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比试皆已完毕,最后胜出的无疑是厌凌这组。
“可还有人要挑战?”
厌凌虚咳几下,他身手不如羲淮,不过短短数十场,他就大汗淋漓,步伐虚晃。
“如此趣事,怎能少了在下。”
男子声音隔空传来,脚上踏剑而来,一葫芦别在腰间,葫芦盖子半开,里面透出醇厚酒香。
那人玄衣一掀,双腿盘旋坐地,仰头畅饮,烈酒顺着嘴角流下,隐秘入他胸膛之间。
“是他!”羲淮出声。
路蜚戳了戳羲淮手臂,“他谁啊?”
羲淮除了他,还有别的朋友?
脑海浮现出玄衣剑客登场的画面,唇间翕动张合,“许仙之。”
“羲淮,他是许仙之?你居然认识许仙之!这可不得了了,听说他可是避世隐者,武功高深莫测。”
路蜚说的羲淮好像捡了大便宜,明明他与许仙之不过一面之缘,况且许仙之还是为了夺魁而来。
“照顾好缈缈。”
羲淮推开路蜚,留下一句话飞上高台。
路蜚回身望了一眼千缈,羲淮特意趁着厌凌上台挑战期间买了芙蓉糕,千缈这家伙吃的正欢,何须他照顾。
路蜚怎么都想不通,他刚认识千缈时,怎么会觉得她是个安静腼腆的小姑娘呢!明明是个混世大魔王。
专门克他来的!
“许仙之,想不到你也来了。”
厌凌脚步一撤,眼神变得犀利,许仙之实力强悍,他不是许仙之的对手。
“我来。”
厌凌的肩上突然攀附上一只手,厌凌担心羲淮体力不支,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可。”
“道友,原来你在这!我说怎的找不到你。”
许仙之收起酒壶,醉步弯绕,双眼迷茫睁大。
“你们认识?”厌凌心里微诧。
“不熟。”
羲淮动作强硬,抓住厌凌的手腕向下一扔,厌凌在空中一扫而过,与羲淮对视错过。
潇嗣在底下见这一场景,手心不由得撵了一把汗。
他在紧张厌凌!
“动手!”羲淮冷冷出声。
许仙之拢了拢袖子,酒壶朝羲淮砸去,“聒噪。”
羲淮嘴角扯了扯,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聒噪。
刀光剑影,狂风大作,扑面而来的内力抗衡,把所有人震退,千缈吃着吃着,口里美味香喷喷,手中的芙蓉糕却不翼而飞。
“诶!我的芙蓉糕。”
呜呜呜~还给我,那是夫君买的!!!
“千缈,我们快走!”
路蜚艰难抬手,用宽大的袖袍挡住大风,空中旋转的落叶和泥沙满天,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迷了眼。
“路蜚,我的芙蓉糕不见了。”
千缈伸着手在空中乱舞,这是在抓空气?
高台上两人势均力敌,飞至上空数丈高。
路蜚呸了几声,强硬的拉着千缈离开,猫着身子躲躲藏藏,最后蹲在墙头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芙蓉糕,等羲淮回来,你想要什么没有。”
路蜚没好气的怼她,还想敲千缈脑袋几下,又惦念着羲淮会找他算账,悄咪咪拔高声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高手打架,她都不知道躲,羲淮从哪里找来的傻子。
路蜚说到羲淮,千缈才反应过来。
对哦!她夫君还在比试,她怎么能忘了男人,一心惦记芙蓉糕。
“路蜚,我要去找夫君,你别拦我。”
千缈抓了抓袖子,鼓气勇气要冲出去,刚冒出一个头,就被路蜚按下去。
“祖宗,你消停些吧!别给羲淮添乱,潇兄,你看着她……”
“潇嗣呢?”
路蜚一回头,潇嗣也不见了,路蜚愤气踩地,抱着头嗷嗷直叫,脑子要炸掉了。
合着只有他一个人靠谱。
“潇嗣怎么不见了?”千缈张望两下,还真是!
潇嗣莫不是被风卷走了?
“祖宗,我去找潇兄,你好好待在这。”
路蜚郑重其事叮嘱,临走前不忘把面具戴在千缈脸上,谁让她这张脸,太过引人注目。
千缈如只小兔子,乖乖蹲在地上,墙角包围着她,她就待在那儿等羲淮回来。
来来往往的人从她身前跑过,千缈的心被揪起,一上一下的。
羲淮怎么样了?……他打得过许仙之吗?
他会不会受伤?
路蜚顶着阴沉沉的天,跑断了双腿,大声呼喊着,四处寻找潇嗣。
“潇兄,你在哪?”
“出个声啊!听到应一声。”
除了刀剑刮蹭的声响外,路蜚压根没听见潇嗣回应。
与此同时,潇嗣碰到了一个故人。
羲淮和许仙之打的火热,厌凌压下身子的不适,从容淡定的疏散百姓离开。
凑巧的是,在疏散的人群中,他看见了一个人。
他当年弄丢的小孩……潇嗣。
“潇嗣,我……终于找到你了。”厌凌艰难吐出,想靠近又不敢,脚步迟疑,呆在原地深情凝望。
他怕自己一上前,潇嗣厌弃他、恨他,不想和他说话,更怕潇嗣就此逃离。
“厌凌。”
潇嗣面色平淡,即使面对故友,他没有显露欣喜,整个人冷淡如路人,仿佛这一刻的重逢,他根本不在意。
“对不起,当年之事,不是我的意思。”
厌凌双手颤抖,渴望潇嗣原谅自己,努力想抓住潇嗣双手。
潇嗣嗯的一声,不动声色向后退去,躲开厌凌的触碰。
厌凌的手愣在半空,失落袭心,胸腔里难以言说的悲伤蔓延,密密麻麻的尖针扎着他千疮百孔的心脏,无尽的自责和自我厌弃弥漫。
“你还在怨我……”厌凌的手慢慢垂下,眼里星光黯淡。
终究……还是敌对吗?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厌凌,我该走了。”
潇嗣喉咙一滚,沉重的说着要走,厌凌眼神闪了闪,踉跄几步,自嘲苦笑,浓密的羽睫微湿,自尊心作祟,他不想让潇嗣看见,慢慢挪开身子。
“你走吧!我……不拦你。”
厌凌自觉让出道路,抠出血的掌心不断发烫,热血沾糊掌心,他快要抵抗不止内心的波涛汹涌,崩溃的挫感侵蚀着他。
无论多少次午夜梦回,厌凌想过潇嗣会恨他,会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为什么要丢下他,为什么不找他。
可重逢后,潇嗣神情淡漠,对他不怒不恨,厌凌一瞬恍惚,他都要怀疑潇嗣能如此淡然,是不是他们不曾相遇,不曾相识……
那只是一场美好的梦……
“想找我……去幻灵坊。”
潇嗣攥了攥拳,对于厌凌,潇嗣还是不忍心让他难受,驻足停留,重新给了厌凌新的希望。
“我会去的。”
眼尾扑闪,蓦然掉落大颗泪珠,流落至肩头,厌凌却勾起唇角,朝着潇嗣离开的方向大声回应。
他们……会和好的。
“走了。”
头顶冒出低沉的嗓音,千缈缓缓睁开眼睛,蹲着太久,身子都麻了。
“夫君!你回来了。”
猛地站起身,脚下僵硬难受,瘦弱的身子虚晃悠几下,最后还是借着羲淮的力才站住。
羲淮握住她的臂肢,身若细柳,风一吹就倒了。
还是太瘦了,都怪他不好,没有把缈缈养好。
“来,我们回家。”
羲淮把剑收好,揉了揉她冰冷的小手,直到她暖和些,默默蹲下身子,做佯要背千缈回客栈。
“夫君真好!”
她等了羲淮那么久,让羲淮背她走一段路,不过分吧!
谁让羲淮是她夫君呢!即使她不说,羲淮也心甘情愿对她俯首称臣。
“夫君,我们不等路公子吗?”
说去找潇嗣,现在两个人都不见了,难不成要她出马?
“不用管他。”
路蜚不着调惯了,玩累了他自己就会回来,不需要操心什么。
背上的重量轻飘飘,新买的衣裳衬得她身姿越发纤细轻盈。
“缈缈明日想吃什么?夫君给你买。”
哇!还有这种好事!那千缈可就不客气了,掰扯着手指数着。
“我想吃醉仙楼的荷香鸡,东庙的桂花鱼,福楼的肘子肉,还有!还有幻灵坊的火烈酒”
羲淮越听心越惊,怎都是些油腻腥荤之物,还有幻灵坊的酒!
“其他都可以,酒不能喝。”
“为什么?”
千缈不满的摇起身子,长腿蹭了蹭,左踢右踹,羲淮新衣裳都脏了。
羲淮眸子一暗,拖着她长腿的手摸上拍了几下。
千缈正闹着,恍然发现羲淮干了什么。
“呜呜呜~夫君欺负我。”
“缈缈长那么大,都没有被人打过那处!”
可恶,她现在没有鱼尾,所以就可以打她屁股了吗?
真是太羞耻了!
羲淮来了兴趣,人鱼的年岁也和人类一样吗?
“缈缈如今芳龄几何?”
“呃……一千零三……不对。”
“好像是一千零九……”
“哎呀,夫君,人家忘记了。女子的年龄不能随意问的!”
“忘了就忘了”羲淮轻笑几声,于他来说,千年的时光已是过去,往后的日子,只要他们彼此相拥,任何事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羲淮收紧了手,步履坚定向前,背上的小人儿是他的全世界。
无论二人相差多少,都不会改变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