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外休憩总是要小心的,白刻就这样守着小郎君过了一夜,等到翌日王易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王易歉意的笑了笑,道:“麻烦白叔了。”
白刻连连摆手,憨厚道:“小郎君客气了,往日里老奴也是这样边修炼边守夜的。”
王易洗过了脸,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才又笑道:“白叔,修为到什么时候就可以彻夜不睡了?”
白刻好奇的回头看着王易,好奇道:“小郎君现在已经是登上第二楼了吧?”
王易略微感受了下气机,点了点头道:“润我境,第三阶了。”
下五楼每楼之间有九阶台阶,王易刚刚登楼的时候灵机失控已经接触过第五楼圆融境了,再加上他天资卓绝、神魂澄澈,所以现在登上润我境第三阶也实属正常。
如果不是在悬江江神庙那天经络和气府受伤,如果不是《难经》只是本能运行,王易的修为当然不会仅仅如此。
“已经第三阶了吗?”
饶是如此,白刻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羡慕,但随即他就憨厚笑道:“其实小郎君现在三五天不睡也不算什么了,只是小郎君习惯了每天晚上睡觉而已。”
王易愣住了,他问道:“现在就可以了吗?”
“当然。”
白刻笑呵呵道:“小郎君神魂壮大后自然可以不睡,甚至如果晚上打坐练气,几乎可以数年都不睡。”
王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小郎君也不用太在意这个。”
白刻眼看王易若有所思,连忙补充道:“其实习惯睡觉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苍天有日月、分黑白,如果不睡觉的话,神魂难免倦怠,圣人们也会撑不住的。”
王易好奇道:“白叔怎么知道圣人们需不需要入睡?”
白刻讪讪道:“听说书人们说的,他们说有的圣人喜欢睡觉,已经睡了几千年呢。”
王易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就上车了,哪有沉睡几千年的圣人呢。
进了舆车,王易本身打算看会书的,他的不周之物里最多的就是各类典籍,想要在临死前看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只是上车后,他就下意识看向了车中的小桌,这是上次夫子的夫子留下的,王易觉得挺好的,也就没有收起来。
只是王易奇怪的是,此时的小桌上竟然又摆放着一本书籍,王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将每本书应该都收的好好的。
下意识的拿起了这本书,只是看了封面一眼,王易就知道这本书并不是他的。
古朴的点典籍封面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大的字,《捭阖》。
只是看着封面的“捭阖”二字,王易就能感受到这两个字中蕴含的意境,他似乎感受到了写书之人那自傲的狂放,九州之地,纵横捭阖。
王易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似乎明白这本典籍是谁送的了。
既然都送了,王易也就没有客气,顺手翻开了这本典籍,细细的研读了起来。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眹焉,而守司其门户...”
这本《捭阖》和儒家的典籍对比起来,更加的晦涩难懂,但王易却读的尤其认真。
儒家的大部分典籍在于教化天下,但这本《捭阖》明显就是纵横家的圣人之言。
同样的驭人之术,但并不是教人如何用人,而是教人如何用人如兵,堂皇大气的纵横之道,让王易的神魂不断悸动,周围的灵机更是爆裂如火。
王易还是第一次见到仅凭文字就能引动神魂悸动的典籍。
如果是其他的练气士,想必读完之后境界肯定会有所提升,但王易反而需要压制境界的提升,所以只翻阅了一页后王易就连忙放下手中的典籍。
深深呼吸了几次,压制了躁动的神魂,王易才将目光重新放到了典籍之上,这或许就是圣人手书的威力。
只是王易其实并不知道,这仅仅只是圣人手书的拓印本。
将这本《捭阖》放进了不周之物后,王易重新出了舆车坐到了车辕之上,朝着白刻开口问道:“白叔,能聊聊纵横家吗?”
王易经常出来闲聊,白刻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挠了挠头道:“小郎君,你真是难住我了。”
斜靠着车厢的王易笑道:“毕竟是九流十家之一,白叔也不知道吗?”
白刻憨笑道:“九流十家中就数纵横家最为霸气,但是也最神秘,老奴听客人们聊过几次,只知道纵横家的总部在鬼谷,弟子甚至不过百,最有名的当属鬼谷四友了。”
王易笑呵呵道:“那白叔就说说鬼谷四友吧。”
白刻也是干脆利落道:“都死了!”
王易一脸震惊,不敢置信道:“四个人都死了?!”
“嗯。”
白刻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认真道:“听说是在黄巾之乱前,鬼谷四友纵横天下,光是他们亲自出手灭亡的朝廷就有数百个,后来在黄巾之乱的时候,鬼谷四友就全都死了。”
王易追问道:“既然他们这么厉害,谁又能同时斩杀他们,难道是圣人出手了?”
白刻挠了挠头,给出了王易一个未曾想过的答案,“听说是内讧,然后就都死了。”
王易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纵横弟子呢?”
白刻这次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道:“剩下的就没了,谁也不知道纵横家的弟子怎么了,就连鬼谷所在都没有人知道,纵横家的圣人鬼谷子更是销声匿迹了。”
王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
剩下的几日里,旅途都很平静,王易也是或看风景或读典籍,等待着舆车抵达阳京。
直至已经过去了五日,白刻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看着王易问道:“小郎君,最近好像都没有看到王前辈的身影?”
王易合上了手中的典籍,温和笑道:“你说虎叔啊,他应该是走了。”
“走了?”
白刻有些惊慌的看着王易,再次确定道:“是回家了吗?”
王易轻轻点头,笑道:“应该是。”
白刻更加有些慌乱了,若是平日里赶车倒是无所谓,但是这次要护送小郎君,他一个体修第五楼周天境的土把式,是真的怕再次遇见悬江那种事情。
自己送命倒是无所谓,但小郎君可是主母的师弟。
看着白刻有些惊慌的样子,王易下意识的看向了不远处的悬江,那里正飘荡着一页扁舟,扁舟上面是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人。
如果王易没有记错的话,他最近几天已经好几次看到这页扁舟了。
所以王易只是朝着白刻温和的笑了笑。
“白叔,不必担心,会平安抵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