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了吗？”
李自然看不到一丝光亮，眼前如同被人蒙上了厚重的黑布。
过去的记忆犹如走马观花般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可奇怪的是，这些记忆中夹杂着一些让他感到陌生的画面。
在这些画面里，他看到了呼啸而过的铁甲巨兽、直插入云霄的高台楼阁以及熠熠生辉的绚烂光带。
“这是哪里？”
李自然很难理解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忽然，这些场景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渐渐变得模糊，直至完全消散。
腹中的断指化成了一股炁，在他的体内不断游走，最终与他自身的炁相互融合。
紧接着，一篇神秘古老的经文在李自然眼前缓缓显现。
“太初无道经卷七·六甲秘祝。祝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
长生妖邪在得手后，变得极其狂躁。
它不住的用尖细的指尖在脸上抓挠着，大片大片的皮肉随之剥落，如同枯萎的树皮般簌簌坠地。
做完这一切，长生妖邪似乎终于满意了。
它缓缓蹲下身子，把脸凑到李自然面前，死死地盯着。
突然，李自然翻身而起，一手持剑，一手结印掐咒。
他迅速向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口中念诵道：“追云逐月，踏雪无痕，行字决，八步赶蝉，启。”
话音刚落，李自然感到全身的炁都涌向了双腿，他的速度暴涨，身形如鬼魅一般，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长生妖邪身后。
还未等长生妖邪有所反应，李自然手中的桃木剑已经刺入它的体内。
黑色的血浆瞬时溅洒而出。
“丙丁巳午，真火焚邪，夏官重黎助我，前字诀，天师引，启。”李自然再次高声念诵。
紧接着，长生妖邪的身体如同泼了火油一般，须臾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光中，它挣扎着、哀嚎着。
最后，长生妖邪缓缓转过头，在那张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它到底在笑什么？
笑自己已经吞下了那截断指，它的阴谋已经得逞了？
李自然看着眼前的火光，不自觉的又想起自己曾被刺穿心脏的事情。
在刺穿心脏后，还能活下来的，似乎只有长生妖邪。
李自然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火势越来越大，长生妖邪最终还是倒下了。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这段经历虽然凶险，但也让李自然学会了一直不曾掌握的术法，成了一名真正的道门炼炁士。
当他在梦中看到那篇古经的时候，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仅在须臾之间就根据自己的理解演化出了九式术法。
火光渐渐熄灭，长生妖邪的尸体也随之化作余烬。
余烬之中，一道古旧的符箓引起了李自然的注意。
这道符箓写在一张普普通通的黄麻纸上，并未在火焰中焚毁，除去边缘处呈现出一种被火焰舔舐过的深黑色外，再无其他被烧过的痕迹。
李自然小心翼翼地拾起符箓，仔细观察起来。
符箓中心的符图用朱笔画成，数条细小的线交织成一个复杂且生僻的图案。
底下是六个令人难以看懂的文字，字迹苍劲有力。
李自然惊讶地发现，这些文字他居然认识，就在刚才的梦中见到过。
不知为何，梦中所见到的一切，都如刀刻斧凿一般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宛如他的亲身经历。
李自然甚至可以读懂这些属于梦中世界的文字。
“通古道人敕令。”
李自然见识有限，并不理解符箓的具体作用。
只是依照他的推测，这似乎是一个可以驱使长生妖邪的术法。
所以一切都是这位通古道人搞出来的？
长生妖邪既然能够模仿自己相熟之人的容貌，这位通古道人想必对自己十分了解。说不定和自己被刺穿心脏后还能够活着有着莫大的关系。
李自然想了想，将这道符箓暂时收入了须弥芥子中。
后殿的外面，哑和尚朝里面紧张地张望着，当他看到从殿中走出的，只有李自然一人时，明显松了口气。
李自然朝他走了过去，一脸轻松地对他说道：“小师父，长生妖邪已经死了。”
和尚听了他的话，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现在就要离开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和尚双手合十，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从脖子上将那块刻有“摸金”的木牌取下，递到了李自然手边。
“你是要将这块木牌送给我？”
和尚点头。
“可我也不是倒斗的摸金校尉啊，留着也没用。”
和尚一再坚持，李自然最终还是将木牌收下，放到了须弥芥子里。
简单的包扎过手臂上的伤口，李自然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道袍，离开了“青松县”。
县衙里那具与自己相似的尸体，李自然没有去管。
虽然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身上消失的剑伤为何会出现在那具尸体上。
在经历过两次生死之后，李自然的心性变得十分豁达。
既然他是活着的，就没有必要去在意尸体的身份。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等到李自然走到城门口，他彻底印证了先前的猜想。
他猜的没错，这所谓的“青松县”果然只是被人搭建出来的一座戏台，城外的景象与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俨然乱葬岗的荒凉之地，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棺材围绕着“青松县”摆放着。
“殉葬坑？”
看到眼前这幅景象，李自然脑海里莫名浮现了这个名字。
他走得很慢，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四周散落的木棺，经过岁月的侵蚀，其中相当的一部分已经腐烂变形。
几只乌鸦飞过，落在了棺材上，舔舐着棺木上渗出的黑水。
不知是不是受到那些黑水影响，地上的野草也变成了黑褐色，踩在上面甚至会有一丝黏腻的感觉。
棺材并非随意摆放，而是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形状，将“青松县“拱卫在正中。
这种摆放方式，倒是有些像是墓葬当中的风水布局。
想起和尚送给自己的木牌，李自然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身在一座陵墓之中。
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哪有陵墓是露天而建的？
其他的李自然都不想去考虑，他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再往外面，则是一片茂密的山林。
李自然跋涉了一夜又一天，终于在第二天黄昏时分，穿越了这片广袤无垠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