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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刘琨,东晋天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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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未亡人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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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前赵爆发内乱。 刘曜亲自领兵击杀叛军首领,并将为首的五十八人在市集中暴尸十日,然后投于水中。于是巴众尽反,周围氐、羌、巴、羯等族响应者达三十八万。 关中大乱,城门昼闭。 刘遵和靳月光趁机跑去前赵边境,接应了两名来投靠的靳准旧部,这两名将领手下合计有一千多兵。 虽然胡汉混杂,但这些都是类似乞活军那样,到处流落的正规军。 痞气了点但来之能战。 而且他们还有从关中逃离的工匠。打仗不能光靠士兵,后勤、医疗、前哨侦察、器械等均是要考量的地方。 至于士气、忠诚、大义等心理层面的东西更加能左右战局。 刘遵兵力涨至七千多。今年豫州的收成极为关键。 石勒分心山东,刘遵和祖逖也没余力,大家都按兵不动。 可惜豫州这种四战之地,只有天下大乱、军阀混战的时候才可能当据点,譬如八王之乱那时。 现在大局初定,北有后赵,南有东晋,西边还有前赵,夹在三个大国中间很难有成事的希望。 注定只能当前期募兵发育之地。 一直做流民帅终究不是办法,或者说当流民帅也是为了被招安。 还是先当晋室的走狗再等待时机吧。 刘遵又要开始布局了。 今年无大事,士兵训练之余帮忙干农活,刘遵趁机带丰祁下了建康。 主要是他的便宜老爹刘琨终于得到了晋元帝的追赠。 温峤、郭璞、葛洪和谢真石等人自然也要见见面。 追赠纯粹是司马睿见风使舵。史书上投靠了段氏的卢谌和崔悦,还有温峤联合上表,请求为刘琨洗冤。 晋元帝见段匹磾大势已去,所以松了口。刘遵一分力也不用出。 既然是家父刘琨,总得过来露个面吧。 来到建康,刘遵和丰祁入住了温峤的新居。这是纪瞻在城东购置的府邸,当是何妍芳的嫁妆。 虽然不算多大,总比温峤之前的破木屋好多了。 这次刘遵的心情就悠闲多了。 除了谢真石以外,刘遵还有一个女人要去见,那就是司马越的未亡人裴氏。 当年司马越作为八王之乱的最后胜出者,总揽大权。晋惠帝神秘地吃饼暴毙,司马越没有大加缉查,不臣之心显露。 后来他请旨讨伐石勒,于是留下裴妃和世子司马毗、部将何伦等人留守京都,自己率军四万东屯豫州项县。 再后来就是司马越不得人心,忧愤而死。王衍的送葬大队又在宁平城被石勒尽数消灭,这些前文已说过。 而何伦得此消息,带裴氏和司马毗从洛阳逃去豫州。结果又被石勒逮个正着,杀了个片甲不留。 裴氏几经波折,才南渡到了建康。 第二天,天空格外晴朗,刘遵于傍晚登门拜访,裴氏亲自出门迎接。 刘琨是司马越旧部,但这是刘遵第一次看到裴氏。 这名昔日的东海王太妃,手牵着九岁的司马冲,脸上虽带有孤傲,那种历经劫难的厌世眼神却没法隐藏得住。 司马冲是司马睿的第三子。因为裴氏建言有功,所以司马冲出继到司马毗,成了东海世子。 看着案前摆满江南的海鲜,还有浓香的米酒,刘遵没有感受到温馨,倒是觉得自己和祖逖在前线的成果,换来是南渡士族的脑满肠肥。 “家父昔日在东海王麾下,亲承恩泽。遵未感忘恩,所以初抵建康,便登门拜访。” 刘遵随意问了几句近况,裴氏说虽然司马睿偶尔也会驾幸府邸,不过如今物是人非,自然门庭冷落,她倒也落得清净。 不久后她就会去司马冲的封邑,过些平淡日子。 “娘娘昔日在东海王前好言举荐,圣上才得以到江东避祸。不料东海王却被石勒奸贼所害,真是天道不公枉为天。” 刘遵一拍大腿,碗中米酒也洒落在地。 司马冲被刘遵神态所惧,躲到了裴氏身后。 刘遵继续说:“石勒早前更在襄国建立伪赵,遵觅得出使良机。 “本想以死士之心,报东海王往日恩情,可惜石勒戒备严密,终无下手之机。” “刘遵请娘娘恕罪!”刘遵说完上前单膝跪地行礼。 裴氏面色微变,连忙把刘遵扶起。她叹了一口气,说: “遵儿能有此心,老身已甚感安慰。” “石勒为人老成,石虎更以残暴闻名,遵儿与其交战,千万要顾及自身安危。” 刘遵拿出两截断箭,放到案上,在裴氏不解的眼神中说道: “遵派人在陈梁之间大肆搜索,已找不到昔日遗迹,只找到此物。” 裴氏拿过断箭细看,正是往年西晋军所用武器。 她泪水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刘遵最见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哭了,马上凑前用衣袖拭去裴氏的泪水。 裴氏泪眼朦胧中,闻到身旁传来的阳刚气息,她仿佛回到了洛阳城中,与夫君相依偎,漫步在池边。 城外垂柳依依,池畔莲荷泱泱,宫娥前后簇拥。 好一派鸟语莺歌。 如今流落江南,她可尽情贪睡,却只能对局势无可奈何。 司马冲扯了扯裴氏衣袖。裴氏回过神来,自觉失态,于是到内室整理妆容。 裴氏再度回到厅里时,刘遵正和司马冲聊着北国风光。 刘遵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于是说: “今日前来,虽然遵还有一事请教。我想为家父安排招魂葬,却不熟礼制,望娘娘指点迷津。” 裴氏脸上又显出哀伤的神情,“我南渡后,欲为东海王办招魂葬,朝廷始终以礼制不许。说此举乱形神之别,错庙墓之宜。” “那娘娘如何是好?” 裴氏眼中露出决绝的神情,“大臣们不让我办,我偏偏要办。“ “我在广陵以空棺招魂,朝廷能奈我何?” 刘遵眼中闪过悲戚,黯然地说:“遵也正为家父之事惆怅。“ “如今家父得以平反,我也想用招魂葬令其安息。” 裴氏淡淡地看了刘遵两眼,才垂下头说: “老身今如黄叶于风中飘零,只怕无法为遵儿解忧。往后生活,便是照顾好冲儿。” 刘遵忽然抓起裴氏的手,激动地说:“遵本无意让娘娘操心。此行是怕冲儿卷入朝廷纷争,所以特意前来相劝。” 裴氏缓缓缩过手,面上表情带有几分复杂:“你是指处仲?” 刘遵再没有拐弯抹角,他摘下身上佩刀,捧在手上说: “家父昔日为奸人所害,未能匡扶晋室。遵得此御赐宝刀,受之有愧。” “王敦兵强马壮,建康一旦失守,王敦必置皇上于不利。” “王氏能与司马氏共天下,娘娘厥功至伟。但冲儿年幼,世情险阻,我是怕娘娘你又陷入朝廷斗争之中。” 裴氏眼神一变,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起刘遵。 刘遵被看得心里发毛,不知裴氏是何心思。 却见裴氏命宫人将司马冲带去找教书先生,然后缓缓起立,带刘遵到卧室内: “老身如今深居简出,平日来拜访者寥寥。我也自知年老色衰,不比从前。” 刘遵见裴氏杏眼荡漾,盈步款款,虽然有了年纪,依旧风韵犹存,哪有裴氏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不过他已懊悔此行不该孤军深入,于是低下头来说道:“娘娘天姿国色,哪有半分衰减。” 裴氏轻哼一声,眼神变得阴冷,“我被胡人所虏,委曲求全,后来又被卖至吴氏。” “能有今日,已如再活半世。可惜念夫之情,萦绕心中。” 她抬起左手,卷过衣袖,似乎在回忆往昔美态。 “遵儿今日特意登门拜访,已有我心。不过礼数始终要守。” “求人呐,不是说几句花言巧语就可以的。” 裴氏缓缓靠近刘遵,目光炙热。 “可惜珠宝金银我早已看厌……” 刘遵见裴氏举止叵测,心中大叫不妙:完了!今晚要折在这了! “遵儿如今有上皇后为妻,却不知我这昔日贵妃,能否教遵儿今夜留宿于此?” 裴氏说完,芊芊玉手伸向刘遵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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