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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神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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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传承,梦回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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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塔的器灵沉默了片刻, 塔身上流转的符文似乎都慢了半拍,仿佛在权衡着这份跨越千年的抉择背后,蕴藏着多少未竟的执念。 再次开口时, 那低沉威严的声音里,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像是冰雪初融时的微暖: "那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残躯闻言, 干裂的嘴角缓缓牵起一抹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彻底的释然,也带着一丝对过往岁月的悠远追忆,仿佛千年的风霜都凝聚在了这一笑之中: "虽已时日无多,但能再为后人做点什么,也算是没辜负这身传承,没辜负当年的誓言。那就......再送他一场造化吧。" 话音落, 他用尽最后几分力气,缓缓在昏迷的李超身旁坐下,枯瘦如柴的手掌轻轻按在李超的眉心处。 他仰头望向昏暗压抑的天幕,那些漂浮的死气仿佛都为他静止,随后朗声道: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借你身体一用,且随我梦回千年!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死寂的禁地中回荡,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豪迈,几分舍生取义的洒脱,最终消散在沉沉的黑暗里。 随着笑声渐歇, 他的双眼慢慢闭合,周身那微弱得几乎不可察的气息开始悄然变化,一股温润而磅礴的无形之力从他残破的躯壳中涌出, 如同千万条细密的丝线,与李超的气息缓缓缠绕、交织,最终彻底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渐渐地, 两人的呼吸变得完全同步,一呼一吸间,仿佛共享着同一片天地的韵律; 就连胸腔中跳动的心脏与血管里奔流的脉搏,其频率都精准地重合在一起,宛如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一体,进行着一场跨越时空的生命共鸣。 而那座玲珑古塔, 依旧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光晕,静静照亮着方圆丈许之地,将这一幕笼罩其中。 它像一个最沉默的旁观者,见证着这场迟来千年的传承,塔身上的符文流转得愈发沉稳,仿佛也在为这份坚守与舍予而动容,收敛了往昔的锐利,多了几分肃穆。 它是器灵,本应无喜无悲,不涉凡俗情感, 可此刻, 那份源于传承的共鸣,却让它的灵性中,悄然染上了一丝人性的温度。 李超像是坠入了一个漫长而无比真实的梦境,意识被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牵引着,完全沉浸其中,分不清是梦是真。 在梦里, 他回到了遥远得仿佛被尘埃掩埋的古代。 那是一个烽火连天、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贪官污吏如同附骨之蛆,横行乡里,搜刮民脂民膏; 天灾人祸更是接连不断,洪涝、旱灾、蝗灾轮番肆虐,大地之上,处处是流离失所的灾民,饿殍遍野,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目之所及,尽是疮痍与绝望。 他的意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牵引,绑定在了一个瘦弱不堪的小男孩身上,只能随着他的视角,一点点探索着那个苦难深重的世界。 小男孩不过六七岁时, 身边的亲人便在无情的饥荒与肆虐的疫病中,一个接一个地离去,最后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他饿得皮包骨头,身上的破衣根本遮不住风寒,只能蜷缩在一座早已破败不堪的山神庙角落,气息奄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濒死的虚弱,眼看就要追随亲人而去,化作这乱世中又一缕无人问津的冤魂。 就在这时, 一位身着洗得发白道袍的云游道人路过破庙,目光落在了这个几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小男孩身上。 当看到小男孩那双在绝望中依旧未灭的、透着一丝倔强的光的眼睛时,道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探出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上, 片刻后,惊叹于他体内潜藏的那份远超常人的修炼天赋,便将他带上了山,收为了唯一的弟子。 山上的岁月清苦却纯粹,没有尘世的纷争与饥饿的折磨。 小男孩心无旁骛,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潜心修炼之中,那份被道人发掘的天赋彻底展露无遗,进步之快,连见多识广的师父都时常咋舌。 竟只用了短短二十年,他便已然超越了师父,达到了当时世人难以企及的境界,成为了江湖中令人敬畏的存在。 而后, 他遵师命下山历练,体悟红尘。 彼时的他,已是一位英气勃发、眼神锐利如剑的青年。 在一次途经一处被战火蹂躏的城镇时,他遇到了一位身负重伤、却依旧挺直脊梁的贵族公子。 那公子虽身陷困境,衣衫染血,眉宇间却带着一种悲悯众生的亲和力与不屈的傲骨。 两人一见如故,在残破的客栈里,就着一盏油灯彻夜长谈,从家国天下聊到民生疾苦,最终引为知己,结为异姓兄弟。 后来, 那位贵族公子望着窗外乱世中挣扎求生的百姓,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这乱世,我看不下去了。我想为天下苍生,博一个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的盛世。" 他望着对方眼中那束足以照亮黑暗的光,郑重地点头,声音沉稳而坚定: "我助你。" 自此, 他便成了对方最锋利的剑,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也成了对方最坚实的盾,抵御明枪暗箭,护其周全。 他鞍前马后,出生入死,从无半分怨言,只因他心中也有着同样的期盼——让这天下,早日安定。 那个年代,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无数枭雄与豪杰如同流星般在苍穹划过,都想成为这片饱经苦难的天地的主宰。 与那些拥兵百万、粮草充足的诸侯相比,他们的队伍太弱小了—— 兵不过五百,将不过三五人,连最基本的粮草都时常断供,将士们常常饿着肚子上战场。 可即便如此, 他硬是凭着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多少次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一路斩将夺旗,硬生生为这支弱小的队伍杀出了一条血路,打出了一片立足之地。 最终, 踏着尸山血海,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 在他的全力辅佐下,当年那个落魄的贵族公子,一步步扫清六合,席卷八荒,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披上了那件象征天下权柄的龙袍,开创了一个新的王朝。 天下, 终于安定了。 没有了无休止的厮杀,没有了流离失所的动乱,百姓们终于可以放下悬了多年的心,回到家园,耕种生息,重建家园。 看着街头巷尾渐渐多起来的笑脸,听着孩子们久违的欢笑声, 即便自己早已满身伤痕,旧疾缠身,每到阴雨天便痛彻骨髓,他也觉得,这一切的付出,都值得了。 但, 人心, 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抵不过权力的诱惑。 同甘苦易, 共富贵难。 天下安定之后, 那个昔日与他抵足而眠、称兄道弟的贵族公子,如今高高在上的帝王,看他的眼神渐渐变了。 那份曾经的信任与亲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深的猜忌,越来越重的提防。 对方开始用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接连诛杀了好几个跟随他们征战多年的大将—— 而他心如明镜, 那些大将都是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亲信,帝王真正忌惮的,是他手中的兵权,是他那足以撼动江山的威望。 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情义,终究还是在权力的鸿沟中,出现了一道难以弥补的裂痕,深不见底。 他心中烦闷郁结,却无处诉说,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 这时, 有一位跟随他多年的部将私下找到他,眼中满是愤慨与不甘: "将军,陛下已非昔日兄长,他这是在兔死狗烹啊!不如趁着兵权还在,将士们依旧拥戴您,起兵自立,以将军之功,天下人定会群起响应,拥戴您登基!" 话音未落, 便被他一刀斩杀。 滚烫的鲜血溅在他冰冷的铠甲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他却面无表情,眼神中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失望。 出来闯荡这么多年, 他早已看透了那些所谓的功名利禄,所谓的权势地位。 功如何? 名如何? 利又如何? 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始终记得, 当初在那个残破的客栈里,答应辅佐对方时,心里只有一个最简单也最坚定的念头: 让这天下的百姓,能有一口热粥果腹,有一件棉衣御寒,有一间房屋挡雨,不必再受流离之苦,不必再骨肉分离。 如今, 好不容易做到了,天下初定,百姓刚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他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为了所谓的自保,让这天下再次陷入战火,让那些刚刚展露笑容的百姓,重陷苦难? 第二天, 他独自一人,脱下了那身染满鲜血与荣耀的铠甲,换上了一身素衣,走进了戒备森严的皇宫。 在御书房里,他与那位昔日的兄弟、今日的帝王,痛饮了一天一夜。 他们聊起少年时的懵懂,聊起中年时的征战,聊起沙场上的生死与共,聊起朝堂上的波谲云诡,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时的坦诚与默契,那些猜忌与隔阂,似乎都在酒水中消融了。 天亮时, 晨曦透过窗棂照进御书房,映照着两人鬓边的白发。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从怀中取出早已写好的辞呈,轻轻放在桌上,没有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没有带走一兵一卒,没有带走半分财富,只带着一身难以愈合的伤痕和两袖清风,消失在京城的晨曦里,从此隐于江湖,再未涉足朝堂。 这世间, 我来过, 我战过, 我守护过我想守护的人。 足矣。 这世间, 不需要有我的传说。 我只求年幼时经历的那些骨肉分离、饿殍遍野的悲痛,不再在他人身上上演。 离开皇宫后, 他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秘境。那里峰峦叠翠,溪流潺潺,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权谋的倾轧。 他在此结庐而居,潜心修仙问道,心境愈发平和。所谓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没了世俗的牵绊,他的心性愈发澄澈通透,修炼竟一日千里,瓶颈在他面前如同无物。 几十年后, 天地灵气骤然汇聚,霞光漫天,他竟一举破境,成为了世间千百年难遇的人仙境强者,寿元与实力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也正是在那时, 他在隐居的半山腰,偶然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山洞。 山洞深处, 一条幽深的裂缝蜿蜒向下,裂缝尽头,隐约有璀璨的灵光闪烁,带着一股古老而磅礴的气息。 他心中一动,循着灵光走近一看,只见裂缝的岩壁中,竟镶嵌着一座巴掌大小、通体流转着混沌色光晕的玲珑宝塔—— 当看到宝塔真容的刹那,沉浸在梦境中的李超,意识猛地一颤,如同被惊雷劈中。 这是……玄天塔! 和自己丹田内那座塔,竟是一模一样! 到了这时, 他终于明白这场跨越千年的梦境,绝非偶然。 只是, 李超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没有丝毫异动,依旧沉心观看—— 他知道, 这场梦, 或许能解开他关于玄天塔、关于自身传承的所有疑团。 得到宝塔后,这位人仙尝试以自身法力催动。 刹那间, 塔身光芒大放,万千符文流转,一股强横的空间之力骤然爆发,将他卷入一道撕裂天地的空间裂隙之中。 再次睁眼时,他已身处一处完全陌生的天地。 这里的灵气浓郁得近乎液化,呼吸间都能感受到精纯的能量涌入体内, 随处可见气息强横、动辄毁天灭地的修炼者,其整体实力,显然比他所在的外界高出不止一个层级,宛如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最初, 那些修炼者见他气度不凡,身上带着人仙境的威压,还带着几分探究与恭敬。 可不知为何, 没过多久, 当他们的神识扫过他的周身,突然齐齐变了脸色,眼中瞬间杀意毕露,如同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原来,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来自"外界"的、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的气息,将其视作不请自来的入侵者,欲除之而后快。 无数强者瞬间联手,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出其不意地发动了铺天盖地的袭击。 那一战, 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他被数名人仙境同级强者围攻,还有无数低阶修士从旁牵制,纵使他修为盖世,也难以抵挡这般车轮战。 激战中, 他硬生生被砍掉了一条手臂,打废了一条腿,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顺着沟壑蜿蜒流淌,触目惊心。 但即便如此, 他依旧拄着断裂的兵器,没有后退半步,脊梁挺得笔直。 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后不远处,便是那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而自己,是外界亿万苍生最后的守护者,一步都不能退。 那一夜, 他浴血奋战,杀红了眼,凭一己之力对抗整个陌生世界的强者。 手中的玄天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威,塔身暴涨,镇压四方,最终靠着宝塔的无上威能,勉强将对方击溃,逼退了强敌。 这是一场惨胜,一场用血肉换来的喘息。 其实, 到了这时, 他还有逃出去的希望。 通道仍在,只要他想走,以他残存的力量,轻而易举便能返回熟悉的土地,保全自身。 可他若是走了,这里的势力定会恼羞成怒,顺着通道杀入外界—— 以外界如今的力量,根本不是这些如同虎狼般的强者的对手,到时候,必定又是一场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毕生守护的安宁,将化为泡影。 所以, 这祸是自己无意间闯出来的,自然该由自己扛下。 就像当年在皇宫里,放弃权位只为守护天下安定那样,他再次做出了抉择,一个以自身为代价的抉择。 躺在冰冷的血泊中,他仰头望着这片陌生的、充满敌意的天空, 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带着对苍生的守护之念,发出震天宏愿: "陈某愿只身入局,以本源化迷雾,守一界,护苍生!纵神魂俱灭,亦无怨无悔!" 话音落, 他的魂魄与精血开始从残破的躯壳中蒸腾而出,化作漫天浓郁的黑色雾气,如同潮水般朝着四周弥漫开来,遮天蔽日,最终形成了一片死寂的禁区。 这迷雾蕴含着他的本源之力与无边意志,既隔绝了通道,也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伺机反扑的强者。 但他清楚,自己已重伤濒死,仅凭这些迷雾,根本挡不了太久,百年? 千年? 终究有被破除的一天。 于是, 他强提最后一丝濒临枯竭的法力,将手中玄天塔的本体与器灵强行分离。 他将玄天塔本体小心翼翼地封印在禁区中心的一株千年枯树内,以枯树为遮掩,彻底堵死了通道的核心; 又分出自己一丝微弱的残魂,紧紧护住玄天塔的器灵,耗费最后的力量,让其顺着通道的微小缝隙返回外界,去寻找一个能继承这份使命、拥有足够力量守护两界安宁的人。 封印完毕, 这位人仙已是油尽灯枯,神识渐渐模糊,在极致的痛苦与孤寂中,陷入了癫狂的边缘。 他瘫倒在地,望着通道的方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那声音穿透重重迷雾,回荡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带着无尽的沧桑与坚定: "我乃华夏人仙,陈慕白!" "我在!" "诸君……皆可安!" 画面, 在此刻骤然静止。 定格的瞬间, 那具在昏暗禁地中、倚靠在枯树下残破不堪的身躯,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力量与灵魂,突然间变得无比高大魁梧,伤痕累累的脊梁挺得笔直,宛如一座不朽的丰碑,傲然屹立,可与天并齐! 那是一种精神的升华,一种信念的具象,跨越了时间的藩篱,震撼人心。 李超的眼睛,在此时骤然红了,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崇敬与悲怆。 他仿佛能感受到陈慕白发出那三声呐喊时,胸腔中迸发的最后力量—— 那不是绝望的哀鸣,而是以生命铸就的誓言,是跨越千年的守护之约。 先生高义! 竟是用一己之力,以残躯为代价,硬生生将蛮荒之地的灭世威胁拦在这禁地之中,守护了近千年! 若不是亲眼看到这段过往幻境,亲身感受那份抉择的沉重,他或许永远不会相信,当初的外界竟差点遭遇那般灭顶之灾, 而最后, 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男人,独自扛下了所有,用生命践行了守护的诺言。 到如今, 李超已经大致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明白了玄天塔的来历,明白了陈慕白的牺牲,也明白了自己身上这份传承的重量。 就在他以为这场荡气回肠的幻境即将结束时, 眼前的景象居然再次变化—— 那种感觉,就像看完一场漫长而震撼的电影,在片尾的最后,突然出现了一段意想不到的彩蛋,带着新的悬念,吸引着他继续看下去。 只见那定格的画面开始如水波般荡漾,陈慕白残破的身躯渐渐虚化,而悬浮在空中的玲珑古塔却突然光芒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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