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当前，不想被此事扰了心神，朱栩登高，四目望去，但见漫山遍野，到处是敌人的营帐。
“四哥，敌方有多少人马？”
朱栩见朱棣走上前来。
“看千户旗帜的数目，至少有十万人。”
朱棣摇头道。
“那我们可有万人？”
“不足千数……”
“怎么会？光是皇城禁军便不下万人，为何会不足千数？”
“禁军部署向来是太子府负责，前几日派出去盯住附近的北元降军，便发生了此事，那些人始终联络不上。”
汤和来至近前，叹息道。
“如今之际，不妨故布疑兵，要敌军不敢轻易攻城，拖到援军赶来，或许能有转机。”
朱栩与朱棣和汤和商议道。
朱棣颔首，汤和摇头道：
“这事情老朱也吩咐过，早些年我们也用过，只是如此近的距离，很难瞒天过海，难不成叫百姓去送死？”
人声喧哗，沉寂肃穆的点将台下忽然乱糟糟一团。
朱栩看了珠儿一眼，她正望着自己，想上前来，又拍打扰几人谈话，在旁偷听。
“先生，咱们商行那些人，纷纷前来请命，他们自备武器，连夜打造铠甲，不知先生是否应允。”
“我去想想办法。”
朱棣当即去向朱元璋请示。
朱元璋居高下望，不是那日在白岚书院见过一面的买买提老爷，和那跟他叫板的山西闯商吗。
老朱嘴角上扬，瞬间恢复严肃，当即应允。
“准许他们私造铠甲，战后如数上缴。”
“诺！”
“那些是什么人？”
朱元璋凝眉道。
朱棣尴尬一笑：
“大概是闵王爷的人。”
“诸位姑娘，还请随众避难，你们的心意，圣上定会体会！”
宋应星在朱栩身旁，大声招呼着。
“如梦姑娘，还请你上前劝阻，此处不安全，还请姐妹们速速撤离。”
朱栩知道这些秦淮女子是听闻几位头牌在此，也纷纷效仿，拿起刀剑弓箭，有马匹驴子的也纷纷骑来，折扇从眉间拿开，一道竖纹舒展不开。
柳如梦摇头：
“我们秦淮河的姐妹们，可有不怕死的，愿意充当疑兵，守家卫国？”
“如梦姑娘，我们姐妹人贱命也贱，没几个怕死的，请让我们一道前往！”
李娇儿带头说道。
“你们的命不贱，国难当头，脱困之后，当为姐妹们正名！”
朱栩正色道。
柳如梦眼中光芒一闪，若有所思。
“发给她们铠甲旗帜！”
朱棣吩咐蒋瓛。
蒋瓛瞥了他一眼，还是照做了。
“报！法华寺的道衍和尚带着一队僧人求见，各个手提长棍，说是能以一敌十！”
“快传！”
朱棣当即吩咐道。
“哈哈哈！”
道衍大笑着冲上烽火台，身后几名棍僧半裸上身，涂满桐油，金刚不坏一般。
“闵王爷，贫僧来助一份力！”
道衍口诵佛号。
“道衍师傅果真法天象地，还请落座一旁，听候圣上调遣。”
朱栩双手合十还礼。
朱元璋始终面沉如水，望着远处烽火出神。
朱栩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这是边境告急的信号，却来的太迟了些。
“皇上！大事不好了，城外东西两侧火光四起！疑似敌军奇袭！”
蒋瓛的吼声让朱栩略微缓和下来的心境又紧张了起来，踱步来到点将台另一侧查看。
朱栩但见城内火光点点，这规模，不下万人！
朱元璋在朱栩等人背后，也在凝神查看，眉目间的威严反倒令众人沉着了下来。
“四哥，我二人去探察一番如何？”
“蒋瓛！”
“在！”
蒋瓛还以为是老朱在喊他，结果一看，是朱棣这个混混王子在指挥若定。
“蒋瓛，速速带人将城门紧闭，弓弩手准备，不可放一人出城，派一队锦衣卫，跟着我二人前去探察究竟！”
“好！”
蒋瓛咬牙道。
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混混王子肯出言，还算指挥若定。
二人纵马驰出城门，朱栩一眼便认出了灵芝堂的十数名伙计，簇拥着刘医奎几名御医，混在人群当中。
“刘太医，我是白岚先生沈如钦！”
刘医奎奋力呼喊道：
“白岚先生！沈东家！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这些都是当日捧场咱们药场的熟客！跟随来的百姓越聚越多，国难当头，大家都不想躲起来当缩头乌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说得好！”
朱棣大声回应道。
朱栩一听他这用词，知道他没少和宋应星那波人打交道。
“白岚先生，我们也在！”
朱栩寻声音来处，是如梦酒楼的那些忠实拥趸们，打头的是那名阔少，朱栩印象颇深。
“白岚先生，小僧广智，下次见到珠儿姑娘，我们还要探讨一下素斋的妙法！”
李玉食带着一众大厨，跟着数十名拿着菜刀铁锅的伙夫，从旁杀出。
朱栩当即笑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太医，众位雅客，广智大师，你们当真是及时雨啊。”
“我们全听东家安排！”
喝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朱棣皱了下眉很快恢复如常。
朱栩注意力全在这些百姓身上，私下查看一番：
“四哥，我们将这些人均等分成八队，城门四角各遣一队，剩余队伍分别绕开寻高低驻扎，若是发现敌军进军，便立时熄灭火把，返回城中如何？只是此法凶险，一旦……”
“你们几个，听到闵王爷的吩咐了吗，随我分派任务。”
朱棣没等他啰嗦完。
“诺！”
二人分派已定，朱棣挺胸抬头回到点将台，朱栩手摇折扇，款步而行。
朱元璋龙颜舒展，拍了拍朱棣肩头：
“你做的不错。”
“哪里，是闵王的主意，我不过发号施令。”
朱允炆上前来冲二人一礼，冲朱元璋一礼：
“有两位皇叔在，大明当无忧了！”
朱元璋罕见的点了点头。
朱棣冲朱允炆皱了皱鼻子，心情还是不错，并没有去呛他。
“侄儿还有一物，或可退敌，愿请命前去做说客。”
“此事太过凶险！对方来势汹汹，似是早有预谋，怎会听你一面之词。”
朱棣拦住他道。
“皇叔说是有一信物？”
“你莫打鬼主意，本王看着你呢！”
朱棣搭上朱允炆肩头，凑近他耳边。
朱允炆不知所以。
朱栩从腰间抽出一卷羊皮纸，解开绑缚的红缨，诵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