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薇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顾尘，轻声问：“你不想等了？”
顾尘眉头微皱：“那个人脾气大，心眼小，一直对我有偏见，估计今天是不想见我，才故意拖着。我不想委屈你和我一起在这干等了。”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背着人，郑凡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顿时就让郑秘书的眼睛瞪得滚圆。
他……他居然敢这么说赵shu记？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还有，他说就说吧，也不知道小点声，这些话是我能听的吗？
原本齐薇是不想等了，但是听到顾尘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柔声说道：“委屈什么？不委屈。来都来了，等着吧，不差这一会儿。”
顾尘点点头：“好，那再等五分钟。”
齐薇微微一笑：“可以的。”
郑凡赶紧道：“二位，真是对不住了，我再去看看，马上回来。”
说完，郑凡就赶紧离开了接待室。
等郑凡离开，齐薇看着顾尘说道：“你刚刚那句话，错一半对一半。他不是对你有意见，而是对我有意见。上次他想赶你走，我帮你出头，让他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今天在我面前耍威风。”
顾尘笑道：“不管他是针对谁吧，反正脾气大心眼小总是没错的。”
齐薇莞尔一笑：“那倒是。”
两人在赵言声的主场，几乎就在他眼皮底下说他坏话，还真有点刺激的感觉。
接待室门外。
郑凡浑身都僵住了，汗如雨下。
赵言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郑凡刚出门就碰到了赵言声，想要问好的时候，赵书记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外面两人，便听到了里面两人在说些什么。
赵言声看着接待室的门，仿佛能透过门看到里面的人，问了一句：“听到了吗？”
郑凡：“……没，什么都没听到。”
赵言声道：“敲门吧。”
郑凡擦了擦汗，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进，对着里面露出一张笑脸，高兴的道：“二位，赵shu记来了！”
说着他让到一边。
赵言声大步走进来，露出爽朗的笑容：“公务繁忙，一直抽不开身，刚忙完过来了，齐小姐，让你久等了。”
齐薇淡淡一笑，迎上去和他握手：“赵shu记客气了。”
赵言声笑道：“劳烦齐小姐移步去我办公室坐坐。”
齐薇点头道：“好的。”
顾尘和齐薇跟着赵言声去了他的办公室，各自落座之后，赵言声和齐薇展开了愉快的交流，基本上是在聊齐老的近况，也提了一嘴顾尘。
五分钟后齐薇起身告辞，顾尘也跟着起身，冷不防赵言声叫住他：“小顾你留一下。”
赵言声亲自将齐薇送到门口，笑着告别，似是为之前“不小心”的怠慢做出了弥补。
等他关上门，回头望向顾尘的时候，笑容立刻就收敛了许多。
顾尘望向他，说的内容还算客气，但态度很冷淡：“不知道赵shu记叫我留下，有何贵干？”
之前他和赵言声见过两次，每一次都闹得不愉快，如今的顾尘，是真不想和他单独聊什么。
赵言声察觉到顾尘冷淡和抗拒的态度，但并未动怒，而是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我遇到一点难题，找你帮点小忙，给我参谋参谋。”
顾尘忍不住哂笑一声：“位高权重的赵shu记，居然会找我这种小人物帮忙？真是令人意外得紧呐。”
赵言声听出了顾尘的言外之意。
你也有求到我头上的一天？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想让我帮你，怎么可能？
“少在那给我阴阳怪气。”赵言声眉头一皱：“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不过，论年纪我是你长辈，说你两句怎么了？”
“长辈？”顾尘直视着赵言声的眼睛，冷冷的道：“年龄大就有资格当长辈了？如果一个年龄大的人自私自利、蛮不讲理、是非不分，他有什么资格当长辈？赵shu记，我想告诉你，在我们年轻人这里，那样的人要么被叫做老不死的，要么被叫做老登。只有那些品德高尚，懂得尊重晚辈的人，才够格被称为长辈。”
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赵言声深吸了口气，才压下了心中火气，皱眉说道：“挺能说。不过，我要真是那种脾气大心眼小的人，早就把你赶出江南了！你以为两个退了休的老头子，能拦得住我？”
顾尘微微一怔，脾气大心眼小？
他什么时候听到的？
在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听到，还真是稍微有些尴尬。
“来，过来。”赵言声懒得和顾尘掰扯，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拿出手机递给顾尘：“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顾尘没接手机，而是问道：“我想知道，你让我和薇姐等一个小时，是在针对谁？”
赵言声干脆利落的道：“齐薇。”
“你欺负我师姐干嘛？”
“齐家太傲慢了，我需要维护省ei书记的尊严。这件事比你想象中的微妙和复杂，不过官场上的事，像你这种年轻人，不会懂的。”
“似乎有点道理。”
“行了，赶紧拿着。”
顾尘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而且也很好奇赵言声今天摆出这么好的态度，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他拿过手机一看，是林菁今天上午九点发来的一条信息。
“今夕何夕念旧缘，
晚照余晖映心间。
出得门庭思挚友，
来邀君至共欢筵。
吃尽美味情愈暖，
饭香四溢话当年。”
看完之后，顾尘瞬间了然于胸，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之前给林菁提过一些建议，想来经过几天思想斗争，林菁终于做出了决定，主动发给赵言声一条信息。
但是出于她的矜持和骄傲，又没有说得太直白。
赵言声研究半天没看懂什么意思，想找人帮忙参谋，找家人不合适，找同僚更不合适，正好碰到顾尘。
一来顾尘这小子有点能耐，二来顾尘知道他和林菁的关系，只有他最合适给他解谜了。
“你笑什么呢？看出什么名堂来了？”赵言声的神色有些焦急。
顾尘买了个关子，装作沉吟的样子说道：“今夕何夕念旧缘？如果是念旧情，我还能猜到一些什么，但是念旧缘就让人有些费解。”
赵言声下意识点头：“是啊，就是第一句有着巨大的歧义。第一句弄不明白的话，后面那几句的意思都会发生较大的偏移。我想了一上午都没想明白，她莫名其妙给我发一首诗，到底是要干什么？”
顾尘怂恿道：“你直接给林姨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得了？”
赵言声斩钉截铁的道：“你在说什么笑话？让我给她打电话？绝对不可能！”
“是吗？”顾尘笑着道：“其实这是一首藏头诗。林姨叫你今晚出来吃饭。”
赵言声直接拿过手机，细细一看，顿时冷哼一声：“一大把年纪，搞这些名堂，幼不幼稚？直说不行吗？”
顾尘道：“女士当然要矜持一些。万一你不给面子呢？”
“哼，搞这些……”赵言声连连摇头，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来，冲着顾尘挥了挥手：“行了，没你事了，走吧。”
顾尘也没和他打招呼，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等等。”赵言声忽然叫住了他。
顾尘回头看着他。
赵言声问道：“你叫她林姨，叫我赵shu记？”
“怎么？”
顾尘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有什么问题？
赵言声盯着顾尘，严肃叮嘱道：“记住了，以后叫我赵叔。”
顾尘笑了笑：“好的赵叔。”
赵言声挥挥手：“回去吧。”
等顾尘离开关上门之后，赵言声沉思许久，终于拿起手机拨打一个电话。
“临时叫人吃饭，也不说时间和地点……来，怎么不来……行行行，好，就这么定了。”