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淮将门轻掩,身子虚脱的靠在门背,手指死死抵在门后,他的脑子乱做一团。
南宫珊手里的画像,羲淮不会看错,那个人就是他。
夫君?说的是……
羲淮闭眼,心里沉闷压抑,无数的疑虑横在他心头,如块大石堵住。
究竟什么才是真相?
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羲淮明知所见不会有假,却还是自欺欺人。
他不愿意相信心里那个答案。
“缈缈,你究竟还瞒着我什么。”
眼神忽明忽暗,语气说不出的孤寂。
千缈走到客栈门口,在外面伸头探了探,这几日都没看见有人来寻羲淮。
想来外面应该还算安全,千缈打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她就和羲淮离开雍城。
千缈找到小二要来笔纸,可看见白花花的信纸时,她突然想起,自己不会写字。
朝着楼上望了望,算了,羲淮是指望不上了。
千缈不想让他和南宫珊有交集,虽然南宫珊对她挺好的。
她故意霸占着南宫珊的夫君,还不告诉南宫珊,瞧着她着急,自己还装作没事人,这怎么说都不道德,但谁让千缈不是人呢!
“小二,待南宫小姐回来,你替我跟她说一声,便说我远方表亲来信了,我不好再多留,感谢她这几日的款待。”
千缈把信纸推给小二,连同毛笔一同归还。
小二笑脸相迎,扬声说好。
千缈心里没底,该以什么借口说服羲淮,昨日差点被羲淮发现,今日若自己又反常,羲淮那么聪明,瞒不了多久。
依照羲淮的性子,定是要问个清楚。
千缈心里想的太多,裙摆臃繁过长,一个不留神踩空了台阶。
“啊!”
千缈尖叫,身子摇晃就要倒地,羲淮一打开门,就见心惊肉跳的一幕,心蓦地漏了一拍。
轻功乍现,突闪至千缈身边,立马扶住她的腰肢。
“羲淮!”
救她的人是羲淮,千缈睁大了眼睛,确认是他没错。
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过,保证自己绝不会出门,现在男人就赤裸裸的打脸了。
千缈也不知该说他,还是该谢他。
羲淮目光冰寒,并没有理会千缈,等她站好后转身离开,一句话都没和千缈说。
发觉羲淮气息压抑,他都没有像以往一样逗她玩。
千缈在想,他怎么了。
他违反约定,自己都没生气,他反倒置气起来!
反倒天罡,她才不要哄着羲淮。
回到屋里,二人都没有说话,羲淮坐在桌上擦拭长剑,一个眼神都没给千缈,完全把她当空气,千缈服软叫了他几声,羲淮也当没听见。
千缈站在门后,腮帮子鼓起,脚下跺了跺。
赌气的往床上躺去,还故意背过身去不看羲淮,手揪着枕上的毛线,一下没一下的拉扯,丝线都被她薅秃了。
想不明白羲淮怎么了,自己也没做什么,他生什么气。
在床上翻来覆去,千缈突然感觉委屈极了,羲淮什么都不懂,自己承担了那么多,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冷落她!
弱弱的哭泣声传来,羲淮擦剑的动作一顿,眉头皱起,等了一会儿,长剑放下,他无奈叹气。
踱步走到床前,千缈的身子在轻轻抖动,羲淮看着,心里难受极了,胸腔里的怨气被她磨平,缈缈都哭了,他怎么还敢生闷气。
千缈亲口所说,他是她的夫君。
她说,他就信。
“缈缈,别哭了。”
羲淮半卧在她身侧,想扳过她身子,被千缈给躲开了。
呜咽声渐起,抽泣断断续续不停。
羲淮抱着她的后背,毛绒绒的脑袋供在她身后,千缈还是没反应,羲淮泄了气,安静下来,把头抵在她的美背上,手越过她身子,轻轻擦去泪水。
“缈缈,我错了,别再惩罚我了,好吗?”
惹缈缈生气,是他的不对,可哭坏了身子,羲淮可不得心疼坏了。
“走开,不要你。”
千缈吸着鼻子,往床里面挪去,极力避开身后的火热。
羲淮哪能让她躲走,她退他就追上,床榻里侧避无可避。
缈缈恼火的侧过身,杏眼圆睁,娇嗔不满:“你故意的!”
羲淮好笑的收起她指着的手,敛了敛眼眸。
“嗯,我就是故意的。”
他承认了,他还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你欺负我,讨厌死你了。”
千缈还在落泪,泪水就像是止不住,掉在床上变成颗颗珍珠。
掉在床榻底下的珍珠,就像是砸在他的心房上的利器,眼底酸涩,牙齿咬着唇舌,丝丝铁锈泛出,死死抵住无止境的害怕。
“缈缈,别讨厌我,我爱你,我只爱你。”
羲淮害怕被她厌恶,即使是千缈的气话,他也格外在意。
不愿被厌弃,热烈主动的凑上身去,把细长的脖颈伸到她眼前。
“缈缈,我任你处置。”
男人认错态度良好,晃在眼下的脖颈细白,千缈哭着哭着就停下了眼泪。
很想一口咬下去,但谁让羲淮还是清醒的,他故意把脖子凑上来是什么意思。
“你干什么?”
羲淮失笑一声,她还想藏,殊不知自己早就知道了。
“缈缈想咬便咬,夫君理应喂饱夫人。”
都这个时候了,羲淮还在玩弄她。
脸刹那就红了,千缈推开他,闷着声说:“你都知道了?”
羲淮怕她多想,双手捧着她的脸,郑重其事的说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心里都清楚,缈缈可有话想说?”
这是羲淮给千缈的最后一次机会,她若是能坦白一切,日后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既使他是人族,她是人鱼。
羲淮也绝不后悔,就算与世人无敌,冲破世俗观念,他也要永远和千缈在一起。
“我……我。”
千缈支支吾吾,羲淮的眼神太过热切,灼烫她的灵魂深处。
羲淮看出她有意闪躲,自嘲的笑了一声,捧着她脸的双手蓦然松开。
缈缈心头一痛,主动挪着身子贴近,抓住那只落下的手,把他的大掌贴在脸颊上,温热持续包围着她。
“不要走,夫君,我需要你。”
“缈缈不能没有夫君!”
“夫君若是离开缈缈,缈缈会死的。”
只要缈缈说需要他,羲淮瞬间溃不成军,筑起的防线通通被千缈打破。
羲淮面无表情,低着头看着委屈巴巴的千缈。
主动捧起她的小脸吻上去,恶狠狠的警告她。
“往后,再敢离开,拔掉你的鳞片,鱼尾做成标本,永远藏在冰室里。”
呜呜呜~人类好凶残,怕怕,她要回大海。
千缈蹬鼻子上脸,想要移开脸上的手,羲淮比她更用力,嘴皮子都要被吃掉了。
“嘤嘤嘤~夫君,缈缈再也不敢了”
不要拔掉人家的鱼尾!
盟主府——
段乔带着画轴赶来,南宫长天正在看着剑谱,见他慌张而来,询问一声何事。
段乔眼眸闪了闪,双手奉上画轴,盟主看过便知。
“羲淮?他在何处?”
“雍城。”
末了,段乔偷偷瞥了一眼南宫长天,继而又道:“小姐也在雍城,可要属下将其带回?”
谈及南宫珊,南宫长天不免心生怨恨。
羲淮迷的他女儿神魂颠倒,更是带着病体离家出走,羲淮若不是珊儿的命根子,南宫长天还真想让羲淮下地狱,与他那一家子团聚。
“不必,珊儿……我亲自去接。”
南宫长天冷哼一声,将画轴丢弃在地,混浊老眼远眺上空,蓦然见飞鸟高翔天际。
“送信之人,可查到了?”
对面南宫长天的质问,段乔惭愧,面上羞赧,硬着头皮说了一声“不曾。”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心比天高,自不量力,还妄想与羲淮一决高下,简直痴人说梦。“
“段乔,你还差的远。”
南宫长天的话语犀利,句句刺在段乔心上。
双手握成拳头,恭谨的脸上难得露出凶狠,但很快就消失了,迫于南宫长天的威严,段乔敢怒不敢言。
“盟主所言极是,是段乔技不如人,比不上羲淮。”
南宫长生拂袖而去,颠坡的左腿也不影响他的气势。
段乔望着南宫长天离开的背影,恨不能一剑杀了他。
若不是他执意将小姐嫁给羲淮,如今,他早已抱得美人归,何必苦恋南宫珊,南宫珊也不会因为羲淮病重。
他一切的痛苦,都是羲淮和南宫长天所害,迟早有一天,他会手刃一切敌人,根除所有阻碍。
高飞的鸟儿旋空啼叫,南宫长天停下脚步,白鸽入眼,脚下早没了信件。
前几日送信的人是谁?珊儿就是收到他的信,才会只身前往雍城。
他和羲淮,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