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并没有准备好。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许久之后，虽然群星依旧闪耀在夜空之上，但是楚河已经有些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其实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燕酒在一旁笑着说道。
“我介意！”楚河认真说道。
无心妙体的体力是真的无限的。
而楚河的体力是真的非常有限。
燕酒噗嗤笑出声来：“好吧，我逗你玩的。”
“其实按照你说的，如果心魔齐姜拥有其他全部心魔力量的话，那么方才，她或许就和在旁边参观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介意。”楚河望着天空淡淡说道。
“嗯，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燕酒笑着说道。
她脸上还有一些没有褪去的潮红，但是眼角却隐约带着泪珠。
“喂，楚河。”燕酒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今晚做这些事情吗？”
“因为我们没有明天了。”楚河平静说道。
这其实和那一晚齐姜的邀请有些相似，两个人都明白明天将要一起赴死，所以其实就干脆今晚放纵一次好了。
只是唯独不同的就是，那一次楚河拒绝了。
而这一次没有。
这也是燕酒提及齐姜其实和在一旁注视几乎没有区别的原因。
“是啊，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全部。”燕酒平静说道。
“还有其他的原因吗？”楚河问道。
“你还真的是对女孩子那种细腻的情感完全不感冒啊。”燕酒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不想输给她。”
“她？”楚河愣了一下。
“你在下一个轮回所见到的我。”燕酒说道。
楚河那一瞬间沉默。
“你在下一个轮回的时候，肯定比现在的你厉害很多对吧，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多的情报，知道了每个心魔诞生的时间，知道了他们能力的情报，然后就是未卜先知地制作针对他们的计划来对付他们。”燕酒望着天空平静地说道，平静之余中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所以你肯定不会像这一次一样莽撞，像没头苍蝇一样嗡嗡嗡地乱飞。”
“所以呢。”燕酒笑了一下：“我们在这个轮回中所发生的事情，就会被抹除为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了对吧。”
“你所打动我的那些瞬间，我慢慢喜欢上你的那些瞬间，都不会再发生了是吧。”
“但是下个轮回的我，应该还是会喜欢上你的对吧，因为我其实一向喜欢那些聪明冷静的男生，也喜欢那些温柔而执着的人，你还是会慢慢地吸引我，甚至因为你已经足够了解关于我的事情，想要博取我的好感也很容易的对吧。”
“况且。”燕酒继续笑了起来：“我还是你不可或缺的力量呢。”
“但是，那个你不依旧是你吗？”楚河开口说道：“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星期前的你。”
“嗯，我嫉妒并且敌视一个星期前的我。”燕酒平静说道：“或者你还真的以为，我和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我还是同一个人吗？”
楚河那一瞬间，几乎感受到了心魔对于自己原体的那种愤怒与嫉妒。
“所以呢。”燕酒继续说道：“你死亡回溯之后，存在于这个时间线的我大概就会直接消失吧，就算没有消失，你死去之后，无生老母达成夙愿之后，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你可以去下一个世界寻找还没有死去的那些人，去找一无所知的我，但是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就等于真实地毁灭了。”
“所以如果你从最开始就没有告诉过我你有死亡回溯的力量该有多好，我就不会有这么多胡思乱想。”
楚河没有说话。
而燕酒则伸手轻轻抚摸楚河的脸颊：“所以，我想夺走你一些东西。”
“无论如何，你的第一次都是我夺走的，无论你再回溯多少次，我所留给你的那些记忆都会深深地刻在你的脑海中，这是将会伴随着你一起回溯的东西。”
“我希望成为在所有燕酒中最特殊的那一个，不是什么其他的燕酒，而是我，而是独一无二的我，和你度过了今天这样的一个夜晚。”
“我很开心，我也希望你也可以开心。”
楚河抿住嘴唇：“这些话你完全可以在之前告诉我的。”
如果燕酒之前会对楚河说这些，楚河几乎完全不会有丝毫犹豫就答应燕酒的请求。
“那不就和作弊没有什么区别了吗？”燕酒笑了笑，然后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这不就是用即将死去的我作为筹码，要逼着你选择我作为那个与众不同的燕酒吗？”
“我这一生，都喜欢光明正大地公平竞争，而不是用卑劣的手段作弊获得胜利。”
楚河那一瞬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燕酒的心魔会选择以那样的方式和燕酒公平竞争来决出最后的胜者。
因为燕酒，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只是那一刻楚河的心也忍不住地痛了起来。
是的，央求燕酒在合适的时刻杀死自己。
被杀死之后自己反而会顺利地通过真空家乡前往下一个世界，去寻找下一个对此一无所知懵懵懂懂的燕酒。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燕酒而言，她就是被永远地遗弃了。
楚河沉默着伸手握住燕酒抚摸自己脸颊的右手。
那一瞬间，他无法找到任何的言语来回应这个如此忧伤的少女。
“我们再来一次好吗？”楚河问道。
燕酒噗嗤笑了出来。
她一边笑一边说道：“好啊。”
“真是恶心。”
齐姜站在黑暗的空间之中，雪白的脸因为愤怒和嫉妒在扭曲着。
“反正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让那个我好好开心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在齐姜身后，有人将她从背后拦腰抱住，然后将头埋在发丝之中细嗅着她的香气。
“而我不一样，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心魔楚河这样说道。
齐姜没有动作，她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那么，你有把握回收真空家乡的力量吗？”
她这样问道。
心魔楚河笑了笑：“钥匙，只要有一把就够了。”
“他存在至今的意义，不过是为了让他不主动开启真空家乡而已。”
这样说着，心魔楚河微笑着咬了一下齐姜那晶莹纤细的耳垂。
齐姜轻声嘤咛一声，那一瞬间耳朵无可避免地染上潮红。
“而今天，我们将会重回母亲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