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做领导的话，大概最希望身边有沃尔·蚀刻这种下属。
他在大部分时间都会保持沉默，绝不出任何风头。对于上级安排的任何工作，他也会不假思索地去完成。他甚至提前为上级准备好多份周密的计划，一旦上级开口，他就会恭恭敬敬的提出，但如果上级不闻不问，他也会当做无事发生。
和这样的人共事简直是一种享受。
谢申简单看过了沃尔·蚀刻的计划书，随即便许可了对方的行动——倒不是他想把自己看做上级，而是沃尔·蚀刻始终称呼谢申为摄政王，如果谢申不开口许可，他不会主动执行任何任务。
佯攻需要一段时间准备，而沃尔·蚀刻也需要先带领谢申等人前往焦痕平原与荒地的边境，进行实地勘察后以方便谢申他们更好的进行潜入。
为了不耽误时间，用过了食物后，众人立刻继续上路。
焦痕平原在北方各个行省中算是占地面积较大，好在它的横向跨幅不长，而且焦痕平原内部设置有多个传送点，所以谢申他们不需要再花太多时间就能抵达边境。
这也是谢申等人首次深入焦痕平原到这种程度。
次日，经过多次传送与赶路后，谢申等人与沃尔·蚀刻的近卫队伍抵达边境。并且在这里见到了前来会合的玛西·黑翼。
焦痕平原与荒地的边境是名副其实的战区。
这里到处都是废墟一般的战场，天空中盘旋着大量食腐的鸟类。
作为游牧种族的半人马在过去常常会进攻第五军团的岗哨，有时是大举进攻，有时是小队骚扰，甚至于不需要半人马将领来组织，一些半人马也会主动前往焦痕平原狩猎人类。在这里，战争几乎没有一刻停歇下来过。
大量的死伤让边境将士们的仇恨累积到了顶点，他们一旦抓住半人马的游骑兵，就绝不会留下活口。
相应的，半人马也没有俘虏人类的习惯。在他们看来，焦痕平原整个西半区都是曾经属于半人马的土地，那里埋着他们的祖先的尸骨与遗迹，夺回这些领土是他们的使命。
在安思杰尚未出现的时候，仅擅长游斗的半人马在正面战场上连连吃亏，战线一直在往西推进。
但人类的叛徒安思杰加入半人马氏族后，双方的战线稳固了下来，甚至在米高轩·火蚁执掌第五军团时期，安思杰为半人马夺回了大量领土。
哪怕后来亚伦·利刃接手第五军团，也未能将战线推回。
从这些历史来看，安思杰在半人马族群中拥有自己的拥趸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越是在前线奋战的半人马士兵，对这位人类宰相越是信任。
如今安思杰被囚禁，半人马氏族的主力被两头巨兽拖延住，人类趁机拿回了大量的失地。
所以谢申来到边境后，所见到的场景几乎都是人类士兵在废墟之中重建岗哨、布置拒马和陷阱。
而站在这些重建中的岗哨里往西边眺望，能够看到更多的废墟与广袤的沙漠。
每一片废墟都是旧日的战场，等待着半人马或者人类去循环往复地拉锯。
在观察边境的战场时，谢申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废墟之中，竟然有着身穿灰布长袍的人类弯腰拾荒。
“那些是什么人？在这种地方拾荒，他们不要命了吗？”谢申向沃尔·蚀刻问道。
沃尔·蚀刻立刻回答：“他们是被放逐的流民，原本属于黄昏帝国，但黄昏帝国法律严苛且税收极重，每年都会有大量居民被放逐。大部分被放逐的流民会变成半人马的奴隶，在绿洲中进行一些最底层的工作，也有一部分流民在战场上拾荒为生。由于他们会把拾到的东西带回绿洲低价售卖，所以半人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这些拾荒者。考虑到我国与黄昏帝国过去的关系，我们也会约束士兵，尽量不去伤害他们。但战争无情，大部分流民在被放逐之后，都仅能活个三到五年。”
谢申点了点头，算是大概理解了这些流民在边境里的生态位。
他们就像是战场上的食腐者，由于能够给半人马输送少量的利益，所以被默许存在。但恶劣的环境仍旧牢牢限制着他们，令他们注定走向悲惨的结局。
“你对边境的情况很了解嘛。”谢申赞许地看向沃尔·蚀刻。
沃尔·蚀刻面无表情地回答：“摄政王大人，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
目前为止，谢申向沃尔·蚀刻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得到了详尽的回答，这位副官的表现实在是很难令人不满意。
这时，苏娜忽然开口了。
“我们或许可以伪装成流民潜入。”
她话音刚落，吸血鬼梅莉立刻大声反对：“不，不可以！”
谢申疑惑地看向梅莉——其实他刚才也有和苏娜相同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梅莉的反应如此激烈。
“为什么不可以？”谢申疑惑地看向梅莉。
“像我这样的贵族不可能伪装成最底层的流民，”梅莉毫不犹豫地回答，“即便是最破烂的衣服套在我的身上，也会显出绝无仅有的气质，然后立刻被拆穿身份。”
谢申无语地撇了撇嘴。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如此尴尬地夸自己吗？”谢申问道。
“这不是夸赞，只是述说实情。”梅莉打量起谢申，“倒是您，您根本不用伪装，平庸的气质看上去就已经和那些流民相差无几。”
“那等我们潜入的时候，你变成蝙蝠跟着，我们其他人换衣服潜入——等等，玛西·黑翼，你也得想其他办法潜入。”谢申说道。
苏娜虽然是精灵，但身形和人类差不多。
但玛西·黑翼作为鹰身人，想要扮成人类还是有些勉强了。
“请您放心，老板，我非常擅长流浪和潜入，绝不会引起那些半人马的怀疑。”玛西·黑翼回答。
在这方面，他的确非常值得信任。
如此一来，潜入计划就已经大致敲定，只等沃尔·蚀刻发起佯攻，他们就可以趁机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