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得知你回来，然后又听说你要走。”
希娜与西摩坐在两边，桌子上摆着已经喝完的汽水。
汽水瓶中的空气透明，光从西摩旁边的窗中穿过，翻越破璃瓶，析出彩光，打在希娜脸上。
西摩轻轻拿起汽水瓶，摇晃着光晕，“那你呢，什么时候去求学？”
希娜收拢着自己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将杂乱捋顺。“一个月之后。校长在信中说，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我。”
谈到拉塞尔，西摩忽然来了兴趣，“他在晖城过的不错啊，看样子审查通过了？”
“谁知道呢。”希娜耸肩。
“对了”，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正好你还没走，我这里有桩案子要查，你来吗？”
他们从乔伊咖啡馆走出，来到朝圣地的街道。
一路上，到处都是新建的房屋，虽然简陋，但已足够供人居住。一些衣衫破旧的人洋溢着微笑，他们看到西摩和希娜，随后便直起身来，行注目礼。
“你知道吗？”注意到他们的举止后，希娜捧着咖啡，眼中浮现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原本的贫民窟，已经慢慢被改变了。一场洪水过后，圣偶学院经过运作，消除了贫民窟与朝圣地之间的界线，虽然贫富差距依然存在，但是他们都已经聚居起来了。”
希娜有些感慨，“我在这里居住多年，从来没想过有这一天，它似乎只出现在历史里，而现在奇迹正在上演。”
一场洪水，一场灾害，却因为一个人，一群人而被改变，化腐朽为神奇。
西摩并没有出乎意料，毕竟两块区域的划分，本来就是模糊的，界线更像是人心的大山，双方都将自我放逐到不同的区域。穷人必须在地势更低的破地，富人必须在安泰繁华的高处，这种心理也只有几十年的历史罢了。
“人与人之间，并无不同。”西摩向每一位注视他的人微笑，“我更好奇，之后怎么办？居住方法，经济运行，社区管理等等都需要考虑，更别提教皇本身，并不允许建城。”
“摸索着前进喽。”希娜眨眼，微风吹动，入夏后的朝圣地，花香四溢，将她晕染。
她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看向小道旁边的泥土。栀子花在悠然开放，洁白无比。
“相信圣偶学院的管理吧。至于教皇…”她坏笑一声，揶揄道。“不是有我们的神使大人吗？虽然你要去往芬德，但总不至于一去不回吧？”
这可说不好。
西摩面色平静，穿过狭长的巷道。
“喂，我可没假话，你可不要小瞧你的影响力。”希娜翻个白眼，追在他身后。“平日里有什么矛盾，起什么争执，只要提到你的名字，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与你相熟的人，也更容易得到他们的拥戴，毫无疑问你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精神信仰。”
西摩的脚步顿住了。
“就因为我救了一部分人吗？”西摩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那么圣偶学院呢，他们的自救呢，都归功于我吗？”青翠的眼瞳中，圆环不停旋转。
“这根本不合逻辑。”
希娜耸肩，又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滋味在唇齿间不断弥漫。
“怎么会呢？”
她的睫毛弯弯长长，遮住眼中的思绪。
“当你一直生活在苦难中，生活还将夺走你最后一丝希望的时候，有个人披着光晕从天而降，将你救出苦海。”
希娜仰头，看着西摩的眼睛，向前走去。
“你又怎么不会信仰他呢？”
七拐八拐后，他们来到了一片被封锁的区域。
树林阴翳，遮掩着风吹雨打后，黯淡不堪的墙壁。西摩的眼睛仔细观察着这个地方。
“这里是？”
“净女院。”希娜语出惊人死不休，吓了西摩一跳。
嗯？
“一个多月以前，这里发生了命案，妓女、嫖客和老板在一瞬间突然死去，之后上报给卫兵所后，因为鲁德上位、洪水救援和灾后重建的原因，一直都没有时间处理。”
希娜看着铜锈惹绿、锈迹斑斑的锁链，只是轻轻推门，锁链便应声而断。
“原本我推测，是一位叫尤利西斯的男人所为。”大门缓缓洞开，腐臭的空气应和尘灰，扑蛾乱舞。
西摩远远跟在希娜身后，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并不这样认为吗？”
残破的地毯上，扎着无数碎裂的玻璃，让希娜不得不放缓移动。
“因为此事，净女院迎来了整顿，在此地的教士们需要等待晖城的命令，从他们中选出一名新的管理者。”
西摩仔细观察着地面，腥红而粘稠的污渍，说不清是酒还是血。他顺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往上看，一个灯架的残骸缓缓摇晃。
“这里的管理者是教士？”他有些诧异，忍不住向希娜询问。
“我知道和他们的形象相差甚远，但事实确实如此。”希娜叹了口气，“莱尔的教会成员，甚至拥有自己领地所有女性的初夜权。女性在结婚之前，先要向那些主教们奉献自己，更有甚者，会选择女性初潮之时收取。”
她看了一眼旁边，螺旋的楼梯，随后开始向上。
“那些教士，在等待命令的过程中，一个接一个失踪了。”
有趣的事情来了。
西摩的眼中，灰色一闪而逝。
来到二楼，与宽敞无比的一楼不同，这里有着说不清的门，每扇门中都有一个隔间。这些隔间有大有小，价格也高低不一。
在中间走廊旁，有两滩暗红的血渍。
“那个家伙不仅杀了管理者，还杀了被他侵犯多年的女孩。”希娜的嗓音中透露出一抹寒意。
“这就是我认为，并非是尤利西斯所为的原因。一个三重伟大的登阶者，多少要信奉他们追求的理念。这犹如道德一般的准绳，将他们牢牢拉住。”
希娜悠悠叹息，“杀死无辜之人，通常是不被允许的。”
望着地上的血渍，西摩沉默了。
尤大…
这种准绳，如今能束缚义人吗？
打开血渍前的木门，摆布着各种刑具的房间呈现于眼前。
这是管理者的办公室，也是他平时淫乐的空间。
希娜看着这个房间，径直走向办公桌。
“与此同时，净女院的妓女，也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