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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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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沛国事定,风波再起,曹操欲诏令讨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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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标所留之物,正是韩暹之头! 想到韩暹,舒仲应就想到了受辱而死的妻女。 心中压抑多日的愤怒也在这一刻被激起。 曾为亲友报仇而杀人的舒仲应,本也是刚烈之人,心死既是妻女身亡亦是坐视仇人在外不能为妻女报仇。 “好贼子,你也有今日!” “只恨不能亲手将你活剐了!” 舒仲应起身一脚,将韩暹之头踢飞,惊起一片鼠虫低鸣。 “这恩,欠大了。” “明上,唉......” 舒仲应闭眼长叹。 重义者必重诺,即便虐我千百遍、待你依旧如初恋。 愚忠? 不。 这是践行的信念。 舒仲应提着韩暹之头走出牢门来到地牢外,果见地牢外停有一辆马车。 周围的狱卒都似对舒仲应视而不见。 舒仲应怔了怔,毅然登上了马车,径自往南门而走。 ...... 衙署。 魏续策马来报:“刘公子,温侯,舒仲应驾车出南门,往寿春方向而去了。” “依我看,舒仲应是不会回来了。” 吕布看向刘标,轻叹:“贤侄,看来你的劝降又失败了。” “韩胤如此、桥蕤如此、舒仲应也如此,四世三公汝南袁氏,竟能得门生故吏这般的死心塌地。” “本侯纵是有用士之心,终究比不上名门啊。” 吕布很是挫败。 出身虽然低了,但论才能本侯哪点不如世家贵子了?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刘标令人取来棋盘,面无懊恼:“长夜漫漫,温侯可愿与小侄对弈?” 吕布微惊:“贤侄还愿相信,舒仲应会再回来?” “本侯观那舒仲应对袁术颇为忠心,虽有韩暹之头,但也只是让舒忠应欠了个恩情。” “最多会去信给沛国的相识协助抚民。” 刘标取出棋子,稳落棋盘天元:“我既然说了会等舒仲应到晌午,就一定会等到晌午。” “人,无信不立。这跟舒仲应是否会回来无关。” 见刘标自信泰然,丝毫没有因为舒仲应驾车出城而有半分不愉和焦躁,吕布不由摇头。 “也罢。” “本侯就陪贤侄对弈到晌午。” 这棋一下,就是一个通宵。 看着初升的旭日,吕布打了个哈欠:“贤侄,这一夜都过去了,舒仲应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你当真要等到晌午?” 下了一夜的棋,吕布颇感无趣。 刘标也打了个哈欠:“只是下棋,倒也的确无趣。后厨有羊肉,小侄今日再露两手烤羊肉的庖厨之艺。” 吕布下意识的吞了吞唾沫。 魏续跑得最快:“我去取火炉和羊肉。” 城外。 乱葬岗。 靠着马车小憩的舒仲应,也被初升的旭日照醒。 昨夜直奔南门而出,舒仲应没有前往寿春,而是来乱葬岗祭奠被韩暹杀害的妻女。 杨奉和韩暹入城,谯县城内死的人不少,尸体都被抛到了南门外的乱葬岗。 厚葬? 不可能的! 战乱年间瘟疫频发,很多都是乱抛尸引起的。 残酷的现实下,不是人人都会尊礼守德。 就连如今高坐司空位的曹操,都是抛尸泗水。 舒仲应找不到妻女的墓葬,只能对着乱葬岗拿韩暹的人头去祭奠。 也哭了一夜。 直到凌晨才靠着马车小憩。 长叹一声。 舒仲应望乱葬岗的方向又望了望,这才狠心偏头登上马车,往寿春方向徐徐而行。 行不久。 舒仲应见沿途三三两两的百姓都沿着挝水往谯县而走,不由停下车拦住了一对老幼。 “敢问老丈,你们这是前往何处?” “素闻沛相舒仲应仁义,老朽想去谯县县城讨个生计。” “老丈难道不知,如今在谯县县城的是吕布,不是舒仲应。” “什么?老朽命休矣。” 周围的流民听到谯县县城已经没了舒仲应,也纷纷驻足哭泣起来。 舒仲应问过才知。 张勋逃往淮南时,沿途劫掠,不少百姓都遭了殃。 途中又闻谯县有粮,沛相舒仲应仁义,遂纷纷前往谯县想讨个生计。 如今又听舒仲应说谯县易主,一个个伤心欲绝。 “这。” 看着这群坐在地上痛哭的百姓,舒仲应心有不忍,忙取下马车中的粮谷匀分给众人。 “你们怎知,沛相舒仲应仁义?去了谯县县城就一定能讨个生计?我听说这舒仲应也是淮南大仲皇帝任命的。”舒仲应又问。 一个稚童高呼:“是个很俊很俊的公子说的。说沛相跟袁术是不一样的,哪怕袁术要杀了他,沛相都会分谷给我们。” 很俊很俊的公子? 舒仲应愣了愣,下意识的想到了刘标。 仔细询问后,舒仲应这才得知。 早在数日前,就有人在挝水沿途宣传沛相舒仲应“宁舍一人之命,救百姓于涂炭。” 这才有流民成群结伴的往谯县而走。 “竟然在入谯县前就有了准备,涿郡刘标,世之奇人啊。”舒仲应闻言而叹。 看着眼前不知明天会如何的流民,舒仲应忽然向寿春方向郑重一礼,再次登上了马车。 只是这次去的方向不再是寿春,而是谯县。 肉香扑鼻。 外酥里嫩的烤羊肉入口,吕布连连称赞:“贤侄,你这烤羊肉的庖厨之艺,越发的精湛了。” 魏续也是赞不绝口:“虽然干等了一夜,能吃到刘公子烤的羊肉,倒也不亏。” “咦?刘公子你怎么不吃?” 刘标看向院中的竿影,又取出怀中的粗面饼,倒了一碗清水:“最近牙不好,我吃粗面饼就行。” 魏续大喜,将留给刘标的一份羊肉分了一半给吕布,剩下的大快朵颐:“那我就不给你留了。” 吕布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在意。 有烤肉在眼前,还吃什么粗面饼。 正吃间。 门外“唏律律”一阵嘶鸣。 秦宜禄入内禀报:“温侯,刘公子,舒仲应回来了。” 刘标起身大笑:“这一夜没白等啊!” 吕布和魏续皆是惊愕。 真回来了? 不多时。 舒仲应大步入内,扫了一眼正在吃羊肉的吕布和魏续,目光又落向坐在棋盘旁啃着粗面饼的刘标。 “陈留舒邵舒仲应,见过刘公子。”舒仲应作揖一礼。 刘标热情相迎:“仲应公肯回来,我在这等的这几个时辰也值了。” “仲应公驾车多时,腹中必然饥渴,可坐下吃些烤羊肉填填肚子。” 舒仲应正色:“沛国多流民,百姓无饱腹之粮,为官者又岂能独欢食肉。” “一张粗面饼,一碗清水,足矣!” 吕布瞪着眼,只感觉口中的烤羊肉顿时不香了。 看着去了棋盘上拿起粗面饼就啃的舒仲应,又看向面带笑意的刘标,想起刘标方才那句“最近牙不好,我就吃粗粮就行。” 吕布顿时反应过来:又被诳了。 若不是担心破坏了刘标招降舒仲应的部署,吕布真想跟刘标理论几句:羊肉是你提议烤的,怎就成了本侯“独欢食肉”、不懂百姓“无饱腹之粮”? 那十万石谷用于赈济饥民,本侯是没同意吗? 就着清水吞咽了粗面饼,舒仲应这才徐徐开口:“刘公子,是你在挝水沿途,宣称我会在谯县济民、引众流民来谯县求生计?” 刘标没有隐瞒:“没错。战乱祸民,若不给流民生存的希望,他们就只能等死。” 舒仲应见刘标回得干脆,又问:“你怎就如此笃定,我一定会回来?万一我不回来,你又当如何?” 刘标咧嘴一笑:“我不喜欢去考虑"万一"会如何,我只需考虑,仲应公你回来了应当如何。” “我曾遇一旅人,旅人言:善而不迂,智而不戾,心有度量,行有方略,不可不谓君子矣。” “我虽良善但不迂腐。只要我的目的不是行暴虐之事,用点儿权谋心机,仲应公想必不会怪我不真诚。” 舒仲应更惊。 虽然口称不真诚,但刘标句句所言都显真诚。 涿郡刘标,真非常人也! 返回谯县本就有心相助,又听刘标真诚之言,舒仲应作揖再拜:“陈留舒邵,愿助刘公子抚民。” 刘标取出沛相的印绶扔到棋盘上,起身打了哈欠:“抚民一事,都交给舒相了。” “困了一夜,我得回去补个觉。” “大事找温侯,小事找魏续,没事来找我。” 魏续忍不住开口:“刘公子,我也困了一夜。” 刘标指了指烤羊肉:“你吃肉,我吃饼,能一样吗?” 魏续语噎。 这理由,我无言以对。 舒仲应拱手相送:“刘公子自去,若无事了,舒某再来相寻。” 魏续眼巴巴的看向吕布:“温侯,我能去睡会儿吗?” 吕布瞪着虎眼,意思很明显:你睡个试试? 只是片刻,吕布就调整了心绪,起身向舒仲应问礼。 刘标若在,大小事都可以让刘标决断,吕布可以放心去睡觉。 刘标不在,吕布自然得好好的跟这个新任的沛相叙叙政务。 名义上,吕布才是沛国话事人。 有了舒仲应的加入,沛国诸县的政务逐渐变得有条不紊。 治理地方始终是得要人的。 若无有名望的名仕牵头,想让诸县的县令、县城、县尉、县吏、官役等心悦诚服的效命,那几乎是不肯能的。 自古山高皇帝远,别说一个县了,一个亭长都可以阳奉阴违。 沛国如今求的是稳。 官吏不慌不惧,百姓才有活路。 虽然很舍不得,但吕布还是如约将十万石谷交由舒仲应支配,用于赈济受战祸影响的流民和受值青黄不接季节的饥民等。 吕布又将沛国政务和部分县的军权调动都移交给了舒仲应,又派使者前往许县报功。 诸事既定后,吕布遂收兵回彭城,只留了张辽引千人驻扎谯县协助舒仲应。 ...... 许县。 刘吕袁间的战事情报如雨点般的飘向司空府。 曹操的案桌上已经积压了厚厚的竹简和帛书,都是跟刘吕袁间战事有关的。 清风袭来。 一华服青年走近,将手中的竹简放到案桌上:“明公,有沛国最新消息传来。” 曹操眉头一蹙。 又是沛国的! 又有什么变故吗? 曹操拆开竹简上的细绳,快速一扫,瞳孔也伴随入眼的消息急剧变化。 “啪”的一声。 曹操拍案而起:“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竹简上的内容正是吕布以舒仲应为沛相、又拿出十万石谷给舒仲应用于抚民。 这是吕布会做的事? 曹操跟吕布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在曹操眼中:吕布最重私利,若有十万石谷在手必不会想着去抚民,更可能的是招兵买马以图大事。 抚民? 真当自己是什么仁德之徒? 更令曹操不能理解的是:吕布竟用袁术所置的沛相舒仲应为沛相! 舒仲应归附吕布了? 吕布竟也有令名仕归附的本事? 曹操今年挺不顺的。 年初在宛城战败,丧子丧侄丧大将。 袁绍听闻消息后,不仅不安慰,还派使者来见曹操说:许县低洼、洛阳残破,应当将帝都迁徙到兖州鄄城。 简而言之:阿瞒,你不行啊,张绣都打不过,你忒菜了。继续来当哥的小弟吧,哥罩着你。 本就兵败气闷的曹操,当场就将使者轰走了,更想以袁绍不敬为由攻打袁绍。 而得知曹操驱赶使者的田丰,也提议兵取许都、奉迎天子。 若非荀彧力劝再加有袁绍的优柔寡断,曹操就跟袁绍先干起来了。 刚缓和跟袁绍的冲突,袁术又遣张勋来打许县,将曹操气得不轻。 袁氏兄弟这是穿一条裤子的吗? 都想趁虚而入? 就在曹操积极备战准备死守许县的时候,愕然惊觉张勋跑去打吕布了,只留了一个偏将虚设旗帜。 没高兴多久。 曹操又得知张勋被吕布击败,沛国几乎都落入吕布之手。 眼见吕布势大,曹操这觉都睡不安稳了。 接连骂了好几天“废物袁术”,好歹跟吕布拼个两败俱伤啊! 这前气还没消,又得到了吕布以舒仲应为相、拿十万石谷抚民的消息。 曹操感觉这头也变得生疼。 “舒仲应莫非是诈降?亦或者,吕布跟袁术又暗中达成了某种约定?” “倘若吕布又跟袁术勾结,许县就危险了。” 想到去年下邳城下由郑玄见证的刘吕袁三方罢兵言和,曹操有理由怀疑这其中必有阴谋。 “不会有这种可能。” 华服青年轻轻摇头。 “若袁术尚未僭越称帝,吕布或会再跟袁术勾结。” “如今袁术僭越称帝,惹来众怒。就连袁氏的门生故吏都有不少人离弃袁术,生怕受到波及。” “刘备有子刘标,对天下大势知之甚深,如今又是吕布的准女婿。” “有刘标在,吕布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跟袁术勾结的。” 曹操沉吟道:“奉孝初时就曾对孤言,刘备的长子刘标,有惊世之才。” “只是孤曾听陈元龙提及:刘标只是泛泛之才,真正有大才的是康成公的门生孙乾孙公祐。” “孤亦派人打探,刘标对农术有些心得又好种地,在徐州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田间。” “出身寒微之家,时常吃不饱饭,好种地有些心得不足为奇;至于天下大势,应是常与孙公祐作伴,耳熟能详。” “奉孝你对刘标,过于高看了。” “再者,吕布跟刘备都是豪杰猛虎。这一山不容二虎,不论是吕布还是刘备都不会臣服对方。” “孤以为吕布和刘备之间,尚未达到不可以离间的程度。” 虽然对郭嘉的才能很看重,但曹操有极强的自我想法。 决定和相信的事不会轻易改变,问策也更侧重于印证猜想。 不会因为郭嘉认为刘标有惊世之才就真的相信刘标有经世之才。 顿了顿。 曹操又道:“孤有意请天子降诏,责吕布私以伪仲逆臣舒仲应为沛相。” “诏令吕布见诏之日,就押送舒仲应入许县交由天子定罪。” “吕布若是奉诏,那便是跟袁术没有勾结;吕布若是不奉诏,必是跟袁术有勾结。” “孤正好趁此机会举兵沛国,再诏令刘备同讨吕布,除掉吕布这个祸患。” “吕布若死,刘备在徐州孤掌难鸣,要么臣服,要么死。” “奉孝意下如何?” 郭嘉不答反问:“明公是有意先灭吕布刘备,还是先灭袁术?” “嘉以为。若先灭吕布刘备,不论吕布刘备是否跟袁术有勾结,都会促使三方勾结同盟,这对明公不利。” 曹操低头沉吟:“奉孝之意,是要诏令吕布刘备讨伐袁术。若二人奉诏,便是与袁术没有勾结。” “然而袁术看似势大,实则如冢中枯骨,虚有其表,不足为虑。” “若令吕布刘备讨伐袁术,不仅会让这二人获得大功,还会让二人在江淮获得极大的名望。” “届时。即便孤有天子在手也难以定罪二人,反会让二人如本初一般生出让天子迁都的想法。” “要灭吕布刘备,就不能让袁术先灭。” 郭嘉闻言一笑:“明公以为,故破虏将军孙坚之子孙策,其人如何?” 曹操回想片刻,赞道:“虎父无犬子,孙策之勇不弱于昔日孙坚。” “如今盘踞吴郡、会稽,其势颇大。” “奉孝之意,莫非是想让孤结好孙策,借孙策之力牵制吕布刘备和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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