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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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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乾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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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严幽静的紫禁城,不知锁了多少人,每个人都好像在扮演属于自己的角色。 太监,宫女,妃嫔,御膳房的伙夫,御医,加起来有几千人。 这几千号人,一天到晚,只干一件事,那就是“伺候”,伺候那位大清圣君,爱新觉罗.弘历。 这位如今登基九年,已是初俱威严的帝王。 这位“万岁爷”高兴,所有人都和过年一样,他如果不高兴,那大家都别想好过,这也是登基以来,宫内老人总结的。 这不,又发了脾气。 “一群废臣,这等人,竟然也敢领兵,三十甲骑,死在山里,何其可笑!!” “想我八旗起源于白山黑水,当年跨山越河,纵马驰疆,进军关内,横扫天下,何等威风……” 弘历的抓着手中的“监察御史”奏折,嘴角的一点胡须不断颤抖。 “万岁爷莫要生气,为了这些小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啊!!” 一旁的老太监跟着上前劝慰。 弘历“冷哼”一声,将奏折摔在盘龙案上,随后又拿起了另一份“安徽巡抚请罪折”翻看起来。 刚看几遍,便又丢了。 来回踱步,此刻的弘历看不出任何表情,一旁的几个贴身太监也不敢多嘴,毕竟这位爷,可不是什么好人!! 走了好半天,来到案前,一旁经验丰富的老太监连忙磨墨拿笔,动作娴熟到都能在什么时候递笔,刚好递到那只刚伸出的手上。 一旁的几个太监也跟上整理桌上散乱的奏折,年轻的小太监顺着老太监刚刚站的位置,不断研磨眼前这坛漆金好墨。 弘历的笔锋快速,写的龙飞凤舞,只不过他的字大多数给人的感觉就是,总有一种“学习”的感觉。 没有自己的感觉!! “啪”的一声,笔刚放下,几个太监就跟着摊开晾干,老太监还将茶水端了过来,送到弘历的嘴边。 这一连串的动作,再结合后来李鸿章出行德意志时的夸张排场,足以看出,谁才是“我大清”,真正的祸根。 “立即解了萨尔拉的职务,送京听审,朕要好好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蠢猪,能蠢到如此地步!!” 弘历的声音中带着“冰冷”,随后指了指桌上那份奏折: “这份奏折,快马快船送至江宁,着安徽布政司,督办潜山匪乱,这事,由不得白准泰插手了……” “渣……” 老太监跟着让人收起奏折。 弘历站起身,刚走出门外,就有人为其披上“貂皮外套”。 看着天上悬挂的月亮,弘历好似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道: “前阵子钦天监说紫微星移动,后来怎么了??” “启禀圣上,钦天监那边说是紫微星移动,乃是常态,自古以来,天子威居四方,巡视万民,岂有不动之理……” 老太监说完就跪在地上,不断叩头: “奴才素知万岁爷有巡视江南之心,如今天象以至,还请万岁爷下召……” 身后的几个太监也跟着跪在地上磕头,好像这真的是天意一般。 “天意……” 弘历的眼神犀利: “等这次潜山的事过后,朕没准真要巡一次,只不过历代贤臣都道君王出行,靡费甚众,劳疲百姓,朕如果做了,岂不是昏君,有背圣贤教诲??” 老太监这次反而不说话了,只是不断的磕头,身后的小太监看到后,继续跟着磕头。 一时间,整个书房里,只剩下了“砰砰”的磕头声,再也没有了别的声音。 “行了,以后再谈,以后再谈……” 可能是觉得声音有些吵,弘历直接用“以后”两个字,终结了这场谁比谁磕头磕的多的讨好游戏。 站起身的老太监眼睛一转,上前开口: “万岁爷,钦天监那边前阵新来了个洋教士,奴才知道万岁爷喜欢些新奇玩意,不如召他入宫,也好解解闷……” “新来的……” 弘历好像来了兴趣,跟着招手: “现在,不,明天下午,让他去御花园等朕……” “对了,他来自何方??” “回万岁爷的话,说是法兰西……” 老太监年纪不小,记性却很好。 “法兰西……” 弘历的眼神好似亮一般,但很快又“习惯性”的消失不见。 随后的弘历便陷入了“月亮”的世界当中,直到一句“该翻牌子了”,才懒洋洋的来了句: “去皇后那!!”…… “蒋先生,这边……” 蒋友仁站在紫禁城宽广到让人“敬畏”的广场前,踩在那些整齐划一的方石砖上,抬头望着眼前的大殿。 在他的身边,还有几个随从太监,这些太监不断在他耳边啰嗦: “见了皇帝,要先下跪,对了,手袖也要摆下去,跪下去就磕头……” “要磕九个,三个不行!!” “记住,要喊大清大皇帝万岁……” “对了,跪的时候,头不能抬,抬了就是大不敬,尤其是不能去看万岁……” 听着那些“繁杂”的要求,蒋友仁第一次觉得,欧洲的所谓豪华宫廷,其实也不过是“小丑的装扮”罢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正的上了台面。 只不过看着眼前巍峨的宫殿,他总会在想,这样庞大的宫殿,需要多少法郎,又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堆砌而成。 而这背后又需要多少工匠,多少家为“它”制作材料的作坊。 这些需要的人力物力,在欧洲,哪怕是那位新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五,也很难做出这样庞大的宫殿。 更何况这可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还有严肃的“内政问题”,最起码巴黎的那些人,是不会看着国王营造如此巨大的宫殿,而无动于衷的。 但在这里?? 想到最近翻看的一系列有关这片土地的历史,蒋友仁一下子又迷茫了。 因为在这片土地上,皇帝总是和“天命”挂钩,什么是天命,应该就是上帝之子吧!! 每当想起这个,蒋友仁就觉得害怕,因为在欧洲,神权和王权,完全是两条平行的赛道,互不对付。 而结果往往是神压倒人,人只能交出“毕生财富”,换取所谓的赎罪劵,买上一张通往天堂的船票,以此摆脱人间的痛苦。 但在这里,蒋友仁最后看了一眼周围的一切,深吸一口气,小步走了进去。…… “法兰西天主传教士蒋友仁,拜见大清大皇帝,万岁,万万岁……” 蒋友仁随后连续在金砖上磕了太监们说的“九数”,然后恭恭敬敬将头埋在地上,等待皇帝的问候。 “你就是蒋友仁,他们说你官话说的不错,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蒋友仁感受着从台上传来的声音,不知所措的抬了抬头,想要抬高看清这位“大皇帝”的面容,但又想起了太监的嘱咐,只能微微抬起,眼皮低下。 “嗯,长的比那些个要好,似个人样!!” 龙座上的弘历,穿戴整齐,脚上的“恨天高”微微翘起,上下打量了一下台下的这个“洋教士”,随后继续开口: “贵国如今可是路易十五世当朝……” “回大皇帝陛下,如今正是路易十五世陛下了……” 蒋友仁有些疑惑的跟着回答。 “路易十五,路易十四之子,贵国习俗,却是令人惊讶,以数为尊号??” 弘历的语气中,略带惊讶,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跟着询问: “圣祖在世时,朕记得还是十四掌权,你我两国,自当同结世代友好,过几日我给你一封国书,你自代为递交给新王,就说大清国泰民丰,兵甲齐全,乃有道之君统辖……” “若再问百姓是否安康,你再答,富者有之,贫者亦有,但却井然有序,不失盛世之象……” 啰啰嗦嗦扯了半天,蒋友仁就听明白一句话,那就是: “我大清厉害,我大清太厉害了!!” 等到这位大皇帝说完后,蒋友仁咬着牙说了一句: “回大皇帝,如今路易十五乃是先国王的孙子,不是儿子。” “啊……” 弘历愣住了,不过反应倒很快: “彼国习俗,与天朝却有区别,但既然是同宗之传袭,便乃合乎法统,至于十四,十五,不便计较,不便计较……” 好像要掩盖尴尬,弘历话风一转又道: “朕幼时,亦学过欧罗巴之史,偶有所得,今日你来,朕便一问,以解其惑……” “大皇帝请讲!!” 蒋友仁不太娴熟的拱着手。 “你等传教之人,都笃信上帝,那朕问你,上帝比朕,何大乎??” “这……” 蒋友仁彻底傻眼了,他想来想去,都不明白,这位大清皇帝,会问这么一个让人难堪的话题。 而在台上的弘历好似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个问题,朕也问了不少你这样的欧罗巴教士,可他们都是含糊其辞,今天朕想听你说个真话。” 蒋友仁心中叹气,最后回答: “神和人是不一样的,您是统治人间的王者,他们是统治天堂的主宰,这是不能放在一起谈论的。” “如果非要谈一个实际,我觉得,您可以走到最高的山峰,去抬头看看,天有多高,又或者,您的心中,便能容纳这片天空与大地……” 蒋友仁很聪明的把“上帝”和“老天爷”挂钩,然后间接的提醒了一下弘历,抬头看看天,不要太狂,但在最后又适当吹捧了一下对方。 将对方的心胸,比做和天空大地一般宽广,让台上的弘历只能尬笑,最后换了个“有趣”的话题。 “蒋先生,你们法兰西,如果遇到造反,应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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