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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楸枰之京华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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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锦衣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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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哦”了一声,还想再问,却听见“哐哐”的锣声从远处传来,俄而看见一队人马从前面街道走来,铜锣敲得震天响,彩旗飘扬,四五匹高头大马前面开道,其中一少女男人装扮,一张鹅蛋粉脸,大眼睛顾盼有神,粉面红唇,身量亦十分娇小,一身劲装,骑在马上,英气勃勃,只是带了几分傲气,其余皆是家丁,一个个得意洋洋。一行人非常耀眼,不知道是哪家豪门? 向冲看得入神,我不禁拉了他一把,“向兄!”向冲嘻嘻一笑,低声道:“这位小姐乃是寿宁侯的千金宁溪小姐,也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你别看人长得漂亮,年纪轻轻,厉害的狠!不喜欢做女工,就喜欢骑马射箭,男孩子的行径,学会了不少,我们可跟她吃了不少苦头。今天应该是出去游玩,还好,没让锦衣卫扈从。往常出行,一道手令,我们就得跟着,这小姐登高涉远,爬山渡河,不在话下,更是喜欢戏弄我们这些当差的。”说着,脸上竟然有了几分愁容。 我瞧他说得凄苦,不觉有几分同情。谁知他忽然一笑,道:“不过,这小姐虽然有几分跋扈,但赏赐起来可是大方,全然不像她吝啬的老爹!”半日相处,我们已经熟络,他犹如乡下的伙伴胡海三,我一直憋着自己的本性,如今瞧那小姐漂亮,不觉笑道:“这小姐千金之躯,如何肯和你们为伍?想必是你胡思乱想吧?”向冲摇摇头,道:“这张家,乃是当今皇后的娘家,有权有势,宁溪小姐生性泼辣,刚才不是说她不喜欢女工嚒,而且舞枪弄棒不在话下,我们跟她出去过,确实是个难伺候的主。”我瞧他说得认真,不觉笑道:“你也得了不少好处吧?” 向冲嘻嘻一笑,道:“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我们做差役的,嘴甜手勤,肯定有好果子吃的。” 向冲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几枚果子来,道:“顺手牵羊,本来可以坐在那里吃上几盏,算作给你先接风,不想都被那些人给搅和了!”我顺手接过来一枚果子,掂勒掂,笑笑道:“多谢你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我们算是兄弟,有福同享!”向冲高兴地点点头,拍拍我的后背,道:“你真壮实!”而我却不知道,以后的境遇竟然是从这枚果子开始,许多事情的发生,让我高兴也好,伤心也罢,都是无法拒绝...... 我们正说话间,侯爷府那队人马已经走上了桥,路上的行人本来都让到了两旁,偏偏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算命先生,戴着灰色的瓦楞帽,穿着一件褪了色的宝蓝直裰,趿拉着双布鞋,目光直勾勾的,脸上带着笑容,一手举着牌子,一手拄着竹竿一点一点的,步履虽是蹒跚,却毫无顾忌地往前走,看样子是个瞎子。前队开道的两个家丁急忙上前阻拦,喝道:“靠边,靠边。”那算命先生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走,仍然往前走,家丁不耐烦,伸手便去拉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仿佛看到一样,未等他们靠近,疾走几步,竟然从二人中穿了过去。 我们大奇,却见算命先生仍然徐徐向前,几乎冲撞到中间队伍。那宁溪瞧在眼里,任由那算命先生向前,待到近前,马鞭一甩,“啪”地一声响,直接袭向算命先生头顶,算命先生似乎慢了脚步,像是转身,那马鞭竟然躲了过去,竹竿轻点,竟然点中马的左腿,那马“嘶鸣”一声,腿一软,竟然瘫倒在地,宁溪在众人惊叫声中落马,亏得她身体伶俐,双脚早已离开马镫,却也在地上一卧,未等宁溪起身,算命先生竹竿已经直点过来。宁溪马鞭却不含糊,忽地卷过来,缠住竹竿,算命先生“咦”了一声,手一松,竹竿竟然飞奔宁溪,宁溪急忙抽鞭闪开,算命先生疾步向前,握住竹竿,两个家丁顿时扑了上来,算命先生竹竿左右一点,点中二人胸口,家丁顿时仆地,而他仍然奔向宁溪,竹竿又点了过来。此人绝对是有功夫的,而且不是瞎子,是刺客! 眼见宁溪小姐回鞭不得,脸露惶恐之色,我说了声“不好”,手里的果子“嗖”地打了过去,若说是石子,自然会又急又快,只是来不及,但也劲道十足,打向算命先生后脑,算命先生身手倒也敏捷,那果子还没有到近前,他“啪”地回转竹竿,打落果子。我想都没想,纵身奔了过去。 乘着算命先生迟疑之际,家丁过来扶起宁溪。算命先生冷冷地看着我,他根本不是什么瞎子,那家丁看出我的身份,道:“你是锦衣卫吧?赶紧抓住他,他刺杀小姐!”算命先生冷笑一声,竹竿直接打向我,我闪身躲过,身后向冲不知从何处拽过一个木根给我,晃出腰牌道:“锦衣卫办案在此!” 他不过虚张声势,但家丁们早已蜂拥而来,把宁溪护住,那算命先生四处看看,又看看我们道:“你们锦衣卫在这里?“向冲故作神秘道:”当然了,你是什么人?“那算命先生四处望望,有些迟疑道:”原来是张家走狗!也罢,今日便宜她了,老夫去也!”说着,竟然要走。我刚想舞动木根向前,向冲拉住我道:“且慢,保护宁溪小姐!” 我迟疑之间,那算命先生便扬长而去,家丁根本不敢上前。待我回过身来,却见向冲笑着让丫鬟扶起宁溪,他则一旁站立,本以为会得到夸奖,宁溪仰起头来,满脸怒气,扫一眼我们,却道:“那人是刺客,你们是锦衣卫,为何还还不去追?”向冲略显尴尬,忙道:“好,你们保护好小姐,我们去追!”冲我一使眼色,我们便匆匆去追那算命先生。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如何去找这个算命先生?我们盲目地追了一阵,也没有看到踪影,向冲本来走的就是扭扭捏捏,而且有些喘了,看得出没有多少本事,走到一处,对我摆摆手,道:“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算了吧,我们找也找不到了,回去吧。” 我可谓人生地不熟,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所以心中虽然奇怪向冲的所作所为,但还是听了他的话。我们往回走了几步,向冲道:“没想到你还是有些本事的,在镇抚司里,也是很了不起的,这样前途会更加无量!”继而皱皱眉道:“我只是有些气力,功夫却是寻常。当年也是因为父亲有些军功,沿袭下来罢了。你是根正苗红,又有本事,大有前途呀。”说着,目光里流露出许多羡慕来。 我虽然渐渐清楚这位张永公公一定是大大的人物,所以会得到许多照顾,不过什么飞黄腾达倒没有考虑过,也是没来得及想,不过,他说的话,却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一向脸皮厚,和胡海三在一起吹牛事多了,只是这些年长大,被父亲看得严,不敢造次罢了,当下笑道:“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大家在一起,就是很高兴的事。兄弟同心,齐力断金!不是说了么?有福同享!” 未等向冲说话,有人拍手道:“说得好!这位兄弟一看就是仗义之人,锦衣卫有你这样的人加人进来,真是一件好事!”一位中年人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瞧那穿着打扮,就是锦衣卫里的百户,只是面容苍白,有几分憔悴,向冲赶紧施礼道:“属下不知司百户大人在此,还请恕罪。张英,这位是南司司百户大人。”我赶紧施礼,那中年人打量我几眼,微微一笑,抱拳道:“我叫司伦,你是张英吧,看过传帖,能入得锦衣卫,就是很好的人,我是闲着走走,又不是在公门里,向冲,不必拘礼。” 向冲仍然一本正经道:“多谢百户大人体谅属下!”司伦笑道:“哪里来的客套?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今日有公差不成?”他问着我们,眼睛也往四处查看,向冲道:“今日正常在北镇抚司当值!这位兄弟刚来京城,廖千户大人让我们买些东西,晚上招待一起新来的弟兄。不想在这里遇到了有人要刺杀建昌侯小姐,我们便出了手,如今四处找那凶手呢!”司伦似乎一愣,道:“朗朗乾坤,何人这么大胆?你们不是弄错了吧?”向冲道:“绝对不会弄错,已经动刀动枪了,而且寿宁侯小姐不依不饶,让我们追查到底,属下只得四处查找。”司伦点点头,道:“可有下落?”向冲摇摇头,道:“那厮跑得快,我们没有跟上。不过,他的模样,我们记住了,一个算命先生,待属下回去汇报一声,自然以后有机会抓住他。”司伦脸色略变,却又呵呵一笑,道:“想来你们北司就是这样认真!你们也没有带兵器,小心一些,差不多就算了,或许是个误会,没必要报到卫里,我还有事,你们忙吧!”我们连忙施礼送别。 司伦走后,向冲却没了刚才恭敬的态度,目光里多了许多愤恨。我很奇怪,问道:“向兄,你怎么了?”向冲瞧着他的背影,道:“这人昔日和先父是朋友,经常在我家吃喝,却是个小人,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冒然攻打一处贼窝,先父一直和他说要小心,他全不顾及兄弟情分,执意攻打,结果死了很多人。嗨,这人就是自私自利,而且目光短浅!” 我“哦”了一声,看着向冲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心想安慰几句,他忽然变了笑脸,道:“我们快走!或许那家伙藏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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