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一郎有些感叹:“这一次的情报是真是假?”
瘦子冷笑:“你竟然怀疑我的效率,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从我这里出去的情报,每一个都是真的,我不可能为了你这一根金条,砸了自己的招牌。”
“那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和小宝去看一看,如果情况属实,咱们以后还能长期合作,如果你又是骗我,那就对不起了……”
瘦子拍案而起,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门边两张桌子上的四个人站起来,一把将他抓住,随即,四把手枪顶住了前胸后背。
吴小宝看得清清楚楚,刚才他和田中一郎先进来,这四个人后进来,原来是出于田中一郎的安排。
“小宝,咱们去看看。”
吴小宝无奈,跟着田中一郎出了后门,绕过两条巷子,进了一条小胡同。
“小宝,此前也有线人报告,这里面的三个院子,全都是南方军的驻扎地点。”
吴小宝有些担心,这里他似乎来过,以前大将军的人带着他七弯八绕,从西门桥过来,似乎就是到了这里。
这三户人家门槛很高,所以吴小宝留下很深的印象。
“先生,不如咱们多找些人来。”
田中一郎笑了:“他们就在外面,久久不能动手,早就急坏了。”
田中一郎打了一声口哨,十几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从外面跑进来,立刻翻墙越户,打开三个院子的大门。
吴小宝十分担心,就怕这里有没来得及撤走的南方军。
实际上,他们搜查了三个院子,颗粒无收。
吴小宝放了心,始终都明白,田中一郎要想跟大将军和孙青霞斗争,那还差得远呢。
一个人都没有,一张纸片都没留下,所有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田中一郎带着吴小宝走进去,院子里的大芭蕉树郁郁青青,随风摇摆。
“小宝,又扑了个空,看来这家伙满嘴胡言,真是该死。”
吴小宝接不上话,只能陪着笑脸。
“小宝,南方军神出鬼没,真的难以对付,我让花枝负责这件事,她总是搞得人仰马翻,如果她死了,你愿不愿意帮忙,顶替她的位置?”
吴小宝吓了一跳:“先生,还是别开玩笑了,花枝小姐活得好好的,怎么回事?”
“随便找个理由,让她死在战斗中,还是个功臣。”
“现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她死了,没人跟你争,那支特殊部队还是由你来带,怎么样?”
吴小宝只能点头,过去十分头疼的问题,现在又回到自己身上。
“小宝,我需要几百个特种队员,他们能够执行远程打击任务,从这里到青岛,或者是去北平上海等地,始终都能一炮打响,安营扎寨。”
这些问题似乎不应该放在这里讨论,他们的谈话重点还是放在怎么对付那个瘦子上?
吴小宝不敢多说,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小宝,过去我就说过,我最讨厌别人背叛,但现在有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我,再也无法忍受,只能是痛定思痛,严厉惩罚,就算这些线人没有做错什么,现在宁可错杀,不可错过。”
吴小宝明白了,那个瘦子这一次要死了,这些家伙唯利是图,为了金条,出卖抗日武装的信息,早就该死,死在日本鬼子手上是自作自受。
“小宝,我很难说清楚此刻内心的感受,除了你,在济南城,我不可能相信任何人。”
吴小宝一直都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撑下去,关键时刻,他不能后退,不然,也是死路一条。
“小宝,按你说,怎么处理那个线人?”
吴小宝摇头:“先生,我什么都不懂,不敢开口。”
田中一郎笑起来:“你真是谨慎,像你这样的人才活得更长久,像花枝那样的人,整天说个不停,傲慢无礼,早就该死了。”
吴小宝听得后背发凉,很多人在田中一郎的叙述中,已经走向末日,必死无疑,包括花枝在内,也是如此。
吴小宝想要提出反驳,但转念又想,那个瘦子不像是个好人,就算勉强救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如果不是孙青霞果断出手,昨天晚上,南方军就彻底完蛋了,几十条人命全都毁在瘦子手里。
包括现在,他们站在这里,如果不是南方军提前得到风声,全体撤离,恐怕这一次又是一地鲜血。
“先生,不如把他抓回去,慢慢审问,怎么样?”
田中一郎摇头:“花枝还在泺源公馆里,等着我回去,我不想面对她,实际上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我的线人我做主,不用她来处理,即便她是北平来的钦差大臣,我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吴小宝不想再说什么,日本鬼子狗咬狗,就让他们自己内斗好了。
日本鬼子在院子里搜索了三四遍,依然毫无发现,唯一的关注点,三个院子都有一个后门,后门靠得很近,等于是出了这家,就可以进入那家。
田中一郎冷笑:“如果是我,就会在下面挖地道,让他们通过地道连接,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吴小宝早就发现院子里有泉水,如果挖地道的话,泉水渗进去,肯定是前功尽弃,日本鬼子并不了解济南的地形,有泉水的地方很难挖掘地道,这已经是常识。
两个人回到包子铺,瘦子正在喝茶,左手拿着牙签,满意的剔牙。
“怎么样?有没有抓到人?”
田中一郎坐下,淡定的摇摇头。
“你们这些笨蛋,每一次把情报交给你们,都得帮你们擦屁股,去了这么多人,居然都没抓到人,真是可笑。”
田中一郎点头:“没错,就是很可笑,当下我只能怀疑,你这个情报是假的,那里早就没人去住,情报作废。”
瘦子摇头:“就在昨天,我还看到他们从这里进出,今天就说离去了,那怎么可能?好好查查,你们的线人到底谁是南方军的奸细?”
田中一郎笑着一指:“除了你,再也没有他人了,因为这个消息是你告诉我的,刚刚走过去,就不见人影。”
现在吴小宝能够确切的知道,在大将军和孙青霞的运作之下,所有人连续转移,过去使用的藏匿地点全都作废,所以日本鬼子再怎么搜索,都一个人也抓不住,白白忙活一场。
田中一郎摸出手枪,放在桌上,枪口对着瘦子。
瘦子满不在乎,依旧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
“告诉我,南方军去了哪里?如果你的情报是真的,我不可能一个人都抓不住,如果情报是假的,那告诉我,拿了我的金条,该怎么吐出来?”
瘦子摇头:“情报是真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们抓不住怨谁呢?难道我还得把人抓好了送到你面前?”
田中一郎的态度渐渐不耐烦起来:“不要胡搅蛮缠,我只想告诉你,现在一个人都没抓着,从昨天晚上开始,处处落空,还遭到了南方军的伏击,你得给我解释,这是什么原因?”
这件事谁都无法解释,吴小宝作为旁观者,能够感受到,田中一郎已经忍无可忍。
瘦子依然保持镇定,看起来他说的都是真话,问心无愧,所以不管田中一郎怎么咄咄逼人,他都毫不惊慌。
“那这次就这么算了,事情翻过一页,等到下次有了情报,我再通知你。”
他站起来要走,田中一郎立刻伸手拦住:“没有那么简单,告诉我,你的情报来自哪里?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误,让我们一次次扑空?”
瘦子有些不耐烦:“还是算了吧,懒得跟你解释,这些情报,都是直接从南方军,和八方面军高层那里弄出来的,怎么可能出错?简直是个笑话!”
他再次向外走,田中一郎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所有人一动不动,没有田中一郎的命令,他们绝对不敢贸然出手。
等到瘦子出门,田中一郎才转向吴小宝:“说说看,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吴小宝挠挠头:“我看不出来,不过,看他的样子都是真的,没有撒谎。”
田中一郎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着吴小宝,仿佛一条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小宝,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暂且相信他,不取他性命,不然的话,我就直接干掉他,让他走无葬身之地。”
吴小宝并不想救人,但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他不得不这么说。
田中一郎命令店老板,暂时关闭店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他把包子铺包下来,作为再次战斗的指挥场所。
普利街的位置,连接城内城外,他把这里切断,任何人想进城出城,都得接受盘查。
当下,田中一郎命令,在街上拉起了警戒线,任何人经过都要检查良民证,并且搜身,一旦发现有人带枪,马上抓起来,不能丝毫的犹豫。
吴小宝默默看着这一切,觉得有些着慌,如果南方军和八方面军的人经过,就会变得相当麻烦。
尤其是,南方军变更居住地址,正在迁移当中,假如被日本鬼子抓住一个人,就能够让整支部队陷入危险当中。
很快,日本鬼子的手段就已经奏效,连续抓住了七个人,全都腰间带枪,面目狰狞。
田中一郎立刻审讯,七个人遭到严刑逼供,说了实话,都是南山土匪,这一次进城,是想到八卦楼去找姑娘,原本他们经常从来不带武器,这一次要顺便打劫经二路的商户。
既然是土匪,跟城内没有任何关系,吴小宝也就放了心。
他最担心的是,大将军的人被抓住,到时候大家都要忙活一场。
这七个人立刻被送往泺源公馆,按照田中一郎的意思,他审讯过的人就可以扔给花枝,任由对方处置。
“小宝,现在你应该看得出,花枝小姐只是给我们添麻烦,从来不肯帮忙,这种家伙从北京来到济南,实在是让人头疼,你说呢?”
吴小宝点点头,事实的确如此,他也感觉到,花枝时时刻刻在找田中一郎的麻烦。
当然,田中一郎并不是完全干净,搜刮来的钱财,全都换成金条,已经送往青岛,这就是最大的证据。
“先生,我什么都不懂,还是不要问我了,以免说错了话,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
田中一郎笑起来:“我跟花枝过去就没有任何关系,请她从北平到济南,是因为要借助她的人脉关系,进入华北日军总部,但现在我已经完全失望,这件事很快就得有个了结,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就在此刻,西门桥方向响起密集的枪声,有人跑来报告,刚才押送七个山贼的卡车,到了西门桥,压中了地雷,冲出一队人,把司机和押送人员全都打死,又把土匪接走了。
吴小宝目瞪口呆,他以为这些人只是山贼,南方军不可能出事,可现在看,即便是山贼,也有其存在的价值,能够把人抢走,接着离开的,只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所为。
田中一郎笑起来:“这些家伙果然上当,为了救七个山贼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小宝,你放心,这一次顺藤摸瓜,一定能抓住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