身前,看着一张和缈缈完全不一样的脸,羲淮既是陌生,又是熟悉。
一靠近她,手腕上不自觉的发烫。
羲淮垂下眸子,手腕显现出一个符号,羲淮没有怀疑,这是她留下的东西。
羲淮沉默着,眼神渐深,凝视着睡着的女人,不知看了多久,他的目光从未移开。
不久后,木门轻掩,脚步声远去,羲淮终于走了。
床上的人突然睁眼,眼底一片清明,眸子不再单纯无害,红的发狠,盯着木门不放。
手里的结印被发现了,她的秘密,藏不住了。
手腕滚烫的人,不止羲淮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