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显现出巨大幻影,从里面倒影出画面。
羲淮被绑在马车上,他身旁还坐了个人,从下至上的角度,老者翕动着手指,感受到有人窥视,蓦然睁开双眼。
千缈目光阴郁,正面与南宫长天对视上。
眼眸如利剑,若能越过水镜,定要一击刺进老者眉间。
原来就是这个人,把她夫君带走了。
千缈手一挥,水镜冰裂开来,她身前怨恨,充满恶意,犹如恶鬼爬出地狱后要报复世间的森冷可怖。
“你给我等着。”
南宫长天后背徒然升起一股凉意,方才一瞬的杀意,他不可能感受错。
有人要杀他,莫不是羲淮?
心里有了怀疑,南宫长天怕夜长梦多,若羲淮真从冥海中得到宝物。
软骨散怕是困不了他多久。
端起茶水,在羲淮薄凉的目光下,打开泛黄的药纸,一点点抖落白色药粉。
粉末入水,淡黄的茶水变灰,咕噜的冒着泡,就如同冷水遇热,达到至高点沸腾一般,在水面鼓起盘旋的小水泡。
茶盏晃荡,茶水摇曳,空气中传来干涩酸苦气味。
“羲淮,老夫也不是有心折磨你。”
“要怪,就怪你为何失了忆。”
羲淮失忆对他来说再好不过,没有从前的恩怨是非,南宫长天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胆。
但忘了谁不好,珊儿对他痴心一片,羲淮失忆了也不能丢下珊儿。
“喝吧!”
“待回去后,老夫会请南下最好的神医治好你。”
羲淮不肯喝药,嘴巴紧闭,牙关死抵,他绝不会让南宫长天得逞。
喝了这药,再想逃跑就难上加难。
“不喝?老夫有的是法子。”
手向马车暗阁移去,摸索一阵,窸窸窣窣,从里面掏出一支玉笛。
“羲淮,你我本是一家,何必如此。”
南宫长天唏嘘一叹,手握住笛子吹起来。
随着笛声飘出,羲淮感觉体内沸腾,如火烧一般,笛声轻快转哀伤,变得低沉凄怨,羲淮的身体变冷,衣裳都结出冰碴,下一秒就感觉身在冰窟。
“你对我做了什么?”羲淮无法控制自己,身子一直不停颤抖。
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折磨的他满头大汗。
“蛊虫是你心甘情愿服下,你却反来问我。”
南宫长天摇了摇头,竟觉有些好笑,手上蛮劲掐住羲淮脖子,逼着他把药灌下。
灰汁入喉,口中酸涩。
本就无力的羲淮甚至连抬眸都做不到。
“你愿意为救珊儿服下蛊虫,老夫很是感激。”
“但老夫并为强求过你,即使没有你……”
也会有下一个人为南宫珊试药。
路蜚再次来到槐花树下,愣的站在远处,联想起最后一眼的情景。
他只记得自己赶来时,槐树周围,四下无人,超乎平常的安静。
那时路蜚并未发现端倪,自以为羲淮故意躲着他,像当初轻功甩掉他一样。
后来,路蜚发觉事情不似想象中简单,这才收了性子,极力搜索羲淮身影。
在城中寻觅无果后,他又回到槐树这。
在树后面的草丛中,他找到了令牌。
令牌……好熟悉……
!!!路蜚想起来了。
他说令牌为何如此眼熟,这不就是南宫家的私令。
他在名剑山庄时,曾经见过老头接过令牌。
再加上自己前不久飞鸽传书给盟主府。
所以……
把羲淮带走的,是盟主府的人。
哎吆!找了那么久的人,原来只是回家去了。
路蜚虚咳几声,那他又该如何跟千缈解释呢?
罪魁祸首其实是自己,千缈要是知道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好歹一路上他们患难与共,路蜚还真不忍心告诉千缈这个事情。
羲淮早已娶妻,南宫珊还对他痴心不忘,千缈一没拜堂,二没入门,算哪门子的夫人。
这把路蜚给愁的,眼神转溜几下。
有了!
路蜚走进一家书铺,给足银两,差人写了一封书信送到客栈。
模仿羲淮的笔迹,告诉千缈自己有要事在身,一时半会回不来,等事情解决后,一定再来寻她,不要孤身远走,另外,书信最后一句,还特意叮嘱,要千缈一定听从路蜚的话。
路蜚走在路上,心都要飞到客栈了。
反正千缈看不懂字,有他在身边胡编乱造,千缈绝对识破不了,就算她差人读出书信内容,路蜚也不带怕,反正羲淮的字迹,谁也没见过,书信内容和他说的,大差不差。
一件疾手事就这样被他轻松解决了,路蜚忧思一晚,现今通体舒畅,终于排解烦躁。
等安顿好千缈,他就去南下找羲淮。
有好日子过,也不能忘了兄弟不是。
回客栈前,路蜚打算给千缈带道桂花鱼,前些日子没有吃上,这下可不能委屈她了。
东庙的桂花鱼是来不及去买了,眼下前方正好是福楼。
去福楼给千缈买桂花鱼!
路蜚兴致高涨,负手踱步,嘴里哼着曲儿,眯着眼仰了仰头。
福楼不仅美食多,这建造的楼阁也实在巧妙精美。
足足八层高楼,若说背后没有人撑腰,路蜚是万万不信的。
在闽城,谁敢如此招摇营生,也不怕人惦记。
但路蜚不是来不操心这些的,有好吃的桂花鱼就行。
突然,在七楼之上,路蜚隐约之间好像看到了潇嗣。
袖子抬起,擦了擦糊眼,抬起头凝望,太阳光线明媚刺眼,路蜚只能看个大概,光阴模糊之间,貌似潇嗣的男子好像在被人……
等到窗被推开更大些,一个转位,露出第二个人,赫然也是个男人。
他二人虽衣衫完好,但路蜚岂能不知,定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啧啧啧!一定不是潇嗣,潇兄年纪虽轻,但一向克己复礼。”
“这一定不会是他。”
路蜚想也不想就否定那个答案,继续朝着福楼走去。
今晚,有美味的桂花鱼吃咯!
潇嗣猛地推开趴在他身上的厌凌,激动怒视,因着生气身体泛红,皮肤白皙更显眼,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看起来好不诱惑。
厌凌心猿意马的舔着嘴唇,不动声色的关上窗。
潇嗣才不领情,怒骂道:“厌凌,你疯了!”
“大街上那么多人,你置我于何地?”
厌凌反手困住潇嗣,把他围在密闭空间,潇嗣抵着木窗,无法逃脱。
“置于心上!”
潇嗣怒火不减,都这个时候了,厌凌还在说笑,厌凌根本不在乎他,因为不重视他的想法,所以才不管他会被别人看到,只顾着自己为所欲为。
潇嗣年岁本就不大,在厌凌面前,他亦然不用伪装,觉得无助委屈,泪水就决崩而出。
厌凌一下子就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为他擦去泪水。
“怎的还哭起来了,窗户半开,又这般高楼,不会有人看见的。”
“会!”潇嗣打掉厌凌的手,不接受他的说辞。
“别哭了,你若不满,换我靠在窗前,如何?”
“当真!”
“真!”
潇嗣奸计得逞,那么多年都没让厌凌退步,这下,他终于能掌握主动权。
潇嗣还未开始,厌凌修长的食指捂住他唇珠。
低声善诱,“告诉我,你喜欢我这样对你。”
潇嗣别扭的迟迟不肯开口,厌凌就越发放肆,再一次身位倒转,把潇嗣逼到榻前。
“你若不回答,方才的话,便做不得数。”
不行!在厌凌前面,他怎么都要硬气一回,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地位。
“我……我喜欢你……那样对我。”
“你是谁?告诉我……嗯~”
“我……潇嗣,喜欢厌凌。”
不够……还不够……不要喜欢,他厌凌要的,是爱!
帘子落下,超越榻子的两手十指紧扣,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缠,手腕上青筋蔓起,暗示着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